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奉行“作品至上”原則的秦絕可能沒有想到,他會被身邊的共演同事“背刺”。
“秦老師付出的努力是我們遠遠比不了的,就比如說,聲音吧,有一場戲是莫森被惡作劇,差點失聲,當時拍那段的時候,也不知道秦老師做了什麽,他的聲音特别啞,非常虛弱,聽上去就很疼,有點吓到我了。……[省略]……和秦老師一起拍戲是真的會覺得,如果你不努力,你既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他。”
——節選自何暢《銀幕巨獻》采訪。
“在《白晝之雨》的片場沒有人能不害怕秦老師。一個是他演得好,再一個就是他太拼了,真的太拼了,看得人害怕。我們食堂泔水的那場戲,道具組準備的是真的剩飯剩菜,湯湯水水的,都馊了,味道非常沖,拍戲的時候離(演員)特别近,我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去忍受(那個味道)才把那幾條拍完,但秦老師的(心理預期)跟我不是一個級别,我記得非常清楚,他當時看着那幾桶泔水,很冷靜地問導演:‘要喝多少?’”
——節選自高木龍《鏡頭追蹤》采訪。
“秦哥戲裏戲外都是莫森,當時我在教室外面見到他,我緊張得快吐了,就……這可是賀導欽定的男主演,多大的腕啊,結果沒想到打完招呼,秦哥特别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有點哆嗦,看起來比我還緊張,低着頭很小聲地回了我一句:‘您好’。我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後反應過來,我在他眼裏是何冶,他在怕我,但那時候我們甚至才第一次見面。”
——節選自尤廣誠(何冶演員)《影視周報》采訪。
“利益相關,匿了。我願稱秦絕爲片場自虐第一人。他有時候想脫離角色但脫不出來,自己掐自己都是輕的,大部分時間壓根就是瘋子。服氣是服氣,就是跟了兩周多的組差點沒被他吓死,頭一回遇到把自己折騰進醫院的演員。”
“我也利益相關,匿名保平安。秦絕拍莫森當街自*那段戲的時候我在場,導演喊完‘卡’秦絕就側過身吐了。[補充]對不起好像沒吐,是幹嘔,我離得遠沒看那麽清楚,但反正感覺很痛苦是真的。”
“前面都匿了我也匿。一句話對暗号:莫森反殺曹昊和甄楚楚的那場夜戲。發生了什麽懂的都懂,太突然也太吓人了,我回去做了一周的噩夢。”
——某瓣帖子《白晝之雨幕後相關彙總(瓜不保真,真假自辯)》。
諸如此類的爆料,還有很多,非常多。
多到讓人很想扯着秦絕的領子問一句:到底什麽在你眼裏才算苦?
究竟是怎樣的演員,能說出“隻要死不了就折騰呗,拍出的戲是好的就行”。
我姑且也算是搞文學藝術的,我能理解這股瘋魔勁兒,但我不太想理解。
甚至我現在有些慶幸,慶幸《白晝之雨》雖然這幾天才上映,但它的殺青時間是在半年前,這半年裏秦絕用更多的作品證明了他還好好的,他還能接着折騰,有足夠的時間、精力和熱忱去繼續爲他喜愛的表演事業付出。
但,一想到他是怎樣走出莫森這個角色的,我就又忍不住開始難過。
你好,朋友,來聽聽《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這首歌吧。
【瘋子·其二】
倘若有空在電影院門口蹲守,随機抓十個拿着《白晝之雨》票根的路人問他們“關于莫森你最有印象的是哪個片段”,保守估計能有半數以上的人回答:“我記得最後他哭了。”
秦絕幾次破圈都是因爲他的哭戲。
最早是《空碑》,被林父收養的秦弟弟暗戀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姐,爲了給她治病,自願替人坐牢。他知道将有五年十年見不到她,所以惡作劇一般将紅校服蓋在她的頭頂,幼稚地給自己一場腦補中的婚禮,離開前在日記裏一筆一畫地寫下“5月21日,13點12至13點14分,她是我的新娘”。
他寫完高興地大笑,笑着笑着變成了哭,哭得怪異難聽。
當時沒多少人認識秦絕這個演員,但依舊有許多路人轉發這段哭戲并留言:“他演得真好。”
再之後,是《熔爐》,福利院院長夥同律師與法官,在法庭上颠倒黑白,堂而皇之地欺壓這群飽受淩辱的未成年聾啞人,秦絕所飾演的聾啞少年琴是孩子們信任依賴的大哥,他拼命抗争卻仍被惡人們玩弄于股掌之間,數次落淚之中,有委屈,也有不屈。
該片段再次得到大量轉發,甚至帶動社會輿論,爲現實中真實存在的弱勢群體強烈發聲。
現在,《白晝之雨》,莫森一場笑眼落淚,高光中的高光,有太多人肯定、贊揚,表示“看了這段戲就不難理解爲什麽秦絕是影帝”,卻隻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秦絕在此之前,完全不會演哭戲。
一個以哭戲聞名的演員,在今年二三月份拍攝他主演的第一部電影時,還一點兒都不會哭。
“說來慚愧,我那時不會哭,是生理意義上的不會流眼淚,哭不出來。……[省略]……這不是演不演得出來哭戲的問題,是我自身的情感就很壓抑。……[省略]……确實,演莫森這樣的角色,也很難不壓抑(笑)。”
“當時我跟岑哥(岑易)打電話,他問我這場哭戲是什麽樣的,我說它很幹淨,這裏有個小孩終于說出了他最想說出口的話,他非常開心,所以他在笑,但他的身體知道一切都太晚了,已經回不去了,所以非常難過,就不知不覺地哭了。”
“很矛盾的戲,因爲他(莫森)最後的笑和哭都很純粹,很純粹,并且同時存在,這個要求頓時就把難度提得很高。……[省略]……話是這麽說,在拍攝完那些激烈的強暴、殺人、被霸淩的戲碼過後再去找這樣的感覺,非常非常的難。因爲一不小心就會偏移到‘我真該死’,而不是‘找回曾經的我’。”
——節選自秦絕《百年光影》。
2月25日,秦絕在自己的粉絲社區裏直播練習哭戲,但始終不得要領,後來,直播變成和粉絲連麥交流,在那天,他聽着大家的故事,感受大家的情緒,寫出一首名爲《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的歌,并拜托副導演湯廷讓他回到拍攝莫森當衆受辱的那個十字路口。
[錄播視頻截圖1:秦絕靜靜聽粉絲說話.jpg]
[錄播視頻截圖2:秦絕抱着吉他寫歌.gif]
[錄播視頻截圖3:秦絕開着直播睡覺.gif]
(順便一提,這裏他隻睡了四個半小時,詳見截圖3右下角時間變化)
次日,即2月26日,秦絕上午拍戲,下午抵達十字路口。
一杆立式麥克風,一個音箱,一把吉他,組成了一次名爲突擊路演,實爲自我和解的演出。
[視頻引用:02.25秦絕倪省街頭演唱《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flv]
由于全天都開着直播(拍戲時會斷流,拍完戲會重新打開直播間),粉絲們得以窺見秦絕沉浸式扮演莫森時的狀态。如諸多爆料中說的那樣,他戲裏戲外皆是莫森。
玩個遊戲嗎?下圖是直播時的秦絕和《白晝之雨》預告片裏的莫森,被路人拍攝的吸煙圖也混在裏面,來看看你是否能分得清戲裏戲外?
[錄播視頻截圖及其餘物料截圖拼接.jpg]
在這篇影評分析發布之前,我找沒看過《白晝之雨》的國内外朋友們觀察這張圖,他們給我的回複大差不差:“圖裏這個人好陰沉/太喪了/死氣沉沉的/不像好人/不想跟他對視。”
所有人都默認圖裏隻有一個陰郁的人,沒有人認得出這是一個演員和他的角色。
所以當秦絕緩緩走到立麥前開始演唱的時候,我也分不清站在那的到底是他,還是莫森。
這或許就是浸入派演員吧,演員與角色相互交融,不分彼此。
也是直到《白晝之雨》上映,粉絲們才明白爲什麽秦絕當時要選擇這樣一個十字路口。
同樣的路口,同樣都是衆目睽睽之下,莫森被強迫着對妓女自渎,人格和尊嚴在巨大的羞恥和侮辱下支離破碎;秦絕抱着吉他唱歌,歌裏絕望滿溢,卻有一絲絲希望破土發芽,引得無數圍觀群衆共鳴,同他一起眼眶泛紅,乃至潸然淚下。
“我沒想到秦絕能自己解決這個問題。你要知道很多時候演員和角色存在天然沖突。如何平衡自己和角色,是每個浸入派演員都要面對的艱難問題,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就隻剩下‘演得差’和‘走不出’兩種極端。”
“但秦絕做到了,另辟蹊徑,他相當于自己去給角色做創傷修複,對,那種覆蓋式的治療。這種方式很激烈,而且很危險,你想象一下你身體裏有兩個人格在談判,那萬一談不攏怎麽辦?談不攏會不會打起來?會打到什麽程度?他(秦絕)已經因爲這事進過一次醫院了,所以我當時看得心驚膽戰,幸好,幸好他做到了,我爲他驕傲。”
——節選自賀栩《百年光影》。
别出心裁的“覆蓋式治療”,讓莫森與當年被霸淩的陰影和解,也讓自己學會了流眼淚。
秦絕,他真是一個瘋狂的、冒險的、執拗的天才。
無數次你搜尋他的事迹,都會忍不住感歎:怎麽會有人爲了演戲做到這種地步?
但這就是秦絕。
他把角色當真的,把故事當真的,所以他演得出真的。
你好,再次介紹一下,這位是秦絕。
他是一位演員,也是我愛的戲瘋子。
3200+,6.6的更新。過零點了,但是我寫爽了。(鞠躬退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