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那番不知廉恥的話,徹底激怒了柔弱的女王。
他見朱霖起身要走,快步攔住了她的去路,“讓開!”
這一聲是那麽不容人拒絕,很冷,也非常有震懾力。
大庭廣衆之下,周江是沒有那個膽用強,也許心裏還念及當年那份早已經蕩然無存的情愫。
他強忍着心裏的火氣,仍然一副衣冠禽獸,小聲跟朱霖說:“朱霖,你冷靜一下。有什麽話能不能坐下說,不要影響了别人。”
餐廳:汝聞此人言否!
自己是妖怪,反過來還說别人一身毛。
聽他口吐無腦之言,朱霖現在是極其不待見這位昔日的老同學。
“有什麽話,你就快點說,我先生還在外面等着我呢。”
一談到駱濤,周江更是怒火中燒,心裏面早就一萬個草泥馬飄過。
那個駱濤有什麽好的,要長相沒長相,要家世沒家世,要錢沒錢。
“那好,朱霖我就問你一句,問完我就走,當然,我也希望你對我說的是真話?”
朱霖沒回複他,也沒立馬走掉,這已經說明她的态度。
“你愛過我嗎?”周江那雙眼死盯着她,讓人本能的感覺到極不适應。
她嬌軀一顫,對于這個問題,她不能逃避也沒法逃避,她必須要遵從内心,承認曾經的她是曾愛過周江,這是事實。
這能證明那段歲月她活着,是爲了一段有頭無尾的愛情活着。
這不是意味着她對如今婚姻的背叛,這是她對如今婚姻最大的坦誠。
她忍着淚,腦海裏回想着當年的事,他們第一次相見在圖書室的長廊外;他們第一次在食堂内說了他們人生相識的第一句話;他們第一次在放學後和同學一起在後海吹風;……
那時候真的很浪漫,就兩人并肩站在銀錠橋上望着西山看着夕陽……拉手就是在挑戰權威,接吻就是流氓。
在那個年代年輕人的所有激情都被死死的壓住,不允許,不被承認。
當然,“一切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這話有點絕對,但對一些人來說這話絕對輕了。
應該是:一切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都是在測量ta離人渣的距離。
再封閉的時代,也擋不住兩個門當戶對且又情投意合的戀人攜手走進婚姻的殿堂。
朱霖從回憶中蘇醒,不假思索道:“愛過,但那已經成爲過去。”
“我現在隻愛一個人,他叫駱濤,除了他,我不可能再會愛上别人。”
周江在朱霖回憶過去落下淚時,以爲她會有所改變,沒想到她會說出“更絕情”的話,擊垮他最後的堤壩和最後一絲儀仗。
心理學隻會在意志不堅定者身上出現,對于意志力的強者來說,它不過就是一尊被一群意志力弱者包裝出來的紙老虎。
“爲什麽?他身上有那一點值得你這麽愛他?”周江不可思議,他不相信他們曾經的“愛情”故事這麽脆弱。
朱霖笑了,這是發自内心的笑容,可以說是兩朵牡丹在綻放,告訴所有的人現在的她很幸福。
“你不懂,因爲你沒有過愛情。”
說完這句話朱霖再沒有多看他一眼,便仰着幸福的微笑走了,從餐廳的一角走到酒店的大門處,她落了一路的淚。
這些淚水是向過去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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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駱濤離開餐廳,剛出酒店門口,就被一強一弱兩聲極不協調的問候給吓了一跳。
“駱爺好!”
這就是門口那兩位門僮,大戶和小富。
大戶出聲快且洪亮,小富出聲比大戶慢上了半拍,聲音又略顯低、細,氣息弱。
這兩位怎麽确定駱濤就是江湖人稱駱爺的呢?
原因很簡單在駱濤夫婦進入酒店之後,這小子跑了一趟停車場。
在京城的圈子裏,駱濤那兩輛座駕的車牌号沒幾個人不知道。
那輛紅車就更不用說了,隻要開出去就具有“炸街”的影響力。
實在是因爲這車在這個年代,他的意義不同。
另外紅車現在處于半停産狀态,産能低,僅能供上面使用。
紅車下海應該是九十年代後,浙省的農民企業家王文幹購得恢複生産後的第一輛私人紅車。
這也開啓了紅車私人消費市場的大幕。
這在當時真可謂是個大新聞。
借用某主持人的語氣說:“這一切的背後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雖然上面沒有紅字,就是普通的“86式”綠牌白字,但它依舊給人一種神秘又強大的感覺。
另外車牌也非常有故事。
【京城01 01952】,紅車再配上這組特殊的車牌号,全國都找不到第二個。
至于皇冠車牌号自然也不能太平常了,【京城01 01952】這輛車用的是朱霖的出生年份。
他們這所以會了解駱濤座駕的信息,他們這不是踩點準備幹一票,而是防止以後遇到了,避免言語行爲上得罪了駱爺的大駕。
現在的江湖人還是比較講點義氣,比如大名鼎鼎的“豪哥”,人家那麽橫,都沒敢去得罪霍大佬。
這裏面有尊敬,當然也害怕得罪霍大佬,真的成了“插翅難逃”。
這些年來駱濤也漸漸被世人所知,他的善舉更是被世人稱道,江湖人更是把他視爲偶像。
畢竟當年的他也是圈子裏的一員,就是現在他也是隐藏京城江湖之後的大話事人。
駱濤很快定住了神,臉上帶着絲絲有趣的表情打量着大戶。
“你知道我?”
大戶點頭哈腰,嬉皮笑臉,非常謙卑。
“人的名,樹的影,在京城誰不知道駱爺您啊!離了老遠,我就感受到一股強者的氣息撲面而來……
剛才您和夫人進去,我沒給您二位請安,您千萬别怪罪,其實我就是怕我這形象影響了您和夫人用餐的心情。”
駱濤非常有興趣的望着他,内心十分欣賞他口若懸河的才能,更佩服他貴有自知之明的認知力。
他家夥見駱濤這麽有興趣,也不打斷他說話,就跟來了勁。
滔滔不絕,舌燦金蓮,天南地北,上面的下面的沒有他不能唠的。
駱濤:……
小富:……
這踏馬絕對的人才,讓他在這當門僮太屈才了。
借用某主持人的語氣說:“這一切的背後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也有可能是早期京城的出租車司機轉行當門僮。
噼裏啪啦聽了十幾分鍾,駱濤那張白白淨淨的老臉,已經感覺到小雨,見雨勢很有可能轉中雨,不得不抑制住他才華的外溢。
“兄弟,可以了。”
他對駱爺喊他一聲“兄弟”很受用,這人前後展現出來的精氣神都不一樣。
前面就是軟趴趴,現在就好像吃了西多芬瞬息之間威武雄壯了起來。
“您太客氣了,我哪敢跟您稱兄道弟。”
嗬!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這絕對不是實在人。
這是人精。
揣着明白裝糊塗,愣是把客套話當真話聽。
不過駱濤還是被他不要臉的态度給逗樂了。
“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麽這麽有才華嗎?”
駱濤可不會以爲這家夥接受過高等教育,要是可能那也是在清河農場。
他高興勁十足,也十分樂意聽别人誇獎他的口才,内心更有一個大膽地臆想,“駱爺這麽問,是不是要把自己調到身邊重用?”
“我就會滿嘴胡沁,哪裏有什麽才華。”他還不好意思了。
“不過,我喜歡看報,咱們京城的日報我每天都要買一份看,有些好的我還能背下來。”
說着一點不磕巴的把前年報紙上刊登駱濤對鄉鎮企業的那篇文章,背出了一個開頭。
這讓駱濤大吃一驚,始料未及,今兒這人要不是刻意爲之,那他絕對是個人才。
不管是變臉的速度,還是記憶力都讓人咋舌。
駱濤也腦回路了一下,心裏想:“以他這個尿性看報紙,好像也是清河那片的。”
不管怎麽樣?他還是給駱濤的感觀上,帶來了驚奇,便好心提點他道:“愛學習是好事,讀報紙也是好事。
老話講: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顔如玉。
這報紙裏面可是蘊藏着寶貝,一定要好好的看。”
駱濤這可不是說瞎話,跟大戶一樣滿嘴跑火車胡沁。
這報紙裏面還真的藏着寶貝,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從幾十張報紙裏找到了打開寶藏的鑰匙。
一場新的“造富”模式即将開啓。
也不理會他懵懂且又好笑的樣子,跟他閑扯就是爲了觀察酒店内的情況。
不過距離太遠,視線也不清楚,隻能看到個大緻情形。
目前沒什麽過激的行爲。
駱濤也能放下心來,便不再繼續站在酒店門口跟這位京城的變臉愛好者瞎扯淡,凍的嘴疼。
爲了顯示公平公正,回頭又跟旁邊一直沒曾說話的小富道:“你也是。”
希望他能如他的名字一樣,這輩子能做到小富即安。
駱濤這也是聖母心泛濫了,居然對兩個眼睛有着勢力障礙的人,透露天機。
也許這就是命,也或者是緣。
大戶以平日裏的不自知的口才,得到了駱濤的指點。
至于他能不能發生秘密,之後隻能靠他自己,天都管不到了。
正如朱霖和周江他們之間的情愫,若無他的遠走高飛,他們很可能走到一起,這就是所謂的命。
不走是愛情,走……
故事就出現了轉折,他選擇了隻留一紙承諾,帶着向往美好生活的心境遠走高飛,這便是人心。
這就是所謂的“人定勝天”。
周江和大戶都是在“命”定的時候,人生的旅途上出現了轉機,從而選擇了“人定勝天”。
一個已經失敗,至于另一個也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駱濤快步離開這京倫飯店的大門口。
他一直都很記挂着朱霖。
雖然他十分自信朱霖不可能出現他念,但内心還是止不住的懷疑事後的牽扯。
坐在車上,大腦飛快地旋轉,他必須要對此做一些行動。
一張大網的脈絡便漸漸出現他的腦海中,1990年,股災,崩盤,跳樓,屬于自殺……
駱濤越想越開心,這個想法非常棒,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
事後還能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會懷疑,真可謂天衣無縫。
駱濤瘋狂的陷入他那完美的計劃中,一點都沒注意朱霖已經回來,“你在這兒傻笑什麽呢?”
駱濤喘着大氣,手快速拍着自己的胸口,驚魂未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人隻要想幹壞事,心還是會虛。
“你吓死我了,也不言語一聲,好讓我有個思想準備。”
朱霖自然的上車,系好安全帶。
笑着質問:“不做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大白天你怕什麽?”
“我…想公司的事呢。”駱濤随便糊弄了她一句。
順手調整好座椅,問:“聊什麽了?”
朱霖非常平靜道:“你很想知道嗎?”
駱濤也不能強勢逼問,看了一下手表,找了個借口,“我沒别的意思,就是太快了,問一下。”
擡起手臂讓她看,“十五分鍾零三十五…”自己又再次看了一眼,“五十七秒。”
朱霖冷笑着說:“你這還是不信任我啊,都精确到秒了。”
駱濤尴尬的笑了幾聲,先發動車子,邊倒車邊跟她解釋。
“我就是關心你,可不存在不信任你的情況,那小子我打眼一過就知道他準不是什麽好東西……”
駱濤說完着話,朱霖不氣反笑着問:“你練了火眼金睛了,人經過你的眼一瞧就知道好壞。”
見媳婦沒爲此生氣,心裏面有了計較,也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那是,你老公我不光能鑒定古董,還能鑒定人。”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那小子一定向你說我的壞話了。”
朱霖很詫異,“你是不是……”
“我可沒有偷窺别人的習慣。”到了路口,看着馬路上警台一人揮舞着小旗,吹着嘹亮的哨子。
自行車,小汽車都要跟着他的指揮前進,小旗子一指,便知道可以前行。
駱濤挂上檔位,“我是憑着大腦裏儲存的智慧分析出來的。”
“他是不是還跟你說。”駱濤學着周江說話時的語氣,“你現在幸福嗎?他對你好嗎?我……”
帶着哭腔,“我對不起你。”
這三局多麽深情的話,經過駱濤這般無厘頭的演繹,情是碎了一塊,句句都成了笑話。
朱霖忍不住笑了起來,是的,就是這個男人能給她安全感,能在苦難的時候給她帶來歡笑,……
她夢裏渴望的愛情就是這樣。
雖然沒有他沒有騎着白馬,但是他也沒有身穿袈裟。
“你老實說你到底有沒有偷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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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