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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武三十一年,西元1893年。
巴黎,凡爾賽宮。
“茄子!”
一對碧玉般的年輕人在宮殿門口打卡成功。
随着閃光燈閃過,遠處的攝影師打出了完成的手勢。
李閏兒吐吐舌頭,小聲嘀咕道:“巴黎真是落後呀,不但市容城建差,就立可拍都沒有,這些照片還得等一天才能拿到,早知道就用我們自己的相機請人拍照了……”
譚嗣同摟着新婚妻子的肩膀,笑着道:“是誰非要來凡爾賽宮打卡的?你從小生活在長沙府,也沒出過大明,自然看哪兒都是鄉下……”
“一直聽說西方是貧瘠苦寒之地,看來還真是如此。”
李閏兒搖搖頭,“不過這畢竟是當年富貴陛下與朱莉皇妃蜜月旅行的路線,還是很有紀念意義的。”
譚嗣同點點頭,笑道:“這也沒錯,至少巴黎物價便宜,伐國菜也算好吃。”
“英俊的先生,美麗的小姐,我們會第一時間将您二位的照片送至你們下榻的明伐友好大飯店。”
一個穿着白襯衫與卡其色背帶褲的法蘭西小子,一臉恭敬地說道。
白襯衫,卡其色背帶褲,以及衣服上的小豬佩奇标志,這是大明外籍雇傭兵的經典服飾,如今在世界各地都非常流行。
隻是這個十幾歲的男孩說是法蘭西小子,倒也不完全正确,譚嗣同夫婦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明顯不同于一般歐洲人的長相。
“我的父親是大明天兵。”
那孩子驕傲的說道。
不過神情一轉,他有些落寞的說道,“不過因爲一些法律上面問題,我目前還無法獲得大明國籍,但是我正在努力。”
說到這裏,譚嗣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戳穿他。
十五年前,大明天兵和平解放巴黎,并長時間在此駐軍。
盡管大明軍隊軍紀如山,但畢竟是數十萬部隊駐紮,還有大量保障建設的非軍事人員,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年輕男性。
加之巴黎女郎又特别熱情,而且又窮又餓,一塊海兵巧克力就能向她們換到一個美妙的夜晚,難免有一些遠離家鄉的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在凱旋門下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在巴黎出身的80後中,有相當比例的明伐混血兒。
不過巴黎男人可沒有膽子給這些孩子的母親剃頭遊街。
實際上,華裔男性雖然也有穿上褲子就跑的情況,但比起西方人和黑人來說,情況要好得多。
大部分大明士兵都承擔起了一個作爲父親與丈夫的責任,将母子、母女接回了大明。
其他一部分,隻要确定父親确實爲大明公民的,朝廷都出面組織了接回與社會化撫養。
但……
也有不少風流成性巴黎女郎,自己都搞不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
又或者,有些南唐、拉華,乃至神風突擊隊的家夥冒充大明正統,欺騙了一些女郎上床。
總之,這件事情非常複雜,也成爲了一樁曆史遺留問題。
眼前這個少年,談起自己的大明血統一臉驕傲,但譚嗣同很清楚,他的父親大概率不是大明人。
即便如此,譚嗣同還是多給了他五毛大明寶鈔作爲小費。
在巴黎西區的明伐友誼大飯店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譚嗣同夫婦就收到了昨天在各個景點拍攝的照片。
享用一頓便宜實惠的伐式大餐之後,夫婦二人決定今天自己拍照。
他們背着照相機,租了一輛古董旭日敞篷車前往巴黎中區遊玩。
一路上,穿着很不檢點的巴黎女郎不停地向譚嗣同抛媚眼,甚至是公然拉客。
在巴黎,就算是金發碧眼的番婆子,也會說上幾句簡單的大明雅言。
李閏兒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這些歐羅巴女人太不知羞恥了。
砰!
忽然一聲槍響,譚嗣同連忙将妻子壓在身下。
在大明有一句據說是從宮裏流傳出來的歇後語:“糾結的時候就去坐敞篷車吧——腦洞大開”。
坐在敞篷車後座的譚嗣同可不想在異國他鄉“腦洞大開”。
好在司機淡定地指着遠處,解釋道:“譚先生,這不是針對咱們的襲擊,你看那裏,東伐的憲兵正在處決翻牆的東巴黎人呢!”
譚嗣同順着司機的手指看去,隻見在一道不滿鐵絲網與刀片的圍牆前,一個白人青年倒在血泊之中,而身穿獨意志款式軍服的軍人正在善後洗地。
圍觀的西巴黎人有的啧啧歎息,有的露出鄙夷的表情。
這些東巴黎的窮鬼又想翻牆來讨飯了!
“從嘤咭唳海峽的黑斯廷斯到直布羅陀海峽的阿爾赫西拉斯,從裏海之濱的巴庫古城到厄立特裏亞與吉布提,數幅橫貫歐亞非大陸的鐵幕已經降落下來。
在這鐵幕的後面,坐落着歐羅巴各古國的都城。
巴黎、華沙、柏林、布拉格、維也納、雅典、羅馬、貝爾格萊德、布加勒斯特和索菲亞——所有這些飽經滄桑的城市及其居民無一不處在以獨意志爲首的歐陸舊王勢力範圍之内,不僅以這種或那種形式屈服于獨意志的勢力影響,而且還受到柏林日益增強的高壓控制。隻有布達佩斯,放射着它不朽的光輝,在華夏文明的蔭蔽下,自由地決定它的前途……”
十年前,西楚國主左王爺在世子的陪同下重返湖南祭祖,他應湖南布政使邀請,在新成立不久的湖南大學堂的開學典禮上發表了題爲“中流砥柱”的演說。
他指出,華夏與雅利安,兩種文明,兩種制度,兩種體系對立的世界格局已經産生。
而大明與獨意志是雙方陣營的天然領袖。
流淌着雅利安人與蒙古人血液的俄國人,則是其中搖擺的騎牆派。
“在此種世界格局下,全世界沐浴在華夏文明光輝下的民族、國家、個人,都應該更加緊密團結在朱富貴天子身旁,制止雅利安人的再次擴張的圖謀。”
這場演講一經報道,立刻引起了全世界學者的廣泛關注。
恰好此時,鳳都與柏林的矛盾已經到達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在威廉二世的暴政之下,明獨同盟關系已經名存實亡。
德武二十一年,西元1883年,親明,主張明獨友好的宰相俾斯麥被迫下野。
新首相卡普裏維将軍就職當天便在皇宮做了示威性的亮相。
他下令塗改全獨意志的小豬佩奇标志,焚毀相關書包、衣物。
卡普裏維将軍認爲,明帝國沒有按照《碎葉城公報》将半個倫敦交由獨意志管理,這嚴重損害了獨國的利益,獨意志應該對明國采取更加強硬的态度。
而小豬佩奇是明帝國主義的象征,是來自東方的文化侵略,必須徹底從獨意志民族的記憶中消失。
對此,不僅僅是柏林市民表達憤怒與不滿,大明駐柏林大使更是進行了嚴厲的譴責。
大明鴻胪寺則重申倫敦分治方案流産的這一事件完全是由獨方企圖包庇英國王室等戰争罪犯而引起,獨意志方面的指責是本末倒置,颠倒黑白。
大明敦促獨意志帝國盡管認清現實,反思錯誤,避免重蹈盎撒反人類集團的覆轍。
除了嘴炮方面,大明也用實際行動給予了回應。
那就是,本來說好給半個的倫敦自然全部拿下,而約定退出的巴黎,則建起了巴黎牆,控制了大半個巴黎城。
如今,所謂的法蘭西霍亨索倫王朝真正能夠統治的地區僅僅隻是伐國東部而已,而且這個東部還有大量的州郡被獨意志劃走了。
而在伐國西部,則是所謂的伐蘭西第二王國。
實際上,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傀儡政權。
傀儡到第二王國名義上的國王拿破侖三世根本沒有回到歐洲,隻是虛空任命而已。
按照拿破侖本人的說法,目前伐蘭西正接受大明帝國的聯合統治。
對此,大明官方并不承認。
但毫無疑問的是,西伐蘭西地區的實際統治機關是大明皇家海陸軍駐歐羅巴軍部。
這一機構目前的最高負責人正是年僅34歲的帝國上校袁項城。
許多人将他稱爲伐蘭西無冕之王。
當然了,實際上袁項城的權力并沒有那麽大,比起宣慰使與大都護遠遠不如。
在大明的蔭蔽之下,西伐蘭西的經濟水平比起東部高不知哪裏去了。
大明朝貢圈内部的龐大市場不是其他勢力可以比拟的。
人口已經達到八億的大明本部,再加上各個藩屬國,造就了全世界無與倫比的經互會網絡。
西伐可以輕易地在這一體系中分得一杯羹。
在兩邊生活水平的顯著落差之下,東伐人冒險偷越巴黎牆的事情時有發生。
譚嗣同夫婦今天就很不幸地遇上了。
新婚的蜜月旅行遇到這種事情誰都覺得倒黴。
譚嗣同安慰妻子說:“其實這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态,長沙的錦繡繁華,神州的和平安詳,不過是世界的異類,是有人将戰争和苦難替我們阻擋在遠方罷了。”
李閏兒點點頭,她隻是一時間難以适應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但并不代表她不懂事。
李閏兒聽父母說,在朱富貴陛下橫空出世,拯救華夏之前,神州處處烽火,湖南更是兵匪遍地。
電影、小說中,對于這樣場面的描寫也并不少。
在學校時,皇訓員們還會定期組織憶苦思甜、居安思危大會。
所以李閏兒并非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隻是沒有如今天這般鮮血淋漓地直面罷了。
“所以,這就是夫君你打算棄工從政,參加朝廷遴選的原因嗎?”
李閏兒好奇的問道。
比起一直在湖南大學堂擔任輔導員的李閏兒來說,她的丈夫走南闖北,閱曆非常豐富。
譚嗣同是德武十九年科舉的狀元。
不過他不是大明科舉的狀元,而是南唐科舉的狀元。
雖然譚嗣同祖籍湖南長沙府,但早些年,他父親譚繼洵跟随李爵爺渡海去了南非。
譚家其實不算是什麽土豪劣紳,甚至連大地主都算不上。
與稀裏糊塗被左王爺帶去了中亞的張之洞一樣,譚繼洵當時也剛考取功名。
他沒有張香帥那麽厲害,隻是同進士出身。
之後其在僞清戶部井田科任職,多次南下前往揚州、蘇州淮軍地盤上公幹。
然後最後一次公幹,他便再也沒能回到北京。
如今,譚繼洵在南非西北大湖畔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牧場,成爲了一名成功的農場主。
不過譚嗣同并不願意繼承這樣的家業。
譚繼洵也希望兒子能通過科舉重新回到大明。
于是,在南唐一路内卷出來的卷王之王,譚嗣同最終成功考入大明國子監,拜師沙經方教授。
這些年,譚嗣同跟随着沙經方教授的團隊走南闖北,爲大明及藩屬國的水利工程建設做出了不少貢獻。
不過走的地方越多,譚嗣同越覺得,自己真正熱愛的并不是治水,而是治理一地民生。
而且通過治水,譚嗣同也領悟到了許多治理地方的道理。
恰好,大明提倡以工程師治國,水利工程、機電之類出身的工程師,更是廣受好評。
于是譚嗣同便打算去報名試一試。
當然,這件事得等自己婚假結束之後再說了。
而且沙教授那邊譚嗣同還沒有通過氣,想必沙教授知道自己的決定之後,一定又會郁悶很久。
所以,對于譚嗣同來說,結婚旅行與其說是度蜜月,不如說是散散心,換個心情,做好對導師攤牌的心理準備。
告别巴黎之後,譚嗣同夫婦二人又沿着朱富貴陛下與朱莉貴妃蜜月旅行的足迹前往了許多地方。
比如說,他們前往了古老的格魯吉亞小城哥裏。
當年,朱富貴陛下與愛妃曾經特意在這座小城居住了三天時間,這座旅館已經成爲了格魯吉亞的明星旅館。
很顯然,這座旅館的環境設施配不上它10大明元一晚的價格,也不知道萬歲爺當年會什麽會看重這裏。
不過哥裏古城的另外一個景點,伊萬諾維奇的鞋匠鋪倒是讓李閏兒非常滿意。
維薩裏昂·伊萬諾維奇·朱加什維利是哥裏古城中一個不算有名的皮鞋匠。
傳說當年朱富貴陛下與朱莉皇妃漫步在古城的街道上時,朱莉皇妃的鞋跟忽然在石闆路的縫隙中磕壞了。
恰好在這時候,從不遠處的商店裏傳出了嘹亮的嬰兒啼哭聲。
而這家商店恰好就是伊萬諾維奇的鞋匠鋪。
朱莉皇妃在這裏修好了高跟鞋,并且對于老伊萬諾維奇的手藝贊不絕口。
朱富貴陛下還高興地抱起了出生不久的小嬰兒。
據傳言,朱富貴陛下還非常有興緻地彈了彈這個小嬰兒的雀雀呢!
當譚嗣同夫婦來到這家鞋匠鋪的時候,從前狹小的鞋匠鋪已經變成了一座大型奢侈品店。
在街坊鄰裏們看來,老伊萬諾維奇簡直撿到了狗屎,他的店鋪居然得到了大明皇帝的垂青。
不僅僅是哥裏城主向他示好,就連沙皇陛下都打過招呼,要當地官員關照老伊萬諾維奇的店鋪,免受稅務官的敲骨吸髓與流氓地痞的騷擾。
甚至,前些年全世界最知名的奢侈品品牌唐韻還認可了老伊萬諾維奇的手藝,準許他貼牌加盟。
當然,産品必須定期接受核驗。
這可是來自于唐韻的認可啊!
老伊萬諾維奇格魯吉亞,甚至是露西亞第一皮鞋匠的身份算是坐實了。
李閏兒想要買一雙老伊萬諾維奇親手打造的皮鞋。
隻是很可惜,這種皮鞋都需要預約。
不過她買到了小約瑟夫打造的新款女式皮鞋。
小約瑟夫是老伊萬諾維奇的兒子,也就是當年那個被朱富貴陛下彈過小雀雀的男孩。
如今他已經十五歲了,成爲了一個出色的小皮鞋匠。
約瑟夫非常滿意自己的工作,一直在努力提高技術水平,争取有朝一日接替父親的工作,成爲全格魯吉亞最好的皮鞋匠。
那也是他父親的願望。
而他的母親葉卡捷琳娜雖然曾經幻想過自己的兒子成爲一個東正教的神父,而不是像丈夫那樣卑賤地給人修皮鞋,不過如今她早就改變了想法。
畢竟,修皮鞋修到如今這個地步,早已經不是一般的皮鞋匠了。
“約瑟夫,你一定要努力學習,繼承你父親的工作!”葉卡捷琳娜不止一次這麽向兒子灌輸着……
實際上,十五年前朱富貴陛下與朱莉皇妃的蜜月之旅還遠不止格魯吉亞的小城。
朱富貴還帶着朱莉來到了維也納欣賞藝術,結果大失所望。
朱富貴認爲,維也納藝術學院有些名不副實,不能發現并培養真正的藝術人才。
當時,明獨尚未撕破臉,朱富貴的評價維也納方面也隻能捏着鼻子接受。
其實朱富貴對于藝術一竅不通。
不過這時候結個善緣,想必未來那位維也納藝術學院美術落榜生就不會那麽失望了。
畢竟風裏雨裏,鳳都藝術學院等你。
與其在有眼無珠的維也納受氣,不如去全世界現代藝術的最高聖地鳳都去碰碰運氣。
這想必是未來年輕藝術家的本能想法。
受限于鐵幕,譚嗣同夫婦如今再想去維也納旅行倒是不太方便了。
他們離開格魯吉亞之後,經黑海、地中海,穿越三國共管的蘇伊士運河進入紅海與印度洋,最後抵達南非。
李閏兒在那兒見到了公婆,還在農場裏幫忙照料了小母牛。
譚繼洵與老伴正在考慮向北邊的布爾人購買幾個黑奴。
當年跟随李公爺跑來南非的,其實有不少從滿城裏跑出來的公公。
這些人雖然有錢,但無法生育人口,大明又不允許内藩使用太監,這些家夥原本是徹頭徹尾的廢人。
可不知怎麽的,那些公公與布爾人搭上了關系。
結果嘛,南非地下黑市就出現了閹割後的昆侖奴出售。
祖魯驸馬-布爾批發商-南唐奴隸主,一個嶄新的罪惡三角貿易就這麽産生了。
這種情形屬于法律真空地帶,朝廷也不管,譚繼洵便也動了心思。
譚嗣同不置可否,這種事情以後遲早是要被取締的。
雖然黑奴都是布爾人花錢從祖魯驸馬和祖魯公主那裏買來的,但畢竟不太人道。
不過這應該也是幾十年後的事情了,譚嗣同也沒有興趣去忤逆老爹。
在南非呆了幾天之後,譚嗣同夫婦再次踏上旅途。
這一次他們前往了澳洲宣慰司。
在澳洲荒涼的曠野上,動物保育工作者正在爲野兔的泛濫而苦惱。
他們打算引入狗和貓來消滅兔子,但是被朱富貴陛下堅決反對了。
所以每個來到澳洲的遊客,都會被當地人熱情地請去打兔子,打多少都算自己的。
譚嗣同與李閏兒騎着馬,打了整整三天的兔子,收獲頗豐。
接着,又觀看了福建牛仔們的表演。
一連三天兔子肉,兩人終于吃不消了。
于是,他們花了200大明元,參加了塔斯馬尼亞飛行體驗項目。
200大明元相當于50000塊人民币了。
要不是譚嗣同作爲水利工程師收入頗豐,并且沒有在不良導師的蠱惑下把錢都花在西雅圖之類的地方,他都舍不得花這筆錢,這可是白白送出去的錢。
乘坐飛艇從澳洲南端起航,遊客們可以向塔斯馬尼亞島上各個原始部落空投物資。
這是大明善男信女們積累功德的新辦法。
雖然也有點假慈悲,但總比往放生池裏丢王八,往隔壁山頭亂丢毒蛇要好得多。
譚嗣同和李閏兒也買了不少食品用以投放。
之前家裏買了幾個閹割的昆侖奴,譚嗣同多少有些良心受到譴責。
一頓空投之後,氣血舒暢,果然心裏好受多了。
難怪洋人無惡不作,卻依然吃得香,睡得着呢,忏悔室這種玩意兒果然有用。
隻不過……
譚嗣同看着島上那些肥肥胖胖,懶洋洋躺在沙灘上等待空投的土著人,總覺得手裏的午餐肉格外的沉甸甸……
……
離開澳洲之後,譚嗣同夫婦将乘坐郵輪,穿越太平洋前往鳳都。
他的導師沙經方教授正在那裏,而且朝廷的公務員考試也會在那裏舉行。
太平洋上有大明公侯的一衆封地。
帝制大明是有局限的,朱富貴舍不得皇帝的寶座,自然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那就是大明第四帝國在許多時候還需要向傳統制度妥協。
比如封侯這件事就是如此。
攻破倫敦、巴黎,大明第四帝國自然也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
自古以來,封建帝國的開國元勳、從龍之臣必然要有所封賞。
譬如戚文長、張長貴、楊六這樣的元老,譬如莫白、森下之類的虎将。
像滿清封三順王那樣胡亂分封肯定是不行的,甚至像沐家永鎮雲南也沒有必要。
朱洪武老祖,還有朱棣冊封在南北二京裏的那一堆國公,曆史證明也是弊大于利。
可若是搞個虛頭巴腦的,不能傳代的爵位,同樣也不成體統。
大明的爵位自然是要價值萬金,與國同休了。
這就令人頗爲爲難。
好在大明富有四海,地大物博不是說說的。
關于如何分封這些有功之臣,朱富貴早就有過打算了。
所以等到大戰結束,大明的論功行賞環節就很快開始了。
具體來說,凡大明領海内面積小于6000平方米的島嶼全部作爲分封所用。
其中,桂國公戚文長封北所羅門島,即所羅門大公。[注:所羅門群島是一個群島,戚文長封地爲其中靠近巴布新亞的北島,下同]
殷國公殷鼬封南斐濟島,即斐濟大公。
英國公莫白封瓦努阿圖,即瓦努阿圖大公。
持國公張長貴封薩摩亞,即薩摩亞大公。
這是大明僅有的四個國公。
此外還有:
基裏巴斯侯森下、湯加侯夏志新、密克羅尼西亞侯楊六、帕勞侯王品人、紐埃侯蔣彪、庫克侯趙喜柱、圖瓦盧侯席亞洲、馬紹爾侯金時男、瑙魯侯(鳥糞歸國有)魏棟等等……
朱富貴将大明有功之臣全部分光,太平洋上的小島都還沒封出去十分之一,至于加勒比那一票小島更是一個沒用。
這就是地大物博的好處了。
當然,這也與朱富貴将一個群島拆成幾個乃至十幾個小島進行冊封也有關系。
但不管怎麽說,這些都不是無人島,上面确實可以住人,發展旅遊業什麽的不在話下。
隻不過,各位公爵侯爺,除去度假,實在是沒有什麽興趣呆在自己的島上。
朝廷也不強迫各位爵爺呆在自己的封地上,否則這就不是冊封,而是流放了。
這些封地最主要還是一個地位的象征,以及傳給子孫的念想。
真說要在經濟上提供什麽幫助,實際上遠不如一郡一府之地來的有用。
一郡一府朱富貴自然是不會拿出來的,曆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了,絕大數情況下,養起一幫地頭蛇家族絕非好事。
而将他們封在太平洋上遠離政治經濟中心的小島上,則沒有這樣的顧慮。
而且,這次分封實際上還有隐形好處。
不管朱富貴如何努力避免,必須承認,這些開國元勳的後代在未來必然會在大明境内形成擁有較強政治影響力的家族。
未來,随着化石能源的不斷消耗,地球變暖,海平面上升将是人類面臨的一大挑戰。
關于氣候問題,據朱富貴所知有兩種觀點。
一種觀點認爲這主要是人類活動造成的。
工業發展導緻二氧化碳、甲烷等溫室氣體排放劇烈增多,大大加速了氣候變暖。
另外一種觀點認爲,地球本身就處在自明清以來的小冰河期的末尾,氣溫上升乃是大勢所趨。
如今的氣溫還遠遠不如漢唐時代的氣溫,氣溫上升根本不會影響人類文明。
以上兩種觀點孰對孰錯,朱富貴尚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氣溫上升之後,海平面确實是會上升的。
比如後世的圖瓦盧,他們早在2001年就已經宣布他們對抗海平面上升的努力徹底失敗,該國全體居民将逐步撤離至新西蘭。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到下個世紀,大海會主動去幫朱富貴削藩。
席亞洲就是第一個被削沒的。
在大自然的偉力面前,就算沒有淹沒的島嶼,面積肯定也會減小。
而想要維持這些島嶼的存在,那些爵爺們就需要奔走呼告大搞環保,減少碳排放。
到時候,大明這邊占據技術高地,自然可以早早完成綠色能源清潔能源的轉型,再不濟,大明擁有那麽多石油和天然氣,也不需要燒多少重污染的煤炭了。
可印度和歐洲呢?
就連俄國最大的天然氣田都已經被朱富貴“随手”劃走了。
排放權就是發展權。
到時候,就該大明揮舞着道德大棒制裁這些燒煤污染空氣的歐洲佬了。
而大明那些勳貴子弟,雖說大部分不至于遊手好閑,可架不住概率。
真有閑的蛋疼的,也正好扔去大明版NGO,去找獨意志人的麻煩,
到時候拍攝《柏林的穹頂之上》恐怕都不需要朝廷花錢,豈不美哉?
乘船穿越太平洋的譚嗣同雖然想不到朱富貴陛下的種種算計,但他隐約有了許多猜測。
這一世,他走過千萬路,修過百千橋,早就不是那個被人三言兩語煽動的意氣書生了。
他知道,這個偌大的國家長治久安,八萬萬中華兒女都過上富足安康的好日子,這些需要的不僅僅是口号,不僅僅是“請自嗣同始”的勇氣,而是需要踏踏實實的調查研究,認認真真的基礎工作。
……
德武五十一年,西元1913年。
鳳都,國子監。
“觀衆朋友們,現在您聽到的是華夏-甲型火箭升空時的轟鳴聲。華夏-甲型火箭是一種新型的人工降雨火箭……”
校園廣播中傳來今日份的晨間新聞。
24歲的阿道夫尚有幾分英俊,他抱着沉重的油畫架子,從畫室走了出來。
他打算去圖書館尋找一些靈感。
自從來到大明求學,并且令人難以置信地被國子監美術系錄取,并且免除昂貴的住宿費與學雜費之後,阿道夫就對自己的人生充滿感恩。
他如饑似渴的學習着,希望自己能夠成爲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畫家。
但是最近他發現自己遇到了瓶頸。
古典油畫是有局限的,爲了達到更高層次的藝術殿堂,阿道夫決心從大明水墨畫中尋找靈感。
隻是這種融合并不順利,所以他希望能去圖書館再查閱一些資料。
國子監圖書館是一個了不起的地方,裏面有着全世界最全的圖書。
另外,阿道夫聽人說,新來的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年輕人,看待問題總能說出一些教授們都沒有發現的觀點。
當然,也有許多國子監的才子對此嗤之以鼻。
畢竟能考進國子監的哪個不是天之驕子,一個不知哪裏畢業的人,怎麽配與國子監的學生,甚至是老師談論學問。
心事重重的阿道夫忽然鼻子一酸,他撞到了一個人的後背上。
“對不起,巴甫洛夫教授!”
阿道夫連忙道歉。
眼前這位可是法律學院的名人巴甫洛夫教授。
他是大明法系在歐洲最堅定的推廣着,也被譽爲睜眼看世界的俄國第一人。
不過最值得稱道的是,他同時還是一位生物學家,對于條件反射這一生理現象有着充分的被研究經驗。
“沒有關系,你的行爲屬于緊急避險。”
巴浦洛夫并不在意地說道。
“緊急避險?”
阿道夫有些摸不着頭腦,“避什麽險?咦,那是……”
阿道夫順着巴甫洛夫的目光看去,一群錦衣衛已經布置好了警戒線。
在錦衣衛保衛的中央,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眼中。
“那是内閣首輔譚嗣同先生?”
雖然來到大明的時間不久,但早在維也納求學的時候,阿道夫就認識譚嗣同了。
沒辦法,身爲世界第一強權的内閣首輔,他的照片幾乎出現在每一期的維也納國際新聞報上。
說起來,大明天子朱富貴陛下與他的皇妃們已經許久沒有露面了。
不過這也難怪,朱富貴陛下如今已是65歲高齡了。
雖然這個年紀對于如今大明這個醫療福利體系完善的現代化國度來說并不算什麽不能工作的年齡,不過朱富貴陛下自從德武一年開始披荊斬棘,經曆風風雨雨,爲這個世界付出了所有,如今也的确應該休息休息了。
所以如今國内外各項事務更多是由譚嗣同首輔出面。
他向大家保證,朱富貴陛下與四位皇妃的身體狀況都非常好,民衆們無需擔憂。
阿道夫注意到,在譚首輔身邊走着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戴着帽子,衣領高高豎起,看上去十分神秘。
“真像啊……”
“真像什麽?”
阿道夫好奇地向巴甫洛夫教授問道。
“哦,我是說,那個高個子的背影真像是朱富貴陛下……”
巴甫洛夫流露出回憶的神色。
他第一次見到朱富貴陛下的時候,瑪利亞公主還隻有50公斤……
“不過不可能是他啦,朱富貴陛下今年都65歲了,就算保養再好,身型也一定會變得伛偻了。”
巴浦洛夫搖搖頭,感慨道,“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啊……哦,美人也不許超重。”
……
“陛下,這是最新一期皇家内帑使用明細,請您過目。”
在圖書館的走廊上,譚嗣同将一本厚厚的資料遞給身邊的高大男子。
這個人正是朱富貴。
身爲帝國首輔,譚嗣同知道許多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朱富貴陛下如今依然春秋鼎盛的事實。
當然,朱富貴接見他的時候,也畫了妝,不至于真的一副十幾二十歲小夥子的樣貌,而是大約四十多歲的容貌。
但即便如此,如今已年過半百的譚嗣同依然佩服不已。
不愧是再造中華的一代大帝啊,四個妃子,還有不知多少紅顔,卻依然能保養如此,想必古時候禦女飛升的軒轅黃帝也不過如此吧?
當然,這些事情想想也就罷了,可不能亂嚼舌根。
而朱富貴這次出來溜達的主要目的還是單純爲了透透氣,順便檢查一下自己内帑的使用情況。
因爲大明第四帝國的崛起幾乎可以說是朱富貴一力造就的,這也就導緻了他的内帑控制着大明幾乎所有的經濟命脈。
從煙草到釀酒,從石油到黃金,最賺錢的産業幾乎都有皇家内帑的影子。
雖然在最近幾十年中,朱富貴已經盡可能将一些産業交歸國有,但皇家内帑控制的産業和每年的收入依然是一個龐大的天文數字,有些年景,甚至堪比大明大半年的财稅。
這麽大一筆财富,朱富貴就算纣王轉世也用不光。
不過商纣用不光,楊廣可用的光。
前者酒池肉林是有極限的,後者加碼奇觀和超級工程是沒有極限的。
所以朱富貴将自己的内帑用于了這個方面。
簡單來說,就是普通投資者,甚至是國有資本都不願意投錢的,工程大,風險高,回報慢的大型項目。
比如說,朱富貴出資建立了各種高能物理實驗室,乃至未來還會加碼粒子對撞機;
比如說,皇家内帑還在全世界各地建立多個實驗室,進行各種罕見病藥物的研發;
當然,還少不了可控核聚變……呃,這個還沒有開始,因爲核裂變尚未實現,人類還沒有迎來核子時代,不過根據許多專家預測,核能利用誕生已經并不遙遠了……
還有,剛才校園廣播裏說的華夏-甲型火箭就是皇家内帑資助的團隊研究的産物。
實際上,這種火箭的真實目的并非爲了人工降雨,當然也不僅僅是爲了戰争。
朱富貴是在爲今後的大太空時代提前砸錢。
人類未來沖出地球,殖民宇宙,大概率得要皇家資本沖鋒陷陣了。
就在朱富貴查閱賬目的時候,忽然傳來一個外地口音正與另外一個鳳都口音辯論的聲音。
而辯論内容正是新聞裏的華夏系列火箭。
朱富貴聽了一會,笑着道:“這個學生很有見識嘛,走,老譚,我們去看看……”
朱富貴邊說邊走,走到一半愣住了。
轉過大門,朱富貴看到一個穿着制式儒衫的國子監學子一幅面紅耳赤,啞口無言的樣子。
而在他對面,則是一個穿着普通衣服的年輕人……
下意識的,朱富貴快步走向了那個年輕人。
這時候,譚嗣同下意識的看向窗外,一輪新日恰好冉冉升起,陽光将他們的身影照得特别明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