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京城難得晴空萬裏,蔚藍色的天空,帶着如絲般的雲。
澄澈無瑕,陽光妩媚,微風徐徐。
此時節沒有盛夏的浮躁與慵懶,隻有恰到好處的暖和與和煦。
百花小院,現在也名副其實院中百花争豔。
海棠躺在西廂房的牆角,這裏有陰涼也有陽光,是一個最佳的貓着的好地方。
愛動的石榴,從來就沒有閑着的事情,在院裏追一隻誤入小院,且不願離去的蝴蝶。
葡萄架下的躺椅上還躺着一位素顔麗質、珠圓玉潤的美女,她惬意的看着書,一本關于服裝設計的書籍。
這些景都被書房坐着的駱濤盡收眼底。
前日蕭泉他們離開,他果真沒有把那日幾人的閑聊說将出去,或者是登報。
這讓駱濤又高看了他一眼,同時也爲駱濤減去了一些沒有必要的麻煩。
“你這幾天挺閑的?”
“那我也沒有你閑!”
夫妻倆偶爾說上一句,也會不放過互相怼的機會。
然後話題終止,石榴的喘息聲就更加響,還有翻書的聲音。
沒一會兒。
“中午你想吃什麽?”
“伱當家你作主。”
得到如此敷衍還有點被迫的回複,朱霖扭頭看了一眼練字的駱濤。
撇了一下嘴,一臉的不屑,“那咱中午就一人吃一碗涼面得了。”
駱濤急道:“吃什麽涼面?就咱們三個人炒兩個菜不就好了。”
今兒天好,一家人都去西山遊玩去了,家裏就駱濤和朱霖他們夫妻留守看家,還有上學的小十月。
“你做?”
“要不還是去店裏吃吧!省事,還不耽誤時間。”
朱霖一說要他做,他便立馬搖起了頭。享受的日子過久了,駱濤才不想下廚。
駱濤的小心思,在朱霖眼裏很是幼稚。
合上書,背着駱濤嘟囔了幾句,走向廚房。
邊走便挽起袖子,道:“蒸米飯,炒個青椒肉絲,再炒個西紅柿炒蛋。”
人雖然沒有看過來,但這話就是說給駱濤聽的。
駱濤趕緊放下筆,梗着脖子道:“那太好了,今兒我刷碗。”
日頭高高挂着,一家三口吃的正酣。
徐樂跑了進來。
“哥,嫂子,吃飯呢?”說着話那雙眼睛還巴巴看着飯桌上的兩個菜。
駱濤“嗯”了一聲,繼續幹飯,這家夥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掐着飯點來,這意圖太過于直白。
朱霖還是心腸軟,“今兒你媳婦又回娘家了?”
這時徐樂的屁股已經坐在小十月身旁的凳子上了,呵呵回道:“這不是他兄弟快要結婚了嗎?她帶着孩子去娘家看看有什麽能幫幫忙的。”
眼睛沒有瞅到桌上有多餘的筷子,“嫂子,還有米飯嗎?”
不等朱霖接話,駱濤就插了一句,“有進門就要飯的嗎?”
“别聽你哥的,我去給你添碗。”朱霖轉身就走向了廚房。
徐樂笑着:“謝謝嫂子。”
又對駱濤說:“哥,您讓我查的事,今兒查清了。”
“哦?說說。”
回來這麽久,一直諸事纏身,也就從五月初才有點閑時間,除了看書練字之外,駱濤還叮囑徐樂查驗一件事,那就是在勐朗地區李向前說的“駱濤”寫了一本《中國商業的昨天,今天,明天》商業著作。
在春城駱濤就通過别人看到這本假借他之名寫的作品,看過之後,駱濤就明白了他們爲什麽信這本書是自己寫的,原來這本書就是本縫合書,全書借用駱濤說過的一些話,然後編書之人又進行了藝術加工,大量注入他的個人觀點,這本書就這樣誕生了。
查來查去,線索的指向從第一現場,突然就轉到了京城。
徐樂又在京城查了小半個月,今兒才查到編書之人的廬山真面目,看來此人很不一般。
徐樂就準備開口,朱霖就給他盛了一碗飯端來,徐樂起身接過,又是感謝。
“樂子,先吃飯,有事慢慢說。”朱霖坐下,右手又攏了一下右頰劃過額前的秀發。
徐樂聽話趕緊扒拉了兩口,嘴裏的飯還沒有咽下,又叨了兩筷子菜喧在嘴裏。
一家三口都不由自主放下了筷子,靜靜看着他表演。
如饕餮一樣瘋狂蠶食桌上的美味。
駱濤與朱霖互看一眼,彼此通過眼神都看到了彼此心裏的震驚,這是餓死鬼托生吧!就算清晨沒有進食,也不會餓成這樣。
三口五口,一碗白米飯就下肚了。
他打了一個飽嗝,一抹嘴,“舒服,好幾天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菜了。”
“你家裏不是請了做飯的阿姨。”他媳婦鄒敏在廚藝之道上一點天分都沒有,自他們結婚,鄒敏沒有去西昌樓拜師學藝,用教她的老師傅的話講,學得很快,味道上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開始駱濤兩口子還以爲這是褒獎,還特意去他家吃了一頓,從此再也不去了。
黑暗料理還有一個講法,鄒敏做的菜怎麽說呢,淡的淡死,鹹的鹹死,還有不熟的情況。
見識了她的廚藝,駱濤再吃朱老師做的飯菜,那是吃的津津有味。
徐樂臉一沉,“别提了,這幾天也不知道鄒敏抽什麽風,把人家給辭退了,非要自己做。”
駱濤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看着菜盤子還有一點,趕緊下筷子夾了過來。
他怕徐樂一會兒就瞄上這點菜,先下手爲強。
很同情他的遭遇,但不歡迎他搶自己中午飯吃。
朱老師這人心善,安慰道:“鄒敏也是就是想自己做飯,也不需要辭退人家阿姨。”
還招呼徐樂,“你坐着,我去還炒個菜,你再吃碗飯。”
徐樂就等着這句話呢,高興站了起來,“嫂子,您先吃,我去摘菜。”袖子說話間就挽起多高,架勢很足。
“你坐着陪你哥吃飯,菜都是現成的,下鍋炒一下就成,很快。”朱霖就是利索人,說完話碗裏的還有幾口飯趕緊吃掉,端着碗就再一次進入廚房。
徐樂坐下,假模假式的客套了幾句。
駱濤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你趕緊吃吧!”
誰媳婦誰知道疼。
廚房内噼裏啪啦響起炒菜的聲音,鐵鏟撞擊鐵鍋發出的叮叮當當,大火翻炒,“哄”燒油的現象。
一直沒有說話的小十月笑着小聲對徐樂說:“樂叔,您吃我的。”他把碗已經推到了徐樂面前。
“誰吃你的剩飯,沒規矩,趕緊吃。”駱濤看到立馬訓斥道。
小十月憋着嘴,雙手又攏回飯碗,低着頭吃飯。
“哥,這又不算什麽事兒,十月就是好心想着孝順一下他樂叔,是不是十月?”徐樂替小十月解釋道。
小十月反應很快按着徐樂話說:“嗯,樂叔,等我會做飯了,我做飯給你吃。”
徐樂高興壞了,連連稱贊大侄子有孝心,那他可等着了一類的話。
駱濤吃好碗筷一放,對高興的徐樂說:“你就等着吧!”
又接着來了一句,“吃好把碗洗了。”
“得嘞!”
這時小十月打抱不平道:“樂叔,今兒我爸洗碗。”
這小兔崽子,什麽時候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作勢就要打,小家夥的動作也是十分幹淨利落,身子一扭就跑了出去,“媽,我吃飽了。”
一溜煙兒就沒了影,小家夥出去又不知道找誰玩去了。
就是中午這一會兒空閑時間,他都要利用好,從來就沒有過午休。這個年齡的孩子,有午休習慣的真沒有幾個,一個個都皮的跟孫猴子一樣。
除非盛夏和初秋人體容易嗜睡的季節,中午的時候他們會睡個午覺。
“這孩子······”
朱霖也端着剛炒好的菜進來,先是招呼徐樂吃飯,才怼駱濤,“孩子吃個飯,你還上綱上線,真有你的。”然後不再理會駱濤的反應。
“樂子,你剛才說查到了什麽事?”
徐樂嘴裏咀嚼着飯菜,眼睛詢問駱濤。
駱濤看他望向自己,心想本來沒有什麽事,被你一眼神就變得有事了。
點頭示意他,趕緊說别磨蹭。
“就是咱們去滇省的時候,不是聽到他們說我哥寫了一本商業的書。”
“這不是别人假冒你哥的名寫的書。”這事兒朱霖還是知道的,那本書他還認真讀過一遍,讀完她還贊譽有加,誇寫得好。
“是的,這陣子我哥就讓我查一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咽下口腔和嗓子裏的飯,認真嚴肅講述。
駱濤見他要吊胃口,示意他趕緊說。
“你們猜怎麽着,原來編書的人是京城大學的兩位老師。”
駱濤問道:“京城大學的老師?”難道這幫教書育人的老師,現在是一邊教書一邊下海。
“嗯,這還是通過慎之的關系給找到的。”
這跟慎之又有什麽關系?
徐樂解釋道:“其中有一位跟慎之認識。”
好嘛!借自己名掙錢的人,不光是大學的老師,還跟自己學生認識,那自己孩子們維權?
看完《中國的商業昨天,今天,明天》之後,駱濤就感覺編書之人是位有着高學曆的人,現在看來自己當初的猜想得到驗證。
駱濤從一開始就沒有想着要維權,要怎麽着他們,不過就是想要告訴他們,他們就十分有才華,直接用自己的名出書就行,沒有必要假借他人之名。
這些年駱濤寫的作品,市面上不知道有多少盜版書在流行,更可氣的還有一些正規出版社一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出版《山遙路遠》這本小說。
這些年駱濤就收到幾回稿費,加在一起都沒有一萬塊,照這個稿費來看,駱濤寫的書應該沒有什麽市場,可現實卻恰恰相反,不說遠的就拿京城來說,大小書店、書鋪都有駱濤的作品賣,銷量都很好。
大家掙得盆滿缽滿,就唯獨駱濤這個作者可憐巴巴。
當然這也是駱濤财大氣粗,看不上這點。
要是他也以寫作謀生養家,怎麽的也要天天寫文章罵這幫孫賊。
“叫什麽名字?”
“一個叫于民鴻,一個叫汪強。”
這兩個名字聽着可實在太熟悉了,不光他們以後創造的企業聞名全國,而且前世駱濤還曾跟他們在一起吃過飯,也僅僅是在一起吃過飯,私下的關系不熟。
自己早該想到是他們了,這個時間點在京城大學教書,再聯想一下他們九十年代初就下海經商,除了他們還能是誰?
最關鍵的是他們借自己的名幹的還是寫書的買賣,這很符合他們老師,不,應該是文人的風格。
駱濤手指敲擊着桌面,發出噔噔的聲音,思索着說道:“這兩天幫我約一下他們,我想和他們談談。”
“沒有這個必要吧!我去跟他們說一下,讓他們以後不要打着您的旗号行事。”
徐樂可不知道于民鴻他們兩個以後也會成爲大老闆,今兒說話如此客氣全是看在伸直的面子上,不然按他之前的做事風格,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京城大學的校長,分分鍾鍾就給他們開除,弄不好還要背個處分,前三十年的努力差不多就完了。
“他們是人才,在京城大學教書太浪費他們的才能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徐樂和朱霖聽他說的話人都懵了,什麽叫在京城大學教書太浪費他們的才能了。
徐樂心想他們身爲京城大學的老師幹這種事情,人品不一定好,但他們确實是人才,在京城大學教書怎麽也不算是浪費人才啊!
“我說錯了嗎?他們借着我的名,打通了印刷廠這一關,又在短短幾個月時間賣出去了十幾萬本,他們在其中少說也得掙了十個w,很有經商頭腦,這種人不做生意太可惜了。”
就算今年自己不拉他們下水,他們明年也不得不下水,京城大學可不會慣着他們,不務正業偷偷幹兼職。
朱霖苦笑着收拾起了碗筷,“這話爸要是聽到了,非找你算賬。”端起收拾的碗筷兀自走向廚房。
聽朱霖提到老丈人,駱濤立馬閉嘴不再說讓他們經商的話。
這兩年輿論又越來越兇,社會原有的框架越來越禁不住風吹,大學教授擺攤賣茶葉蛋,老爺子對此現象常常惋惜不已,常說“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如今的時代就是這樣,所有人都在慢慢走出精神世界,擁抱物質世界。
最爲浩大的下海潮也漸漸走到潮頭浪尖,迎接時代的洗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