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站點很特别,左右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墳場,墳場内到處都是一座座凸起的老墳,這些老墳看似平靜,但實際上大家心裏都有數,裏面或許埋葬了不少的厲鬼,那些厲鬼隻是在老墳之中沉睡,等待複蘇醒來的那一刻。
“楊間,你真的決定了?不能更改主意。”坐在公交車上的紅姐再次詢問道。
楊間說道:“既然你有處理問題的态度,那麽我也做出退讓好了,讓這五個人永遠留在靈異之地,别出現在現實之中,我可以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
“我給他們擔保難道都不行麽?再怎麽說我也是民國時期頂尖的馭鬼者,爲了處理靈異事件也算是盡心盡責了,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難不成連給幾個人擔保的資格都沒有?”紅姐說道。
“你也說了,你是紅姐,不是張幼紅,過去的張幼紅已經死了,你現在是結合張幼紅和柳青青兩個人誕生出來的一個全新存在,你沒有談論過去的資格,想要和我談論過去的輝煌,讓張洞來還差不多。”
楊間此刻停下了公交車并且打開了下車門,然後站起來道:“如果你想擔保的話,那就讓僅存的藥店老闆來和我談,我怕你請不動那老人。”
藥店老闆才是最後一位活着的民國頂尖馭鬼者,紅姐嚴格意義上來說都不算是,頂多就是借助靈異再次複蘇醒來罷了,已經不純粹了。
“讓他擔保你就會退讓麽?”紅姐短暫的思考起來。
但是随後她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那家夥是絕對不會給自己擔保的,他的想法很固執,和楊間一樣認爲舊時代的人就不該再出現添亂,就應該被淘汰,時代是屬于新人的,如果自己找上他的話,說不定他動手會比楊間更狠。
并且當初自己這些人是定下過協議的,是自己違背了協議,讓五個民國時期的馭鬼者于現代複蘇。
“唉,那就是沒的談了?”紅姐幽幽一歎。
楊間見其反應,當即冷冷道:“連你都沒有信心說服以前的隊友給你擔保,你還覺得這件事情是對的麽?你太任性妄爲了,放棄那五個民國時期的人我可以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會開車送你返回現實,這是最後的警告。”
“還有,不要以爲我管的太寬,我是執法隊長,我有資格決定扼殺掉一些潛在的威脅,而且你知道,我和你不是私人恩怨。”
他和紅姐,還有她身後那五個人并沒有仇。
但是他卻有理由相信,紅姐還有這五個人放任不管的話以後一定會鬧出禍事出來,因爲他們不屬于現代,對這個時代沒有歸屬感,也沒有親人,朋友約束他們,他們不可能蘇醒之後什麽都不幹,直接退休養老。
紅姐此刻沉默了起來。
“下車吧,我要熄火了,這一車的鬼也必須清理掉,不能運到現實之中去。”
楊間不再給紅姐思考的時間,他毫不猶豫的再次讓公交車熄火。
車輛一熄火,公交車内的燈光立刻就開始嗤嗤的閃爍起來,仿佛随時都要熄滅,而且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一股黑暗開始淹沒車廂内的一切。
熄火之後,車門打開,隻有在此刻可以無視公交車的運行規則,楊間能從上車門的方向直接下車。
他下車之後,迅速的拉開距離,遠離車輛。
“又熄火?這不是要玩死我麽?”
那個唯一幸存下來的馭鬼者此刻欲哭無淚,可是沒辦法,隻能硬着頭皮沖出公交車,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看看能不能活下去。
“張幼紅,我們聯手殺了他,這件事情就結束了,你在猶豫什麽?這一點都不像是以前的你,換做以前,你根本不會和這個人說這麽多廢話,順手就殺了。”
那個穿着長衫戴着破爛眼鏡的男子沉聲道。
紅姐說道:“時代不一樣了,那個時代是屬于我們的,我們引領那個時代,一切阻礙我們的人當然可以消滅,但是這個時代是屬于他的,和他作對就是和現在整個靈異圈作對,我們是上個時代的殘留,現在已經是身不由己了。”
“那也不能由着他的刀架在我們脖子上啊,我們隻是爲了活下去,這有什麽錯麽?”
說話的是一個女子,她穿着破爛的長裙,長相很文靜,但渾身卻死氣沉沉,看不到一丁點活人的氣息。
紅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歎了口氣道:“你們沒錯,是我錯了,不甘被時代淘汰,想着讓以前的人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爲此不惜犯了忌諱,算了現在說這個沒有意義了,走吧,我們該下車了,公交車熄火我們不能再待在車上了,這事情不管如何也得有一個結果。”
此刻車廂黑暗一片,燈光幾乎要徹底熄滅了。
在這最後一刻,紅姐終歸還是下車了,其他五個人也緊随其後。
“路消失了?”
楊間離開了公交車之後才發現腳下的路已經不見了,自己站着的地方就是一片墳場,周圍全是一座座老墳。
顯然,剛才的路是靈異公交車弄出來的,并不是墳場原本的路,如今公交車熄火,那條路自然而然也跟着消失了。
“路消失了也好,省得有人沿着那條路逃離這裏,在沒有公交車的幫助下估計活人很難走出這片墳場。”
随後。
車廂内那個唯一幸存下來的馭鬼者沖了下來,他驚疑不定的打量四周,不知道該去往何處,最後隻能找了一個相對平坦的地方躲了起來,不想攪合接下來将要發生的事情。
在這個幸存者之後又過了大概十幾秒。
紅姐趕在公交車徹底被黑暗籠罩之前下了車,一同下車的還有五位民國時期的人,顯然熄火之後他們也不敢在車廂内待。
“這是墳場主羅千生前所待的地方,不過現在這個時間點他應該是死了,屍體不知道埋在了什麽地方。”
楊間心中對這片靈異之地大緻有了一些了解,因爲他看見了墳場不遠處有一棟小木屋。
木屋雖然破爛,陳舊,但是毫無疑問以前的确是有人生活在這裏。
鬼眼一掃,木屋内的情況映入眼簾。
裏面空蕩蕩的沒什麽東西,隻有一張落滿灰土的硬闆床,一張小木桌,桌子上擺放着一個陳舊的搪瓷杯。
雖說馭鬼者依靠靈異就可以生存下去,不需要維持生活所需,但是羅千生前的這個小木屋也太簡陋了,或許也存在其他的一些東西,可能被他帶進墳墓當中陪葬去了。
楊間收回了目光,他手上多了一個陳舊的搪瓷杯。
這玩意既然是羅千生前使用過的東西,那麽就可以以後交給何銀兒充當媒介再次使用一次招魂。
畢竟不拿白不拿,這東西放在這裏也是浪費。
将搪瓷杯随手一丢立刻便沉入了腳下一片積水當中。
“楊間,廢話我也就不和你多說了,如果你真的要動手的話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葬在這裏的可能不是我們,而是你,活到現在你很不容易,沒必要因爲意氣之争就丢了性命,所以現在收回這個想法還來得及。”
紅姐非常認真的說道,同時也沒想到楊間如此的自信,沒有搶先出手。
“還是那句話,你将身後的那五個人埋在這裏,禁止他們出現在現實之中,我們可以和解,挑起事端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楊間的态度依舊強硬。
“這個世界很大,爲什麽容不下他們五個人。”紅姐繼續問道。
楊間說道:“因爲他們五個不是人,而是鬼,是你一直懷念過去,覺得他們蘇醒之後還是活人,實際上這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如果我讓你帶着這五個人離開的話,那麽你必定會遭受這五個人的反噬,我這是在幫你糾正錯誤,你别執迷不悟,他們的複活和你的複活是截然不同的。”
紅姐目光動了動,看向了身後的五個人:“你多心了,他們很正常。”
“你去過白水鎮沒有?”
楊間繼續道:“白水鎮内有一條亡魂路,那裏可以看見所有死去的亡魂,如果有人将亡魂帶出來那麽亡魂就會複活,成爲一個活人,但是那種活人維持的時間會很短,并且随着時間的過去逐漸浮現出厲鬼的本性。”
“你身後的五個人目前就是和亡魂一樣處于剛複活的狀态,現在當然是活人的意識占據上風,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們厲鬼的本性會逐漸顯現,到最後不人不鬼,是一個巨大的危害。”
“既然你上一輩子是民國時期頂尖的馭鬼者那麽不可能這點都看不透,之所以你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無非是當局者迷罷了。”
“所以現在就放手吧,我可以和你聯手一起将你的過去斬斷,埋葬在這裏,然後徹底以紅姐這個新的身份出現在世界上,這是我對你們這老一輩最後一份尊重了。”
換做是其他人,楊間早就動手了,但是對于上一個時代拼盡一切處理靈異的紅姐,他多了一份耐心。
紅姐目光微動,并未說話。
“很好,你耗光了我對你們這些民國人物的最後一份耐心了。”楊間見到紅姐這種樣子也明白了她的态度。
最後的交涉失敗。
下一刻,一道璀璨的金色光亮出現了,這這光亮瞬間驅散了周圍的昏暗,同時也帶着一種可怕的灼熱,仿佛要點燃周圍的一切。
鬼火在燃燒,再通過鬼域封鎖,形成一個可怕的囚籠,讓人無法逃脫。
紅姐也沒有說什麽,她知道楊間動手已經是必然的結果了,既然如此的話,那就不管對錯了,看看誰先活下去吧。
往前走了一步,她紅色旗袍在鬼火的灼燒下紋絲不動,甚至散發着淡淡的紅光,同時她擋住了鬼域的入侵,在她的身後依舊是昏暗一片,那是光亮無法照到的地方。
而那五個民國時期複蘇的人此刻躲在陰影之中,規避楊間的襲擊。
“我的襲擊你擋的下來麽?”
忽的。
楊間的身影從光亮之中浮現,并且出現在了紅姐的身後。
在這出現的一瞬間,一根紅色的長槍強行突破封鎖,砍向了其中一位穿着長衫,戴着破爛眼鏡的男子。
這個陰冷的年輕男子因爲之前說話被楊間記恨上了,如今動手先殺的就是他。
“我們似乎被小看了,這麽輕易的就想幹掉我們,着實有些天真。”
戴着破爛眼鏡的男子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他微微擡起頭看了楊間一眼。
兩人視線彼此交彙。
随後柴刀砍下,他不躲不讓,身體被直接撕碎成了兩截。
然而被撕裂的身體卻迅速的消失了,沒有鮮血,也沒有痕迹留下,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
但是在楊間的視線裏,這個戴着眼鏡的男子卻又迅速的浮現了出來,再次出現在眼前,甚至就站在自己的鬼域之中,任由鬼火灼燒。
可是詭異的是,在鬼眼的視線裏這個戴着眼鏡的男子卻又根本不存在。
這很不合常理。
“你殺不了我。”戴着眼鏡的男子反而一步步朝着楊間走來。
“不存在鬼眼視線之中,但是卻存在我的視線之中,以一種詛咒方式存在的麽?和鬼櫥的某個時期有點相似。”楊間沒有遲疑,立刻就拿出了鬼剪刀。
經過了血池清洗後的鬼剪刀此刻猩紅一片,上面沒有殘留任何的詛咒,使用起來也不會有任何的靈異現象發生。
“胡宗尚,别去接近他,他手中有鬼剪刀。”一個穿着破爛裙子的女子立刻提醒道。
原來這個戴着眼鏡的青年叫胡宗尚。
不過這個女子的提醒有些晚了。
鬼剪刀已經用出,一根詛咒的線被楊間剪斷了。
當即。
迎面走來的胡宗尚在楊間的肉眼之中消失了,卻見他站在不遠處的一座老墳上,冷冰冰的朝着這邊看過來。
“張幼紅連剪刀都給了你?”胡宗尚似乎有些生氣。
“别高看她,我拿鬼剪刀的時候她還沒複活。”
楊間再想出手,可是卻已經失去了機會,紅姐此刻做出了應對,一個個穿着旗袍宛如木偶一般的人出現在了眼前,不但影響了鬼域,還試圖封鎖楊間的退路,而且這些木偶人和上一次對付柳青青的時候不一樣。
上次木偶人都沒有腦袋和雙手,但是這次的木偶人都有了雙手和腦袋,宛如紅姐的複制品。
唯一不同的是這些木偶人眼睛很呆滞,很死闆。
不過此刻完整後的木偶人很可怕,因爲楊間感覺到這些木偶人都具備和紅姐一樣的靈異。
“因爲不具備活人的身體,所以火光之中混雜的爐火靈異沒辦法點燃麽?如此一來,僅僅隻是靠鬼火沒辦法将這些木偶人一并燒毀,而且這木偶人很堅硬,連棺材釘都很難刺穿,唯一能克制的就隻有柴刀了。”
楊間發現這個紅姐在逐漸收齊拼圖之後,唯一展現出來的特征就是非常難殺,換句話說就是抗揍,很多靈異的手段對付不了她。
意識到這點之後,他不打算先對付紅姐,而是繞開她先處理掉那民國五人。
那五個人雖然都是馭鬼者,實力也不弱,但明顯遠遠達不到紅姐這個層次,要對付并不困難。
“我這一刀必定砍中胡宗尚。”楊間在低聲輕語,好似在發出某種可怕的詛咒。
嗯?
紅姐留意到楊間這種行爲,她意識到了什麽,想要去阻止卻沒辦法直接入侵楊間的鬼域。
楊間退後幾步,避開了和紅姐的糾纏,然後一刀對着半空砍下。
在這砍下的同時,許願鬼的靈異奏效了,一個媒介憑空出現在了柴刀的前面,然後被落下的柴刀直接給斬斷了。
站在不遠處土墳上的男子表情麻木,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微微低頭看了看,随後身體卻在一瞬間撕裂成了兩半。
“怎麽會?
帶着疑惑,這個叫胡宗尚的男子無力的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