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力量,就如洪荒猛獸一樣,一旦破開囚禁的牢籠,便就此一發不可阻擋,沖破最原始,用血緣做爲紐帶的人際關系。
若是一不小心闖進了迷人的青紗帳,感性就會名正言順戰勝理性。
經過一番唇槍舌戰,慎之最終還是說通了家人,同意他今年留在京城過年。
坐在書房,都能感受那股子吳侬軟語撲面而來。
一直堅守廚房陣地的何姐,更是瞪大了眼睛,今兒個她才知道豫州話可不是我們國家最難懂的方言。
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話外有話。
聽了大半天,除了能聽懂僅僅出現寥寥幾次的人名和地名,其他的那是一句也聽不懂。
隻聞其聲,不知其意。
沒一會兒。慎之輕聲回來,沒急着進書房,而是在正中的廳堂駐足,有點做賊心虛,偷偷往書房撇了一眼,想是在打探什麽?又或者是準備下一個決定?見駱濤在研究碑帖。
低眉思索着……
“站在門外幹什麽?”他一進屋駱濤就聽到了動靜,見他遲遲不進來,便問道。
慎之精神一抖,趕忙回道:“哦,呵呵!”
傻笑着進來,“我……有點小事需要麻煩您一下。”
“嗯,說吧!”又怕他問些男女之間的事,補充道:“你們倆的事,還需要你們自己解決。”
駱濤現在的年齡也不小了,已經步入了青年隊伍的末班車,對于别的男人來說這個年紀,絕對是黃金年齡段。
但對于見識過大風大浪的駱濤,他早就看淡了這些,至于那男歡女愛就更加不太刻意追求。
也不想攪和進這些瑣事中,他這輩子的夢想隻有星辰大海……
“老師,我說的不是這個。……剛才我給家裏說,今年不回去過年了。”
“什麽?不回去了?”
可憐巴巴點了點頭,“嗯,還說…是…您非要留我下來,要在年關參與…一項修複古籍的工作。”
什麽?自己就這麽被無情的推到了風口浪尖,又十分荒謬不經,毫無一點征兆的成爲了一代背鍋大俠。
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發。
這小子是越來越沒譜兒,膽子現在也出奇的大,不但敢肆無忌憚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騙家裏人,居然還敢坑老師。
給他一個眼神自己體會。
“老師,我錯了,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我這也是沒有辦法,要是讓我媽知道了我談戀愛,可了不得了,非親自來京城批判我不可……”
一家人對他能考上我國最高學府之一的圓明園職業技術學院,很是自豪與驕傲,對他就更加嚴要求。
在上大學期間談戀愛,這不光是學校那不成文的制度不允許,就是作爲父母的,也不希望見到。
在他們看來上大學談戀愛,就是在浪費青春。
“哼,你啊你。”指了指他,“隻此一次,下不爲例哈。”
一聽老師痛快的答應幫忙打掩護,慎之心裏都樂開了花,“诶,您老放心,今後絕對不會再犯。”
“但願。”很敷衍回了一句駱濤極不信任他親口承諾的那樣,真的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
對此慎之也隻是陪笑,他也明白自己在老師的眼中,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可愛的乖乖虎,現在是一門心思想着掙錢。
“你這次拿我當擋箭牌,是不是那姑娘也不回去了?”駱濤大膽又十足把握猜測了一波。
現在也隻有這麽一種可能成爲了可能,畢竟,愛情的力量,猶如洪水猛獸,擋是擋不住的。
這小子又是傻笑,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是的,這幾天正在排一出戲,說是十五元宵節過後就要在大劇院上演。”
“怪不得呢,既然人家都知道忙于正事,你呢也就不要閑着了,幹脆你就借此機會好好學習一下古籍修複的工作。”
見他欲言又止,又緊着補充道:“這樣既能做到沒有欺瞞父母,又能拓展你現有的知識領域,何樂而不爲呢?
我看就這麽着了,坐下暖和一會兒,過會兒就開飯。”
說完話,也不理會他一臉震驚的表情,放下書籍,徑直走出書房。
邁出房間,才得意的低估道:“小樣兒,跟我鬥你還嫩着點。”
書房的慎之一副苦瓜臉,這“報應”來的太突然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但給自己挖了坑,還不得不往裏面跳。
“唉!聰明反被聰明誤,又枉送了卿卿性命。”
長歎一聲,此時的他也隻能默默接受現實,自己種下的苦果,就是含淚也得吃下去。
從此,這個新京劇戲迷也很少去大劇院“看戲”,每天都要花上大量的時間在研讀專業書籍,或是跟着老先生進行古籍修複的實踐學習。
他的小日子過得相當的充實,最幸福的就是偶爾偷個懶,去大劇院看夏子君的戲。
對京劇演員來說,隻有聽戲一說,至于看戲說那就顯得不太禮貌了。
畢竟戲曲演員最征服觀衆的還要數其唱腔,唱、念、做、打,這“唱”排在第一位,由此可以看出它在戲曲行當裏的重要性。
“聽戲,不是看戲。
從前在北平,大家都說聽戲,不大說看戲。這一字之差,關系甚大。
我們的舊戲究竟是以唱爲主,所謂載歌載舞,那舞實在是比較的沒有什麽可看的。
我從小就喜歡聽戲,常看見有人坐在戲園子的邊廂下面,靠着柱子,閉着眼睛,凝神危坐,微微地搖晃着腦袋,手輕輕地敲着闆眼,聚精會神地欣賞那台上的歌唱,遇到一聲韻味十足的唱,便像是搔着了癢處一般,從丹田裏吼出一聲“好!”
若是發現唱出了錯,便毫不容情地來一聲倒好。這正是真正的觀衆,是他維系戲劇的水準于不墜。
當然,他的眼睛也不是老閉着,有時也要睜開的。”
以上這段就是梁實秋先生對“聽戲”、“看戲”這種說法的一些看法。
慎之因愛而接觸到京劇,他去大劇院聽京劇,心思全都放在了夏子君身上,所以這小子就是一位看戲的主兒,而非聽戲的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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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天,一大早田浩就打來了電話,就是向駱濤說一下,前天交代他的事,三百斤,七個品種的新鮮蔬菜,如今已經同高遠交割完畢。
在見識了高遠的德性之後,駱濤也不想太惡了他,在白菜、蘿蔔、土豆老三樣的基礎上,又加了菠菜、胡蘿蔔、大蔥。
就是那價錢十分昂貴的黃瓜也均了一點給舊貨站,平均一人二斤重。
高遠在聽說還要給錢的時候,全程黑着臉,由于清晨出來的匆忙,錢也自然不會帶夠兒。
聽到高遠隻付給負責送菜的同志一半的蔬菜錢,駱濤搖頭苦笑,果然不出所料,這高站長就是高,戲法玩的也溜兒。
“好,我知道了,這事就這麽着。”又想到高遠這個還是有兩把刷子,也慣會一些職業操作手段,今後他很有可能拿雞毛當令箭。
私下忽悠同他接觸的西昌菜籃子工作人員,便特意作了一個重要補充,“對了,以後他要是私下找你們,不要予以理睬。”
對于老闆說的話,田浩此時心裏面也存在一點疑惑,但是對這些疑惑,他是不會過問。
隻要堅守老闆說的對,聽老闆指揮就可以了。
“您放心,西昌菜籃子絕對不允許員工私下裏給外人開後門。”
駱濤相信他是能做到,如今的西昌家大業大内部一定會出現一些問題,比如爲了能吃到新鮮的蔬菜,一些人選擇走後門等現象。
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社會現象,隻要不放大就可以,這一點駱濤很相信田浩能做到。
高遠出錢買菜,對此自然心裏不痛快,但他也沒有能耐整人。
隻能在碰到老同學駱少逸的時候,同他抱怨上那麽一兩句,每次都是點到即止。
這些話聽多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啥意思。
但駱少逸可沒有糊塗的上高遠的當,幫助外人欺負自家兒子。
“老高,這兩天可沒少在我面前誇你,什麽他給舊貨站的員工購買過年福利,你們西昌半買半送?
按理兒說這絕對是好事,但你們還是做的不夠好,既然能做到半買半送,幹什麽就不能再做的盡善盡美?
假借别人之手行事,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閑來無事,駱少逸便把駱濤叫到跟前教導了他幾句。
聽完,駱濤才覺得姜還是老的辣,自己還是有點被感性充斥着大腦,忘記了流言蜚蜚的厲害。
被自家老爺子這麽一點撥,駱濤便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也料想到高遠在舊貨站不知道又怎麽挖苦自己。
“诶,我知道該怎麽做,您老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回了。”
“嗯,你有事趕緊忙去吧!”
知子莫若父,駱少逸很清楚自己剛才說的話,自己兒子絕對是聽進去了,也知道自己兒子會付諸行動中。
對他的辦事能力,那是不需要産生懷疑。
同時,也知道他最近都在忙着春節聯歡晚會的事,分不出太多時間來處理這些小事。
駱濤回了書房,便讓朱霖斟酌寫一份送舊貨站的元宵節福利,這一定要把西昌和複興員工的福利區别開來。
這兩地情況不同,待遇和福利自然就不會相同,一直以來都是兩套經濟管理秩序。
他們倆除了開始創業那兩年,員工福利由他們兩口子定,之後都是在起初定下的框架内不斷增加。
今年又重操舊業爲他曾經奮鬥過的舊貨站老同事,送上他的一點心意。
借此化解高遠這兩日來的言語攻擊。
這事駱濤也就說一個大概标準,其他的所有事情都有朱霖一個人負責。
“你這甩手掌櫃當的可真稱職,一點都沒有讓人看出來你是掌櫃的。”
夫妻之間,特别是他們這種已經過了“七年之癢”的老夫妻,在彼此的共同生活中,千萬不要把賴話真的當成賴話聽。
一定要懂得聽反話,理解這樣夫妻間交流的藝術。
“這不也是一種本事嗎?”駱濤一點不示弱,也很自鳴得意。
“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
在兩人平常沒事的逗嘴之間,朱霖一手隽秀的小楷躍然紙上,首先就是自家的産品。
鍾鼓樓酒,正好一組兩瓶,好事成雙之意,還有西昌樓出品的宮廷點心,及大象方便面,另外還要從稻香村定購了元宵和其他的元宵節所需的禮品。
至于文創類産品确實不适合送給他們,不是因爲貴,主要是他們不識貨。
就好比古董這玩意兒,對于喜歡的人來說,各個都是無價,可對于不喜歡的人來說,就是一堆破銅爛鐵,沒什麽好珍惜的。
當然,要是能賣錢,不管曾經是喜歡還是不喜歡的,如今都愛的不行。
“那是,老話怎麽說來着,胖人三分财,不富也鎮宅,既顯得穩重,又沒有輕佻之做作。……”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歪說,一套一套的。”
斟酌好了元宵節要送的禮物,見沒什麽事,朱霖便收拾紙筆準備起身離開。
駱濤見風使舵道:“你看說不過我,這是要望風而逃嗎?”
“邊去,我手裏還有一大堆事情等我處理呢,可沒時間陪你在這裏胡沁。
對,過完年還有一件事你可别忘了?”
她突然把話題轉移到另外一件事,駱濤還真沒有反應過來,“什麽事?”
“還能什麽事,當然楓葉制衣在羊城舉辦的模特大賽了,怎麽,你忘了?”
“沒……沒有。”經她這麽一提醒,駱濤哪裏能忘,再加上她天天在自己耳邊念叨的這件事,有時候做夢都能夢到。
去年也就是一九八八年,中國彭莉在亞平甯舉行的世界新模特大賽中榮獲皇冠大獎。成爲中國首位在國際大賽獲獎的超模。
在這個影響下,朱霖認爲楓葉制衣有必要引領國内穿衣品位,有必要舉辦一場屬于我們自己的模特大賽。
原本她是想把這場比賽放在京城,可駱濤一想到即将……勸她這類比賽還是放在南方城市舉辦較爲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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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