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白泠等人俱是一驚，永業帝在李慶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聖上，你醒了。”
太後和郭貴妃都是滿臉的喜色，東方默笙臉上并無多少喜色。
永業帝擺了擺手，走到了鳳白泠的面前，他須發都已經灰白，看上去比太後還要蒼老，唯獨一雙眼裏，還有一絲清明。
“白泠，你騙的朕好苦。你就是醫佛吧。”
這一次，鳳白泠沒有否認，周圍的人，都露出了吃驚的神情來。
鳳白泠也知，到了今日，她也沒有再隐瞞的必要了。
“朕不計較你犯了欺君之罪，朕就問你，朕的眼睛能不能移植給默笙。”
永業帝緩緩看向東方默笙，他有那麽多個兒子，可是最終活着留在他身邊的就隻有東方默笙。
這真是諷刺呀，他最不在意的兒子，卻化解了大楚的這場危機。
“聖上，你還記得我說過獨孤皇貴妃的蟲嘛。我原本也以爲，你也被種下了音蟲。可後來才發現，因爲你早前中過斷腸草的毒的緣故，音蟲在你的身上沒法子生存，陰差陽錯的，你的眼睛的确可以用。隻是若是救了九皇子，您以後……”
“朕老了，看不看得見又何妨。況且，朕這輩子雖有眼睛，卻有眼無珠錯看了多少人。如今大楚國百廢待興，這烏煙瘴氣的大楚，朕也回天乏術。朕愧對大楚的列祖列宗，不如将它交給默笙。這孩子比朕出息。”
永業帝苦笑道，他醒了，卻也知道，他這副身子已經是油盡燈枯，活不了多久了。
況且這世上已經沒有他留戀的風景了，即使如此，要這雙眼又有什麽用。
“聖上，三思啊。”
太後和郭貴妃泣不成聲。
“朕主意已定，誰若是阻攔，就是大不敬。”
永業帝望着鳳白泠。
鳳白泠歎了一聲，看樣子，她也隻能替東方默笙移植眼角膜了。
按照永業帝要求的，手術安排在三日之後。
鳳白泠将永業帝麻醉之後，取下了他的眼角膜。
眼前的永業帝還在昏迷。
鳳白泠起身走後永業帝的寝宮，準備想法子麻醉了東方默笙後進入醫療艙進行下一場手術。
“鳳姑娘，這是聖上給你的信。”
李慶早已候在外頭。
鳳白泠打開一封信，看來上面的字迹後，鳳白泠一愣。
她快步走回寝宮，就見榻上的永業帝已經絕了氣息，他的手中，捏着那一幅獨孤夫人的畫。
“聖上，駕崩了。他按照你說的，服用了麻醉藥時，就服用了鶴頂紅，他說，他不想再等了，想去找獨孤夫人。”
李慶抹着眼淚，李慶上前，拿過畫，親自将它在永業帝面前燒了，這也是永業帝，留給他的最後一件，讓他辦的事。
那個女人，這一世，永業帝是等不到了。
他隻能期待，下一世能夠再遇到她。
鳳白泠望着榻上的永業帝，他的神情很是安詳，嘴角微微上揚，這一刻的永業帝，興許是幸福的。
鳳白泠帶着沉重的心情，到了側殿。
東方默笙被安排在這裏，鳳白泠爲了不影響東方默笙的心情，沒有将永業帝的死訊告訴東方默笙，她強打精神說道。
“太子殿下，我會給你注射麻醉藥，它會讓你昏睡，那之後我就會替你治療眼睛。”
鳳白泠叮囑着東方默笙，萬事俱備，隻要移植了眼角膜，東方默笙就能恢複光明。
“白泠，能不能握着我的手。”
在被鳳白泠打入了一定量的麻醉劑時，東方默笙柔聲說道。
鳳白泠沉默了下，在東方默笙陷入昏迷前，戴着手套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即便是隔着布料，東方陌生也覺得，那手很暖。
也不知過了多久，東方默笙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
那是消毒水的味道。
眼前，一片黑暗。
東方默笙沒有多問，他陷入了夢中。
東方默笙做了個夢。
那是一個擁有明媚笑容的女醫生，她俯下身，摸了摸一個小男孩的頭。
“阿天，你要好好讀書，将來就能夠和我一樣成爲厲害的醫療兵。”
“白姐姐，你要離開了嘛？不要走，我聽說前線非常危險，你不能留在孤兒院陪我嘛？”
小男孩有一張異常漂亮的臉，他依依不舍拉住了女大夫的手。
“阿天，這一次我不去前線，我去參加實驗。若是成功了，我就能和我的家人團聚了，末世也很可能可以消失，你們的未來就無需在面對無盡的饑荒和殺戮。答應我，你一定要堅持鍛煉和學習，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夠成爲一名出色的科學家，改變這個可怕的末世。”
女醫生沖着他揮了揮手，白色的大褂漸漸消失男孩的視野裏。
這一走，女醫生再也沒有回來過。畫面一轉。
男孩看着眼前的教科書，手指微微發抖，教科書上是一張黑白照片。
“白泠，九洲曆史上最出色的醫療兵，青龍勳章獲得者，一等功烈士。她成功開發參與試驗了‘天堂計劃’。天堂系列藥物讓人類大腦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開發，被稱爲‘神之識’的生化藥臨床獲得成功，百萬分之一的機會，能讓人擁有‘神之識’。不幸的是，參與研發的白泠再也沒有醒過來。‘天堂計劃’持續進行中，‘神之識’被認定了有創造人類奇迹的作用，一批批科研家持續投身該計劃。經九洲最高議會決定，‘天堂計劃’面向全球開放招募……”
書本合上了，男孩的眼中滿是淚水。
“我要參加天堂計劃。”
畫面又是一轉，十年後，當少年和十七個同樣參加‘天堂計劃’的少年男女吞服下了那一顆生化藥，他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等到他睜開眼時，他發現，他不再是22世紀的阿天，他是天機子……
手術台上，東方默笙倏然睜開了眼，冰冷的觸感，東方默笙沒有睜開眼，他也知道那是一把匕首。
一把鋒利的匕首，抵住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