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當東方白見到那漫天妖雲滾滾而來時,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藍禮當年給她講過的一個段子。
一隻可笑的猴子?
既蠢又苯,還頑固的像一塊石頭的一隻混蛋猴子。
東方白早已經記不清藍禮給她講過幾個版本猴子的故事了。
有的英俊潇灑,有的忠心不二,有的嬉笑打鬧,有的室外高人。
可這些猴子裏,最後留下的,依舊是最初的那個。
大聖此去意欲爲何?
踏碎淩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在無數的故事裏,這隻猴子無疑是腦子最不夠用的、也毫無疑問是下場最慘的一隻,可在東方白的心裏,或許,這隻猴子才是最有人情味兒,也最符合她世界觀的那隻。
甚至于,在遇到一些煩惱的時候,東方白也希望自己能化身成一隻混世魔猴,拎起鐵棒,把一切亂七八糟的事情攪他個地覆天翻。
可東方白發誓,她真的隻是想想。
從藍禮那兒學了一堆亂七八糟知識的她知道,建設永遠要比破壞難得多得多。
可就是這樣。
連她這個心狠手辣的女魔頭都知道不能去做的事情,她那位一向都是風度翩翩、似乎什麽困難都難不倒的師傅,居然真的去這麽做了?
化身魔猿,戰他個天翻地覆。
砸碎棋盤,管它那洪水滔天!
“真的是瘋了!”
當黎明升起,看到面前屍橫遍野的破敗城池,懷中抱着孩子的東方白神情冰冷,此時的城市中,還有一些被妖氣刺激成精的野獸,在啃食屍體上殘存的血肉。
這些就是你們想要的麽?
好好的一個大州,一個已經開始普及科技,人道即将昌盛的大州,就這般淪落成妖魔的樂園?
周身血絲環繞,一道真氣爆發,震死前方一隻偷窺其的野狗,東方白抱着嬰孩默默向東海的方向行去。
這世道究竟怎麽了?
幾個神仙,因爲一點意氣之争,就能讓億萬萬無辜之人身死?
這公平麽?
特别是導緻這一切出現的罪魁禍首,還是她的師傅和師...半個師娘,東方白無法接受。
“所以說,神仙這東西,好好的呆在廟裏被人供奉不就好了,幹嘛非要跑到人世間受這紅塵之苦啊.....”
蜀中大雨連綿,岷江決了堤,洶湧的洪水中,河妖上岸食人。
江陵府橫屍遍野,山景野怪冒充申神明,近乎每過十裏就可見妖魔作孽。
襄陽府外,一條黑龍行洪,雷聲滾滾,所過之處草木皆灰。
泸州城中,旱魃作孽,水流皆枯,赤地千百,寸草不生。
揚州、平江......
當抱着孩子的東方白,一路行至原本的東海郡時.....這裏已經沒有了曾經的臨海之地,有的隻是一塊長寬十米以上的黑字石碑,石碑上書四個大字,大字下方還有着一排注解。
天涯海角!
“天之崖、海之角、此爲界碑,再往前行,陰陽兩隔。”
陰陽兩隔?
望着面前如同天墜一般的懸崖,東方白神情之中帶有一絲回憶。
“這就變成陰間了麽,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原本再往前走八百裏,才是我武帝城所在之地,之後還能自出海口出海,出海後以輕舟遠渡千萬裏,還能尋得到那蓬萊仙島才是!”
嘴上喃喃自語,東方白的腳步倒是停頓了下來。
是啊,那已然是曾經。
武帝城,沒有了。
他師傅親手毀的。
曾經的武道聖地,天下第一雄城,萬千武者雲集,且有仙人坐鎮的武道之城,就如同一堆積木一般,被人輕輕一推,啪的一聲碎掉了。
武帝城沒有了,師傅也沒了,自己的家,也就這樣消失了。
誕下嬰孩後,綠衣帶着藍家的一群人入了長生谷,自此與世隔絕,臨别時與她說,是要等她家公子來尋她,笑得很溫和,溫和的讓東方白覺得自己被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渾身暖洋洋的。
“你娘居然還會笑?”
崖壁前,東方白望着自己懷中的嬰孩,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是啊,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綠衣笑得那般的燦爛,真的如同一個等候丈夫歸家的幸福女子。
也是最後一次....
還不滿一月的嬰孩,自然不會說話,哪怕他的身子骨自出生起就硬朗的不行,此時被東方白盯着,也隻知道傻樂着去抓她的頭發。
似是被抓的有點疼,東方白神情無奈的瞪了他一眼:“又是一個小麻煩。”
言語落下,不管身後那群一直跟了一路的和尚,東方白腳下有雲朵升起,一步邁出。
下一秒,尺丈天涯。
一步邁出,自此人已不在人間!
滾滾長劍水,入海既消弭。
天上的大太陽暖和的吓人,曬得整個東海的水似乎都暖洋洋的。
頭頂藍天白雲,腳下臭魚爛蝦,走入天涯海角的東方白,此時已然不知身在何處。
能見到的,可聽到的。
就隻有那天邊懸挂的無窮劍氣,還有那一道道破裂的虛空、陰冷的鬼哭之聲、似乎無窮無盡的魔念怒吼,還有那過去大半個月,也遲遲不肯消散的淩雲戰意。
戰意重霄!!!
與海面上走過千百裏後,東方白彎腰撿起樂一本沒了封面的破書。
好好的一本精裝表皮,此時破破爛爛如同被十萬隻螞蟻啃食過一般,且隻要一觸碰,期内就會有斬人心魄的劍氣湧出。
爲了撿起這本書,東方白那雙可擰斷山嶽的玉手,被刺的通透。
血流不止。
“老伊的生死簿?”
無視了某個正把她的血滴當奶喝的小家夥,東方白望着手上已然破碎的沒了樣子的人書,神情變得複雜。
生死簿變成了這樣,那伊無月的人呢?
伊無月不見了,那魔尊重樓,那頭象龍,還有她的師傅呢?
沉默。
無言。
把‘紮手’的人書扔進身後的包裹,東方白瞪了一眼還在舔舐自己手上鮮血的小家夥,拎着他繼續前行。
又向前走了不知幾天,海面的盡頭浮現了一座小島。
等等,一座?
望着前方那突出海面的兩座‘小山’,東方白默默前行。
‘兩座小山’上魔氣四溢,其濃郁程度愣是把海中那些已然死去半月的腐爛魚蝦魔化成了一坨又一坨奇奇怪怪的低級魔物,且這些弱小的魔物還在互相厮殺,似乎永遠都不能共存一般。
與之前的生死簿一樣,這座島嶼的四周,也充斥着那切割她人仙體魄如同切豆腐一般的紮手劍氣。
“魔尊的角麽?”
望着眼前幾乎突出海面近千米的‘兩座小山’,東方白眼角開始抽搐。
所以說,這些體型如同山嶽一般的玩應,平日裏爲什麽能變得和常人一般大小?
不覺得憋屈麽?
再往前一萬三千裏,一眼望之,隻見海面之上萬萬朵金蓮盛開。
三品。
五品。
七品。
旁人得見一朵,幾乎就可奉之爲佛門至寶之物,到了這見鬼得深海,似乎就成了路邊得野草一般,開的到處都是不說,品級還特别得高!
很漂亮?
東方白懷中,自打到了這裏之後,似就感應到了什麽得嬰孩,這會兒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哭的東方白心煩意亂!
你哭什麽?
就你感應靈敏?
你當你師姐我,沒見到那三千米海水之下,那幾乎鋪了一層的佛門屍骨?
邪門的地方!
深深的望了一眼面前這在海水之中都開的特别旺盛的‘金蓮之池’,随後東方白轉身就走!
至于那些佛門大能的金身碎片、法寶碎片、破碎舍利、羅漢金身什麽的.....某人隻當自己眼睛瞎了看不見!
佛門即将有真佛誕生與此界之中?
好吧,若是若幹年後,真有佛門之人找到這一處埋葬了無數屍骸的‘寶地’,那個幸運兒說不定還真的能靠着這些資源修成一尊真佛!
呵,就剛剛海底下埋葬的這些東西,怕是不單單是本界佛門弟子留下的吧?
旁的不說,東方白覺得,自己剛剛最少看見了兩尊大菩薩破碎的真身.....
一路在往動行。
溫暖的陽光逐漸逝去,天地之間似乎都變得陰冷起來。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有熟悉的事物,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一柄劍?
劍身殘破不堪,但依舊牢牢的守護者一名男子的身軀,看其靈光暗淡的摸樣,若是沒人去理會,說不得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坨廢鐵。
東方白見狀,皺着眉頭湊上前去,随手一彈,一滴包含了大量靈氣的精血被其彈入劍身。
“還活着麽?”
冰冷的聲音自東方白的口中說出,下一秒,感應到她存在的劍身之上逐漸華出一名身着大紅衣袍的女子虛影。
“你...來了啊...”
“嗯。”東方白聞言點頭,随後有些煩惱的低聲道:“你就爲了這麽個廢物,摻和進我師傅他們那群人的破事裏面去了?”
紅衣女子聞言,神情溫柔的點了點頭,稍後,又開始搖頭道:“我哥哥不是廢物。”
“哥哥?”
“嗯。”
“情哥哥?”、
“......”
“呵!”
見魔劍之靈不語,東方白開始冷笑:“所以說,你們這群人真的是了不起,要有多大的命,才敢去喜歡一個人?”
“東方....”
“閉嘴吧,我不想聽!”
“......”
“别廢話,我師傅人呢,他這兒子我給他送來了,讓他趕緊接走!”
“我...不知。”
說話間,魔劍之靈的頭低了下去。
“不知道?”
“嗯....”
“給你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說話間,東方白周身的煞氣開始凝聚,随後,一道如同山嶽一般的血獸虛影逐漸凝聚在她的身後。
“我.....”眼見如此,魔劍之靈深吸了一口氣,随後似是決絕一般,擡起頭堆東方白道:“我最後在外界見得他們時,主人已經被人穿破胸口。”
“被誰?”
“主母。”
“呵!然後呢?”
“然後主母說,掏出主人的心,看看這顆心是什麽顔色的,裏面究竟住着誰。”
“再然後?”
“再然後,我逃竄到的那一方小世界,就被破滅了....”
說話間,魔劍之靈周身血色開始退卻,似是東方白之前贈與的精血、靈力變得支撐不住。
東方白見狀也沒有理會,分開後,向前走了一段路,像是喃喃自語了一句:“再向前,就能見到了吧?”
沒有回答。
魔劍已然陷入沉寂,隻餘下一些餘光牢牢的保護着身邊的那道人影。
再向前行七千裏。
隐約間,東方白見到了一座漂浮在海域之上的‘浮島’。
長三萬米,其上山巒起伏,且有焦黑森林不斷生長,又有血色泉水不斷湧出。
一白衣女子,站在浮島之畔,一雙素手深入水中,像是在清晰着什麽。
待到東方白走的再近了些,就看得清,那女子是在海水之中洗着一柄劍。
普普通通的一柄長劍,可無論怎麽去細,再入水後,都還會有大量鮮紅融入海水之中。
見此,東方白像是确認了什麽,又像是放棄了什麽一般,率先開口道:“我師傅人呢?”
“死了。”
回話的女子頭都沒擡,隻是自顧自的繼續以這汪洋之水清洗自己劍上留下的血污。
死了?
驚喜麽?意外麽?
東方白聞言,隻是神色平淡的點了下頭,與面前女子繼續道:“你殺的?”
“嗯。”
“下得去手?”
“嗯,沒意思,不好玩了。”
“好玩?”
“它的血太髒了,贓的我這柄劍無論怎麽洗,都洗不幹淨了。”
平平淡淡的話語,最能惹人生氣。
可生氣,又能有什麽用呢?
畢竟面前的女子,可是一人就斬殺了包括自己夫君在内的,三位世間最爲頂級的魔頭!
聯手就能取勝?
東方白看着面前似乎連一滴汗水都沒有出過的女子,忍不住在心底苦笑了一聲。
不存在的.....
所以說,師傅究竟是發了什麽瘋,非要和這位拼個你死我活啊......
無語,不知該說些什麽。
就這樣注視着面前女子近乎把周邊海域都染成紅色之後,東方白才晃了晃手中的小家夥,沖面前的女子無奈道:“你殺了他爹,他娘又躲起來等死,那這個小家夥該怎麽辦?”
小家夥?
被東方白提在手中的小家夥似乎覺得這樣被人提着很好玩,還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傻樂了起來。
繼續無語。
這一次,專注于洗劍的女子終于擡起了頭來,隻見她望了一眼面前傻乎乎的小東西,随後神色淡然的輕聲道:“你若是不願意養,那就交給我吧。”
“交給你?”東方白眯眼:“你剛殺了他爹。”
“嗯,怎麽說我也算是他的大娘。”
女子神情平淡的說着。
無言以對。
是麽?
是吧。
殺了人家爹什麽的,也是人家的家務事,既然她願意養,那就交給她?
想來無論怎樣,這孩子将來都比留在自己手中有出息才是。
腦子裏的念頭亂七八糟,可東方白無論如何都提不起爲藍禮複仇的念頭。
是啊。
藍禮早就該死了。
現在死了也好。
不然如同過去那些年那般,不人不鬼的活在自己的小房間裏,東方白都替他感到絕望。
可你殺了藍禮,真的就不覺得難過麽?
望着面前依舊在染紅海域的那柄長劍,東方白在心底無聲的笑了起來。
死了也好。
死得其所。
得償所願!
本就是人家一時興起弄出來的玩具,既然人家來讨債了,那就把命還給人家好了。
不算虧了的。
一念起,一念滅。
不知何時,東方白手中的小東西已然不見,待到她回過神來,就見到那小東西已然爬到了女子的腳下。
甚至于....嘴裏還啃着一道劍尖?
一瞬間,東方白的眼睛瞪得老大!
要知道,這玩意在不久的從前,可是還砍了三個世間一定一的存在,結果你這小東西居然拿嘴去啃?
可偏偏的,無論這小家夥怎麽折騰,那已經被他吃進嘴巴裏的劍鋒,愣是沒有傷害他分毫。
這一幕,看的東方白一頭的黑線。
似是覺得與東方白聊的膩了,白衣女子自海邊站起身來,随後,也不與東方白再說些什麽,提着那啃着仙劍的小家夥,一步又一步的走向虛幻。
走向過去?
還是未來?
不知不覺的,東方白腦海中忽然蹦出這樣的兩個念頭來。
如夢如幻。
待到她終于離去,獨自一人留在這荒蕪的‘海島’之上,東方白再原地站了不知多久後,忽然灑然一笑。
随後,就見她在海島之上找了個還算舒服的血窟窿,随随便便的往後一倒,蜷縮着身子,如同一隻被人抛棄的小獸一般,閉上眼睛沉睡起來。
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
春去秋來。
待到其再次醒來的時候,就見到一肩膀上占了個鳥?大概是吧?占了個鳥的身影,正一臉無語的站在她的面前。
“東方白?”
“嗯....清風師伯?”
“乖!”
來到東方白面前的清風笑容溫和,見她坐起身來,開口調笑道:“怎麽着,以你師傅的屍體做床做被,睡得可還舒心?”
東方白聞言眨了眨眼,随後一邊伸着懶腰一邊神情慵懶的回答道:“還行吧,反正死都死了,再說,我可不承認這猴子摸樣的東西是我師傅。”
“呵,這事兒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清風聞言,笑着在東方白的腦後拍了一下,随後似是無意的開口囑咐道:“小白啊,你師傅死是死了,可他死了,他傳給你的那些東西,你可不能讓他斷了根啊。”
“呃...什麽東西?”
“就是那些地上跑的,天生飛的,水裏遊的鐵疙瘩,這些玩應不是你師傅的夢想麽,你這個當徒弟的,總該幫他實現一下吧?”
東方白:“......”
“你别這麽看我,師伯我這也是爲了你好,不然等将來你師傅詐屍了,見這世道還沒變成他熟悉的樣子,不得活生生的撕了你?”
“詐....詐屍?”
“不然?”
見東方白一臉的驚訝,清風理所當然的繼續道:“你不會當重樓、伊無月、還有你師傅這樣的存在,就這麽容易被人給殺了吧?”
“呃....”
“就算動手的是明月也不成,不然你當她這麽多年以來,爲什麽一直被困死在幽冥海那鬼地方?”
“你的意思是....我師傅還能活過來?”
“算是吧。”清風聞言,笑着點了點頭:“隻是不知道活過來的,還算不算是他了。”
“清風師伯,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
“什麽叫活過來的是....”
“行了,你自己看吧。”
沒給東方白說完後的機會,在打斷東方白的話後,清風大袖一揮,下一秒,其已經帶着東方白出現在了萬丈高空之上。
而就在他們離去後沒多久。
其原本存身的海島之上,大量的泥土、雨雪、灰塵、開始一一掉落。
站在遠方一眼望去,就能見到不知何時,那萬丈高的海島竟是在無邊的大海之上站起了身來。
一隻比山嶽更高的巨大猿猴!!!
隻不過,令人驚愕的是,這隻一看就戰力無雙的猴子,在站起身後的第一時間,就直接墜入了水底。
清風:“......”
東方白:“......”
似是被海水所激怒,當猴子再次躍出水面之時,開始沖着天空敲打胸膛,口中無意識的嚎叫着。
“這是我師傅?”
“嗯...我也不知算不算?”
“那師伯您剛剛.....”
“或許,過上個幾百年,他就記起來了呢?”
說話間,清風臉上的笑容不減,就見其随手沖着下方的猴子一抓,憑空的,星星點點的光華被其自帝猴的腦海之中生拽了出來。
那靈光被抓出,似乎激怒了猴子,使其變得更加憤怒,什麽都不會的它,愣是憑借自身那強健的體魄,在這大海之上掀起了一場天災。
可無論它怎麽去做,都無法再尋找到哪被清風抓走的靈光。
眼見猴子在下面發瘋,清風撇了撇嘴道:
“可惜了,明月這一劍出的徹底,這算是真的把這家夥給清空了。”
東方白:“......”
“至于這東西麽....”
看着自己手中,那猴子僅存的那點記憶,清風的神情變得古怪起來。
“拿來。”
“嗯?”
“那本破書。”
東方白眼睛瞪得老大,直接把已經殘破不堪的生死簿藏進了自己的懷中:“我的!”
“你的個屁!明明是人家伊無月的!”
眼睛東方白這副護食一般的摸樣,清風那叫一個哭笑不得。
也沒和東方白廢話,隻見其随手一抓,強行再那破破爛爛的生死簿上一番書寫,最後在自己眉心一點,待到扯出一團東西後,才面色蒼白的看着下面亂蹦的猴子道:
“說好的一世人兩兄弟,現在你死了,這一世也就算過去了,臨了的,我這當兄弟的最後在幫你一次。
打今天其,咱們也算是兩清了!
哎,就是不知道,我硬生生的挖了明月的本源出來,回去後會不會被她給砍死....”
嘴上這般的說着,清風手上動作卻是不停,就見他三三兩兩的把自己手上那團東西和那零散的靈光生硬的團在一起,随後硬生生的往生死簿裏面一塞,再然後,不顧生死簿那近乎要崩壞的紙業,直接往雙手一拍。
啪的一聲,三界震蕩。
天地間的第一件靈寶,生死簿,就這麽徹徹底底的毀了。
東方白:“.....”
還沒死幹淨的伊無月:“......”
昨晚這些,開始被天空之上一大團規則線條糾纏的清風,就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對東方白笑言道:“行了,我的事兒也辦完了,你師傅這邊再想醒過來也不知得過上多少年,小白白你好好活着,咱們也就此别過吧,你要是活的夠長遠,說不定咱們還有再見面得那天。”
說話間,就見清風拍了拍自己肩膀上得那隻‘鳥兒’。
鲲鵬展翅。
大風起!
近乎就在東方白得眼前,那巴掌大小得鳥兒,就化作了一隻遮雲蔽日得龐大鲲鵬,搭載着清風沖天而起。
東方白:“......”
“再見面?要多久?十年?百年?
鬼才想見你們!!!
不過話說回來,我這師傅....怎麽辦?”
看着下面那隻随便拔根毛都比自己人粗的多得大猴子,東方白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愣之中。
“話說...當初我說要教出個猴王出來....不會是......”
......
......
此後五百年,妖魔亂世!
帝猴體魄如同山嶽,翻手之間摘星拿月。
亂!
亂世!
妖魔肆虐,又有帝猴、魔尊、冥王三位魔道頂級存在壓陣,各種妖魔鬼怪近乎滅絕了整個位面的仙道!
可偏偏的,在這種情況之下,人族卻還堅挺的生存了下來。
随着仙道被滅絕,時間的流逝,世界合并後的靈氣爆發福利,也開始被此界之中沒有了壓制的妖族揮霍殆盡。
又五百年後,随着世界規則逐漸完善,位面之中的靈氣也已然走入了低谷,哪怕曾經輝煌到驅逐仙道又建立了妖族皇庭的妖族,也逐漸走向了沒落的尾聲。
世界變得沒有了靈氣,無法令世間的大妖魔們去生存,大量有能力離開此方世界的妖魔鬼怪們開始紛紛撤離。
又幾百年後。
曾經幾近走進破滅之中的人道,重新煥發了都屬于他們的輝煌!
天道?
人道?
妖魔道?
不過一個循環罷了。
随着人道興起,一座又一座的鋼筋混凝土城市開始布滿大地之上,一座又一座的摩天高樓林立在城市群中,重新煥發生機的人族,開始變得異常活躍,也變得更加的富有攻擊性。
鋼鐵督造的機械物品,開始占據天空、大地、海洋。
同樣的,有了足夠可科學底蘊的他們,也開始追逐曾經被妖魔埋沒進時光之中的曆史塵埃。
......
......
鳳凰城,奉天學府。
課堂之上,一個身着西裝,長相斯文的年前老師,笑眯眯的看着下方一群擺弄着手機的學生,自顧自的講解着今天的課題。
至于他講的好不好?
他又講了些什麽?
鬼知道!
什麽神神怪怪、什麽武帝仙人、什麽妖魔鬼怪的,聽這些有什麽用?
曆史上哪兒有什麽老子的武帝城,她們連聽都沒聽說過!
再者說,就算真的有,聽這些能讓他們畢業後在社會上混口飯吃麽?
等等,既然是這樣,她們爲什麽要跑來聽課?
還有!那邊那群碧池!你們是我們奉天學院的學生嗎!
tui!不要臉!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新來的大豬蹄....曆史老師,長的是真的好帥啊,好想沖上去啃上一口啊......
好吧,該拍照的拍照,該錄視頻的錄視頻,反正來聽課的學生們,就沒一個願意去聽這個代課老師講的那跟故事似的所謂的‘真實曆史’的。
聽課什麽的,哪有看帥哥重要?
不過,似乎也不是會這樣一直發展下去?
雜亂的課堂上,随着一陣敲門聲響起,忽然之間,笑聲變得更大了。
就見門外,一高一矮兩個抱着課本的女生,正神情尴尬的站在那兒。
“老...老師....抱歉,我...我們睡過頭了....”
“嗯,進來吧。”
“謝謝老師!”
說話間,矮個子女生就拉着自家閨蜜往教師裏走,嗯,她們也不是奉天學院的,純粹是被朋友圈的那些照片、小視頻給炸過來的......
當時一時沖動就跑了過來,也沒想太多。
誰能想到局面會這麽尴尬?
至于她那個閨蜜,更是尴尬的快把頭都低進胸裏了。
就這樣,混過去了?
心下這般想着,矮個子女生忽然聽到課堂上,那個超帥的老師點名道:“遲到了老師可以原諒,可這大冬天的,你們讓老師和同學們等了這麽久,總歸得跟老師說一下你們得名字吧?”
“老師...我...”
“老師,我叫紫萱!”
不等矮個子女生把話說完,一直被她拉着得高個子女生忽然擡起頭,看着面前莫名親切得老師,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曆史系,今後還請您多多關照。”
“紫萱?”
講台之上,某個無聊到正在講桌底下耍段子的老師聞言,像是等到了什麽、想要确認一般的擡起頭來。
對視。
彈指間,窗外冰雪消融,星辰颠倒。
某個隻代課了一天,卻足足等候了一千七百年的老家夥臉上,浮現出一抹非常燦爛的笑容。
“好巧啊,紫萱同學,我叫藍禮,也請紫萱同行日後多多關照。”
往後餘生,還請多多關照。
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