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鈴铛的響動,一具又一具的屍骸從地上冒出,當它們出現時,地面上似乎直接出現了一個個由鮮血所構成的坑洞,而這些屍骸則從血坑之中“吐”出。
屍骸們的外觀與之前有所不同,那些從衣服帽子下面延伸出來的毛發也都像是在血液裏浸泡過一樣,甚至于它們裸露出來的皮膚都帶着一種晶瑩的紅色,那明明是血肉,卻又給人一種水晶般的視覺效果。
但不管它們具體的造型如何,所有第一時間看到這些家夥的人都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而血色屍骸們的行動也證實了這一點,這些渾身上下透着血腥和臭氣的屍體發出了嘈雜而難聽的吼叫,舉起手裏已經不成形狀的各式武器——鐮刀、斧頭甚至草叉,朝着離自己最近的目标沖了過去。
“速度真慢。”
奸商的衣袖中彈出光刃,手臂迅速地揮動了兩下,迎面而來的兩具屍骸便從胸口斷成兩截,而從右側殺到的另外一個敵人的兩條胳膊則在同一時間脫落下來,切口光滑無比。
這些屍骸在被“擊殺”的瞬間,便像是一團血色的軟泥一樣癱軟下來,它們的形體迅速崩潰散架,在兩秒之内就和地面融爲了一體。
“什麽鬼玩意兒!”,奸商立即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盡管剛剛他确實完成過數次“擊殺”,但是在他的感知中,這些人形屍骸根本就沒有被“消滅”,屬于它們的活性仍然存在着,甚至……甚至要比之前更加地活躍!
幾乎就在這些血色的爛泥融入地面的瞬間,又是數道人影在他的身邊鑽出,而沒等它們成型,那光刃便再次将它們斬斷。
“叮鈴!”
鈴聲恰到好處地響起,這些正在朝着地面落去的血色爛泥居然就在半空之中重新地聚合了起來,這足足有5人量的血肉混合物迅速地集結,形成了一個近兩人高的壯漢,它的手裏抓着一塊巨大的磚石,朝着奸商兜頭砸下。
仍然是同樣的刀光閃過,但這一次奸商在攻擊之後卻也做出了閃避。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響聲,一道巨大的傷口出現在了壯漢的胸口,但是這個身高兩米多的壯漢對此根本毫不在意,它将半截砸入地面的磚石朝着身後甩去,試圖再次攻擊自己的目标。
一道熒光昏暗的光線中閃過,擁有固定棱角的立方體拔地而起,恰好将這個由血污構成的人形怪物困住,它手裏的磚石立時砸在了這個半透明牢籠的牆壁上,裂痕與震動同時産生。
這種半透明牢籠的韌性可以說是絕對超出同種類道具的極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是“作弊”級别的物品,如果不是它本身的使用限制,奸商甚至可以直接利用這玩意兒達成某些鬼畜而不光彩的目的。
比如說把人關起來,把男人關起來,把女……
眼見這個透明牢籠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的破壞,他也不作逗留,身體一扭便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
轟鳴聲不斷傳來。
梁傳聲抱着腦袋縮在兩個櫃子形成的一個小空間裏,他根本不敢把腦袋伸出去看外面正在發生的事情。
他并沒有捂住耳朵,因爲在不久前他發現,這聲音根本就不是通過耳朵傳進來的,而是直接生成在了他的大腦之中。
那個叫李岩的年輕士兵就在他的腳邊上躺着,身上的傷口經過了簡單的包紮已經不怎麽流血了,甚至已經開始了愈合,不知道那個把李岩帶過來的男人到底給他用了什麽藥物。
李岩昏睡着,呼吸很重,梁傳聲無數次想要止住他的喘氣聲,通過眼前的縫隙,他看見有蹒跚的人影在外面搖來晃去,原本他以爲是來“救”他們的人,但是在聞到那股讓他極度不适應的臭味後,便徹底打消了這種想法。
他用腳撐着李岩的身體,讓他盡量别往前邊的櫃子上面倒,這裏的空間實在是太擠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做出任何的動作。
含糊不清的話語順着空氣的流動飄到了他的耳邊,于是他松開了按住耳朵的雙手,嘗試着去分辨那話語中的内容。
這些“人”的對話的的确确是有着内容的,并非莫名其妙的吼叫或其他的什麽東西,梁傳聲能夠聽到它們是在“說”着什麽東西,但卻又無法具體地分辨。
然而,就在他小心翼翼地将視線投向前方的縫隙的時候,他才發現,一個什麽東西正擋在他的正前方。
“卧槽!”
他終究沒有罵出來,而是把這句話吞回了肚子裏,但是這也讓他吓出了一聲的冷汗。
這是一個人,正對着他站着,中等身材,應該是個男性。
那種古怪的臭味正從他的身上傳來的,這個人就這麽直勾勾地和梁傳聲對視着,不出聲,也沒有任何的動靜,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但是梁傳聲卻認出了他。
他清楚的記得,這個男人是上一個夜晚裏的其中一個受害者。
梁傳聲甚至能夠回憶起自己最後看到他時他的模樣,那個時候,這個男人的肩膀已經徹底爛了,他曾經試着将自己從那該死的挂鈎上脫出,第二次他成功了……但卻因此而失去了力氣,再也不跑動了。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梁傳聲裝作自己沒有看到這一幕,選擇了躲藏。
這使得他真的親自面對這位“亡魂”的時候,感受到的恐懼與驚慌是原本的不知道多少倍。
但也正是這種恐慌和錯愕讓他沒能第一時間慘叫出來,梁傳聲呆滞地與那雙無神而空洞的眼睛對視着,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動作比較好。
但就在這尴尬的對視中,他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這不知是死人還是幽靈的訪客似乎并沒有看到自己,不……應該說他好像根本就沒有視力。
梁傳聲顫抖着将視線投向對方的眼瞳,果然,那如同恐怖片中盤繞植物的頭發之下的眼瞳呈現出一種毫無生氣的灰黑色,這樣的眼睛絕對是不具備任何視力的。
“他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梁傳聲在心裏念叨着,慢慢地讓自己的身體朝後靠去,但就在下一秒,遠處卻傳來了一陣清脆而幽遠的鈴聲。
“啊啊啊啊啊!”
慘烈的嚎叫聲瞬間響起,那具之前還毫無動靜的屍骸突然慘叫起來,它劇烈地顫抖着,擡起手用力地砸在了擋在前面的櫃子上。
“咚!”
這櫃子倒還算結實,但光從這一下的力度,梁傳聲就知道這櫃子沒可能頂得住了。
“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那亡魂一般的面孔就在外面不斷地抖動着,梁傳聲靠着牆壁,将視線轉向了躺在一邊的李岩。
“如果我把他扔過去……我應該來得及跑的吧?”,他打着哆嗦,心底裏冒出了這樣的一個想法。
他咬着牙彎下腰,用蠻力将李岩托了起來擋在自己的身前。
“咚!咚!咚!”
敲擊聲戛然而止,梁傳聲從李岩的身後探出頭來,卻是看見一個遠比人形更加奇怪的影子趴在了裂縫之前,下一秒,兩條臂膀也似的事物便朝着反方向飛去。
“咔嚓”一聲脆響後,他面前最後的防護也被破開了,他慘叫一聲,雙手顫抖着,居然沒能将李岩直接推出去。
在這一瞬間,梁傳聲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還是有救的……至少沒有丢掉最後一絲底線。
但這又有什麽用呢?
他看着眼前這有着狐狸外形的金屬怪物,咽了口唾沫。
“走,跟我走。”
嘈雜、難聽,但是在梁傳聲耳中卻無比的動聽,光憑這一句話他就明白,眼前這位至少是抱有善意的。
機械狐狸揮動利爪,将那屍骸的腦袋卸去,便領着兩人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這聲音到底是什麽……”,之前那種從心靈中傳來的震撼之聲再次出現,他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是看見了一團巨大到讓他幾乎要當場跪下來的陰影。
就像是一座由什麽東西聚合起來的巨大山峰,一個模糊的人身矗立在山峰的最頂,而它的頭頂上則有着一輪大且近的月亮。
血色的月亮。
“走!”
機械狐狸催促道,在趙言的視野之中,已然出現了不少體征不明的敵人,它們速度奇快,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包圍而來。
……
古斌此時的狀态非常怪異,他的雙眼是緊閉的,仿佛根本不需要使用自己的肉眼。
而在他的手中,則有着一把造型誇張的巨劍,古斌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把由他的能量所變化出來的武器。
當他閉上眼睛時,周圍的一切變得更加清晰,仿佛自己之前看到的均是假象,而隻有此時此刻他看到的才是真實,除此之外,他的腦海裏還有着一個奇特的符号,與她交給自己的那個風格一緻。
然而煩躁與恐慌卻充斥了他的心靈。
在他的不遠處便是那兩個巨大的金屬容器,裏面裝載的事物使他感到非常的不适,但是他又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卻又與其中的事物息息相關。
一團腐爛的屍塊從天而降,卻被他手中的巨劍淩空拍散。
那巨大的怪物如同一位從天而降的神祗,但古斌卻清楚它的本質……這隻是一個冒牌貨,它是一個用血肉堆積起來的畸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