而在大廳中的其他人,也并不會知道,在這裏竟然會有兩名朝廷官員,之間發生了某種奇怪的争執。
這些人身處在繁華之中,卻并不能夠理解,在外面還有更多的,數量遠遠超過這些人的普通百姓們,正在爲着怎麽樣生存下去而奮鬥努力。
富貴人有富貴人的過法,每日裏需要考慮的最多的便是,怎麽樣更好的享受生活,還有就是将自己的家族繁衍的更加龐大。而普通的百姓,則可能會爲了當天的一頓飯而發愁,或者是要爲了一整家人的生命的延續,而拼着自己的生命才能去換取少許的生存物資。
瓊樓上,沒有人在漸漸昏沉下來的環境去,而走到不遠處的油燈前将其點燃。
朱明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随着時間的推移,目光顯得越發的深邃起來,卻又讓人覺得是那樣的空洞,看不清這個人此時的内心究竟是有着什麽樣的想法。
一旁,謝同仁并着陳大則是有一句每一句的小聲說着話,似乎是在交談和商議着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黑暗中,不時的便能夠看到一道細微的光芒閃過,而後又會消失在遠處。
頂層上,風要比别的位置強烈上一分,空氣中隻有淡淡的還殘存在大地上的炙熱感,遍布整個空間裏的紗簾微微的浮動着,然後摩擦在一起,發出微弱的聲響來,卻像是一個個的人在低聲的訴說着些什麽事情。
蹬蹬蹬……
遠處已經看不清的黑暗裏,從那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
很輕巧,不應該是一個身體裏充滿了力量的人所擁有着的,反倒是像江南的煙雨裏,那些油紙傘下漫步着的曼妙女子。
一直未動的朱明,輕輕的将目光轉向聲音發出的位置。
一旁,謝同仁和陳大也立馬反應過來,很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然後便齊齊的站起身,隻是卻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來,而在兩人的手上,卻是顯出兩把被擦拭的很是幹淨的刀。
“咦?”
樓梯上,腳步聲忽然的停止了一下,一聲似是疑問的聲音發出。
陳大不由的緊緊自己手中的刀柄,隻要此時有任何的異動,他都能夠确定自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揮舞起自己的刀,而那時候對方還并不會反應過來。呼吸,被他緩緩的降低下來,隻是爲了保持自己的精神是處在高度的集中狀态下的。
而在黑暗中,那道聲音響起後,過了一小會兒後卻是再一次的響起腳步聲來,隻是相比較之前的速度應當是快了一些些的。
座椅上,朱明緩緩的從靜止的狀态下站起身來,而後便走到了最前面。
“不知道大人沒有告知,便來到奴家這瓊樓之上,究竟是爲了什麽事情。難道……大人是還會想念起奴家了嗎?”
映雪兒的身子靜靜的停在了離着朱明大約六七步的位置上,臉上滿是笑容的隻看着朱明輕輕的詢問着,話語中卻是還暗含着一些挑逗的意思。
可是顯然的,已經是站在頂層的映雪兒定然也是看到了處在朱明身後的謝同仁和陳大二人。以及,兩人手上所持的刀,還有那微微閃爍着的光芒。
“呵呵……”朱明輕笑了一聲,沒有應是也沒有推脫的意思,隻是淡淡的看着映雪兒,似乎直到将對方看得有些發毛了,才開口道:“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本來還以爲姑娘是在樓上的,後來上來了才知道,姑娘竟然是不在這裏的。所以,實在是有些事情,便隻好是沒有經過同意就留在了這裏。”
這時候就看着,映雪兒淡淡一笑,似乎是根本就沒有在意朱明的這個解釋。掩面輕輕嬌笑着,而後便一邊搖曳着自己那副生養的很好的腰肢,一邊輕輕的從朱明的身邊走過。等到了後面謝同仁和陳大的面前時,又是輕輕一笑,手中的絲巾似乎還在空中輕輕的招搖了一下,然後便在兩人冰冷的目光中,走到後面的軟榻前,也不壓下衣服的便斜躺在其上。
“奴家隻會些伺候人的手藝,不知道大人找奴家是爲了什麽事情?奴家,定當是會爲了大人,好好出力的……”
背對着映雪兒的陳大聽着對方這話,忍不住的便微微顫抖一下。不過所幸的是,對方映雪兒此時應當是沒有看見的。然後,便和謝同仁不約而同的轉過身子,目光稍稍的觸及到軟榻之上,便立馬底下腦袋,隻是看着軟榻前的那塊地闆。
反倒是這邊的朱明,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躺在軟榻上,身體大多數部分都暴露出來的映雪兒。目光更是肆意妄爲的在其身上,上下遊走,似乎那目光便像是自己的雙手一樣,已經将這個人整個身子都已然給探查了一遍。
映雪兒輕輕的呻吟了一聲,臉色也漸漸的變得微紅起來。
“不知道姑娘剛剛是去了什麽地方。而且,這般情況下,我方才想起,這瓊樓上已經是死了人的,姑娘應當多加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
“謝大人關心,奴家之前隻是出去走走而已,至于到了這裏,便隻是那些換洗的衣裳。現在,也是已經住在了我那妹妹空下來的院子裏。”說着,映雪兒卻是忽然的起身竄到了朱明坐下的這邊,整個身子更是輕輕的靠在了朱明懷裏,然後擡着頭輕輕的說着:“大人要是有了空閑,便要記着去我妹妹那院子裏找找奴家啊!”
身子微動見,映雪兒不經意的便看到了朱明身上所穿的衣服有些一些黑色的痕迹,這些并不是衣服上原本就應該有着的,應當是污漬才是。微微有些疑惑,映雪兒小心的貼近朱明的胸前,鼻子裏便嗅到淡淡的煤炭爲,不由的臉色微變,索性反應及時沒有立馬表現出來,等到擡起頭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嬌羞。
噔噔噔……
沒想到,這時候瓊樓上的樓梯又傳來一陣顯得很是急促的聲音來,似乎是有着一大批人馬正在馬不停蹄的向着這頂層沖上來。
“不要啊……大人……求你了!大人!奴家……奴家害怕……不要啊……不要……”
“快快快……快沖上去。”
場面似乎突然間的發生在着戲劇性的變化,原先躺在朱明懷裏的映雪兒沒有任何先兆的情況下,便緊緊的扣住了朱明的雙手,然後開始在懷裏來回的晃動并且大喊大叫起來。似乎是在做着掙紮,沒多少時間的,身上原先就已經很是暴露的衣裳更是變得淩亂不堪。
而那樓梯上,也終于是響起了一道喊叫聲。
整個頂層像是突然的湧進來了整個京城裏的人,一時間的連着原先流暢的空氣也變得遲緩起來,甚至開始慢慢的停止下來。于是,氣氛就會變得格外的壓抑,也顯得越發的緊張起來。
瓊樓上,也在這個時候開始出現一點兩點,然後到整個地方都給照亮起來的火光。
如果從遠處看向這邊的話,便像是一個黑夜裏閃爍着的燈塔一般,似乎是在指引着迷失了方向的人們一條安全的道路。
身穿刑部差役服飾的人将整個頂層周圍包圍起來,然後幾名刑部的官員便走到衆人面前,而在這幾名官員的身邊,李汝華正滿臉微笑的看着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朱明和旁邊的兩人。
隻是此時,朱明卻是沒有關心這些顯然是針對這自己的差役和那對着自己滿臉奸笑的李汝華,而是看向更在李汝華身後的那名男子。而這男子便是自己在西城河家商鋪看到的那個被那對孿生兄弟保護着的人。
此時,看着現場的情況,便已經是清楚了,這些人顯然是早已準備好了的,而朱明便是這些人的目标。
謝同仁和陳大輕輕的提起手中的刀,然後一前一後的護持在朱明的身前身後。目光中,透露着微微的殺氣,隻要周圍的這些人不自量力的沖上前來的話,那麽自己手中的刀便會實打實的落在這些人的身上,然後帶走這些人原本就很可憐的生命。
原先還在朱明懷裏的映雪兒,也在這些人沖上來的一瞬間,便已經是滿臉淚水的跑進到那男子的懷裏,然後整個人将腦袋埋在那男子的懷裏,身子卻是不停的抖動着,發出一聲聲的抽泣聲來。
“大膽朱明,竟然對這清白女子行那不軌之事。要不是人家河公子事前就知道了,這雪姑娘之前就曾遭到你的調戲,我們還不會懷疑到你頭上。”李汝華的官職應該算是在場最高的了,此時便像是真的面對着一個罪大惡極的罪人,露出一副憤怒的眼神,直指着朱明便大聲的呵斥起來。
随着這李汝華的話一說完,周圍的刑部差役便齊齊的上前一步,一個個小心翼翼的戒備着護持在朱明身前身後的謝同仁和陳大兩人。
而那所謂的河公子也顯得滿臉的憤怒,死死的盯着朱明,也是上前一步,壓着嗓子的說着:“朝廷裏有你這樣的人,當真是丢盡了顔面。真是不知道你這樣的人,盡然會是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如果不是雪兒被我逼着說出來的話,我還不知道你對她做的事情,也就沒有今天這個機會将你着大膽賊人繩之于法了。”
兩人一前一後,說的當真像是真的有那麽一回事一樣。
隻是,隻有朱明才在那河公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挑釁的目光。
于是,朱明輕哦一聲,臉上表現的極是驚訝,就像是說的不是自己一樣,道:“不知道李大人還有這位朱公子,怎麽就确定你們說的那個人就是我?而且,你們就真的是查清楚了,你們所說的事情是否真的是屬實的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是,兩位應當明白,我并沒有做什麽。這雪姑娘現在也是完好無損的,你們上來的時候,我更是一動未動,也沒有做出什麽危險性的動作來。怎麽?兩位就一定要将那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當朝官員身上嗎?”
朱明的一番話,說的便是清清楚楚的,自己是不可能有過錯的,而對方卻是在強加根本就不存在的罪名。
隻是,那河公子聽着後卻是發出一陣輕笑聲來,指着周圍滿當當的差役和諸位刑部衙門裏的官員,恥笑着說道:“朱大人當真是會說啊。隻是,在場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看見了的事情,難道都是假的了嗎?難道還是說,朱大人一個人的話便是真話,這麽多人的話都是假話了嗎?況且,此事還有雪姑娘親自作證,我相信,就算是到了當今聖上面前,朱大人也是說不過去的。”
聰明的人,總是會抓住一個問題,然後加大力度追究到底,直到将一個人給死死的咬住。
朱明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就如同自己在錦衣衛衙門裏面,會針對一些人用一個問題死死的困住。
此時,便像是所有的一切都開始向着對方傾斜過去,所有的不利條件都清清楚楚的證明着,這些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而朱明,則是必須要爲自己所做出的事情付出應該有的代價。
而那代價,便可能就是被皇上革除官職,要是對方還死死咬住不放的話,可能便是進一步的流放或者是處斬了。
而一旁,李汝華的目光卻是陰森森的放在謝同仁和陳大手上所握着的刀上,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微笑來。
“按照近日我們所看到的,我想,那之前在這瓊樓之上死去的男子,便很有可能是着兩人所爲。理由,我相信大家都是能夠明白的,而這事情便也可能是你朱明在背後指使的。”
這才是人家的目的,朱明忽然的發出一陣大笑聲來。
之前的案子,按照對方的計謀來執行的話,那麽自己便需要背上所有的責任。
最後,刑部将案件破了,在皇上面前不會受到批評。而自己這個不應該出現的人物,也會徹底的消失在龐大的京城之中。
隻是,朱明笑的很開心,對方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究竟是爲什麽會來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