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害得他家破人亡的那夥海盜,在一次劫掠之中損失慘重、傷亡大半,主要戰鬥人員和精銳的損失讓這隊海盜選擇了散夥,拿着他們這麽多年劫掠積累的财富上岸,歸隐山林,用那筆錢度過餘生。
這當然是吉亞科莫完全無法接受的,血海深仇豈是那麽容易放下的,那夥海盜又憑什麽在歸隐之後,就可以拿着不屬于他們的财富,安穩的過着從其他人那裏奪走的甯靜的生活?
懷抱着這樣的想法,吉亞科莫不斷的追蹤着那些海盜殘留下來的本來就十分稀少的蛛絲馬迹,最終成功地尋找到了當年的一個人,通過殘忍的折磨從他口中逼問出來了剩餘其他人的名字和大緻去向之後,吉亞科莫就開始了漫長時間的追殺。
這一追殺就是整整七年,七年的時間基本上可以改變一切,卻沒有改變吉亞科莫複仇的意志和内心中埋藏的怒火,反而因爲歲月的積累成爲了他生存下去唯一的目标,讓他的仇恨越來越熾熱。
在這個不斷追殺的過程中,吉亞科莫從一個青年變成了現在的看起來像是中年的大漢,複仇的怒和和對于仇恨的執念讓他的手段越來越殘暴,越來越殘忍,但是或許就是因爲他對于仇恨和複仇的執着,讓他對于信用十分的注重,這讓他在以反複無常、奸詐狡猾聞名的雇傭兵中成爲了一個異類。
但也是因此,他得到了一些不錯的好名聲,很多人願意相信他,并且把自己的安危交在他的手裏,他也因爲隻要立下了諾言,就一定會遵守的态度成爲了一個小有名聲的冒險者,這也是奧迪斯·瑞丁選擇他的原因。
兩人一起走近髒亂的酒館,奧迪斯·瑞丁的衣着和約翰·奧布賴恩十分出衆的容貌瞬間吸引了這個酒館中很多人的注意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約翰·奧布賴恩那一身正神教會的主教衣袍的作用,幾乎是在瞬間,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收了回去,放棄了心中或者龌龊或者不明的想法,就連視線都有些欠缺。
奧迪斯·瑞丁酒館中這些來路不明的三教九流完全不放在眼中,指向正在一個酒桌前正在進食的,看起來已經臨近中年的男子說道:“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吉亞科莫!”
約翰·奧布賴恩順着奧迪斯·瑞丁所指的方向,很快看到了即便是在這一個髒亂差的酒館中,都可以算是十分另類的吉亞科莫,約翰·奧布賴恩甚至覺得就算奧迪斯·瑞丁不特意指給自己看,自己也會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因爲吉亞科莫實在是太古怪了,他的古怪并不是他的容貌,或者是衣着,而是他現在所做的事情——進食!
衆所周知,進食在很久之前,對于人類來說隻是一個補充自己所需的能量的必要途徑和方式,但是伴随着文明的發展以及人類的進化,進食也越來越增加了許多原本不屬于它的含義,變成了一種享受的過程,但是在吉亞科莫身上完全感覺不到任何享受或者與其相近的詞語。
他隻是機械的,沒有表情的重複着一個又一個單調的動作,完成進食這兩個字的字面意思,就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異常的認真,把進食這件事情當成了一個他所要完成的諾言一般。
給人一種他隻是在補充食物,沒有任何感情,就算他面前放着的是一堆泔水,他都能面無表情的吃下去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在這個喧鬧嘈雜的酒館中顯得格外的出衆和紮眼,就好像他的名聲一樣,沒有人敢招惹,甚至沒有人敢靠近他。
約翰·奧布賴恩大主教和奧迪斯·瑞丁走到他的身邊,看到了他時刻放在手邊的武器,以及他那股生人勿近的的氣質所造成的,即便是在這個有些擁擠和喧嘩的酒館中都空出了好幾個位置的奇特景觀。
顯然這個酒館中的人都知道他的可怕,所以沒有人靠近他,而他這樣無趣又殘忍的人,自然也沒有人願意成爲他的同伴,所以他就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這裏進行着單調而重複的進食的行爲。
“真是一個讓人覺得印象深刻的人物啊!他真的就像你說的一樣,十分的特别。”約翰·奧布賴恩饒有趣味的看了一下奧迪斯·瑞丁,然後直接拉開吉亞科莫旁邊的椅子坐了上去。
約翰·奧布賴恩并沒有說話,吉亞科莫也沒有絲毫打招呼的意思,他還是在進食,就好像約翰·奧布賴恩并不存在,又或者他完全沒有看到約翰·奧布賴恩一樣,這樣一個詭異的環境維持到吉亞科莫吃完了盤中所有的食物之後。
“做什麽?”
那轉過身來,即便是在吃飯也依舊挺直着身軀穩穩地坐着的吉亞科莫,穿過自己的身體,面無表情的看着約翰·奧布賴恩,就連他說出來的話都簡單明了,仿佛連多一個字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
“是的!聽說你是一個很守諾言的人,我有一個十分艱難的委托要教給你,怎麽樣要和我談談嗎?”約翰·奧布賴恩保持着微笑,對着吉亞科莫說道。
不過吉亞科莫始終都是那麽的出人預料,也沒有問約翰·奧布賴恩的身份和他要發布的任務是什麽,又有什麽報酬,甚至都沒有思考的過程,直接點了點頭:“我接了!”
“嗯?”哪怕是約翰·奧布賴恩的涵養都不禁有些奇怪,哪怕吉亞科莫再怎麽節省時間再怎麽直接也不應該連任務都不問,甚至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做出答案,這讓他有些疑惑:“你不問一下我要委托你的任務是什麽嗎?”
“事實上,所有想要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吉亞科莫好像來了興趣,對着約翰·奧布賴恩認真的說到:“你不覺得奇怪嗎?”
“按理來說,像你和他這樣衣着華貴看起來就不凡的大人物,來到這裏本來就是一件十分紮眼的事情,因爲像你們這樣的人就算有了什麽事情,也不太可能親自來到這裏,所以你們應該會引起很大的轟動。”
“但是這個以販賣情報和發布任務爲主要收入來源的酒館的侍從甚至都沒有來招呼你,而那些爲了錢也無所不用其極的雇傭兵和渣滓,甚至都懶得把時間放在你們身上,所以你應該知道原因了吧。”
好像是短時間内說出這麽多的話,讓吉亞科莫有些不适應,說完話之後連忙端起旁邊的水杯猛的一飲而盡,然後又長出了一口氣。
這就讓約翰·奧布賴恩更加的奇怪:“既然你知道了,那爲什麽其他人都不答應,你卻要答應?”
“你既然來找我,就應該知道我的目的,我要殺的一個仇人可能成爲了暗鴉,就算你們不來找我,我吃完食物以後也會去找你們。”
“我也知道像你們這樣的人肯定會找一些有能力又信得過的,下一個你們要找的應該是法比安吧?在此之前我已經找過他了,他已經接了一個新的任務離開了克諾裏斯,你們沒有必要再找他了。”
“那麽……合作愉快!”約翰·奧布賴恩也沒想到這個委托進行的如此順利,最終點了點頭。
——這是一條霸道的分割線——
小院子的房子裏,諾布以一種極爲複雜的目光,目送着珍妮一蹦一跳的跑到客廳的餐桌上繼續狼吞虎咽,哪怕是已經做好了一些準備,此刻他的内心依舊十分複雜,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懊惱和茫然。
呼吸法從來不是一種适合平民大衆的修煉方法,它對于天賦和體質的要求極爲重要,諾布當初同樣在一位讓他至今無法忘懷的前輩的引導下學習呼吸法,但是就算是在那位前輩的口中,天賦很不錯的諾布也用了一天多的時間才勉強學會。
可是貞妮她在一瞬間就學會了呼吸法,并且用了短短幾分鍾就學會了呼吸法的運用能力和技巧,諾布原本十分不錯的天賦和貞妮一比,簡直就是可以直接扔到垃圾坑裏的渣渣,如果不是諾布知道貞妮是覺醒了龍之血脈的預言中的聖女的話,恐怕早就羞愧的自盡了。
當然關于自己掌握的那些高深的呼吸法運用的方法和招式,諾布并沒有交給貞妮,那些技巧不是教導就能夠學會,而是呼吸法修煉到一個極爲高深的程度自我領悟的,而且每個人領悟出來的招式也都并不相同。
這些隻能是貞妮自己修煉呼吸法之後自己領悟并且掌握,隻要貞妮的基本的能力學會了,剩下的那些高級的招式和呼吸法的運用也隻是差一個領悟或者時間的積累而已。
可以說現在的諾布已經沒有什麽能夠教給貞妮的了,因爲呼吸法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會得到不同的效果和應用方式的,同一種呼吸法在不同的兩個人手中可能會達到完全不同的兩個效果,這就不是貞妮能夠教授諾布的範疇了。
當然一些傳承比較久遠的勢力和貴族因爲世代流傳也會領悟出來一些獨特的秘法,但是那些東西根本不是個人領悟和教導就能夠學會的,那是那些強大勢力傳承的結晶和立身之本,是經過幾代甚至幾十代人的傳承才能研究出來的成果。
關于這種秘法諾布并不是不會,但是他所會的這種秘法太過特殊,并不适合現在傳授給貞妮,或許以後有機會的話,諾布會将這一種秘法傳授給她,但是顯然不是現在。
看着貞妮繼續狼吞虎咽、風卷殘雲的解決着餐桌上的食物,諾布仿佛松了一口氣,就連緊繃的身體都有些松懈了,畢竟貞妮的身份讓他不得不擔心,現在她學會了呼吸法,起碼有了一些能夠保護自己的力量。
歎了口氣之後,諾布轉身又走到了二樓屋的桌旁坐了下來,臉色變得嚴肅的,對着自己前方房間的一個角落的空處認真的說道:“閣下聽了這麽久,應該出來了吧?對我的新的弟子有什麽特殊的教誨嗎?”
“還請見諒,隻是我來的并不是時候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至于你剛剛收的這個弟子——這麽強大的天賦,她就是傳說中可以拯救世界的聖女嗎?”
在諾布目光所注視的對面的那一個房間的空處,伴随着光線一陣扭曲,一位穿着阿爾卡尼亞帝國的将軍服飾的中年魁梧男子從中走了出來,伸出了自己因爲光線的扭曲,看着有些混沌不明的雙手向諾布微微行禮。
“光之流派,布魯諾特·斯丁格!”
看着布魯諾特·斯丁格使用自己的呼吸法行了一個特殊的禮儀,諾布也運轉自己的呼吸法做出了一個相應的回禮:“金之流派,諾布!”
呼吸法是這個世界上流傳已久的古老的修煉方法,因爲呼吸法的修煉方式和能力的不同分爲各種流派,修煉呼吸法的傳承者的會面,都是以自己修煉的呼吸法的流派的運行方式作爲交流的憑證。
就比如布魯諾特·斯丁格他傳承的是光之流派,他的能力就是與光線有關,能夠隐藏自己的身影隻是光之流派中的一種招式的應用,而諾布傳承的呼吸法是金之流派,這讓他擁有着極其強大的戰鬥力,這都是不同的流派所擁有的特殊的能力。
各個呼吸流派傳承的呼吸法并沒有誰強誰弱之分,隻有他們運用的方式的不同,和傳承者修煉的高深程度以及他們自身的戰鬥力的區别,也因爲他們傳承的太過久遠,所以各個流派之間也有着相對緊密的聯系,這也是諾布能夠和布魯諾特·斯丁格進行相對平和的溝通交流的原因所在。
看着布魯諾特·斯丁格,諾布也沒有太多的交流技巧直接的說道:“現在内爾伽勒的力量實在是太危險了,他已經打破了平衡,所以我們必須要聯合!”
“是的!”布魯諾特·斯丁格重重的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和磁性:“現在的克諾裏斯發展的太快了,這讓内爾伽勒的勢力越來越龐大,這對于阿爾卡尼亞帝國的利益也是十分不利的,所以我們之間的聯合是毋庸置疑的。”
首先完成了他們一緻對外的目标之後,諾布松了口氣,阿爾卡尼亞帝國的力量顯然是十分強大的甚至可以說足以決定現在的局面走向,能夠達成一緻的意向,這對于自己的任務委托來說有利無害,不過好像又想到了什麽,諾布看着布魯諾特·斯丁格緩緩說道:“那麽對于貞妮的處理呢?”
“關于這一點,你不是已經做出了選擇嗎?在你選擇将呼吸法傳承給她之後,你應該就已經知道了我的答案,按照傳承者訂立的古老盟約,一道呼吸絕對不會主動去熄滅另外一道呼吸。”
“所以我不會選擇對那個小女孩下手,這也是你知道我在這裏,卻還是當着我的面将呼吸法傳給她的原因吧!哪怕你有些取巧,但我依舊遵循我們之間的盟約。”
看着諾布,布魯諾特·斯丁格一臉認真和堅定的說道:“但是這毫無意義,在偉大的陛下面前,就算是命運也終将臣服在阿爾卡尼亞的鐵騎之下,更何況隻是一則荒缪的預言和所謂的拯救世界的聖女?”
“阿爾卡尼亞皇帝……”
聽着布魯諾特·斯丁格極爲虔誠和認真的話,諾布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那位極爲強大霸道的,将阿爾卡尼亞改爲帝國的不可一世的皇帝陛下!
對于他,就算是諾布也隻能感覺到一陣無力沉默不語,顯然就算是諾布也知道那位陛下的強大到底是多麽的恐怖,那是足以橫掃大陸的,就連正神教會都隻能選擇退讓的力量。
而且對于國家與國家之間的事務和争端,從來都隻能以強弱和利益去定義,而不能以正義和邪惡去劃分,這兩個詞放到國家這個上百萬民衆聚齊的整體上,顯得是那樣的脆弱無力。
如果阿爾卡尼亞帝國和波克隆王國真的開戰的話,在現在處于弱勢,肯定會淪爲被侵略者的波克隆王國的人民的眼中,阿爾卡尼亞帝國的人顯然是邪惡的,但是阿爾卡尼亞帝國真的是邪惡嗎?波克隆王國又真的代表着正義?
恐怕他們兩個國家之間的力量強弱調轉一下的話,處于強勢一方的波克隆王國也會毫不猶豫的侵略阿爾卡尼亞帝國,到時在阿爾卡尼亞帝國的人民的眼中,波克隆王國也會變成邪惡。
單純的用正義和邪惡這兩個單薄的詞語去界定一個大型的聚集體的利益,那并不是有失偏薄,而是完全的不可取,因爲正義和邪惡不過是符合現在的人類整體的道德觀念的劃分,那是一種主觀的印象和判斷,符合他們印象和判斷的自然是正義,不符合的自然是邪惡。
所以對于那些有沒有辦法去确定的事情,去單純的争執正義和邪惡是完全不可取并且十分可笑的,人有時候并沒有必要想這麽多,隻要你所做的事情符合自己的想法,諾布顯然就抱着這樣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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