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月指着天,“一個冒牌貨而已,以天自居,我準備把它從神壇上拉下來。”
韓飛羽說道:“然後呢?”
景月有些不明所以,“什麽然後?”
韓飛羽說道:“這對它的戰力有什麽影響嗎?”
景月沉思了會兒,搖了搖頭,“我隻是看不慣它高高在上的樣子,要把它從自己的世界拉出來,對它的戰力如何會有影響?要知道混沌當初可是和盤古拼得雙雙隕落的狠人,面前這家夥就算不是真的天,也是和混沌差不多的存在。”
韓飛羽歎了口氣,“你還不如不說,一點兒用沒有。”
景月說道:“誰說沒用?膈應它一下不好嗎?”
天的臉色陰晴不定,沉聲開口,“你說,我不是真正的天?”
景月挑了挑眉,“這麽明顯的事情,你何必非要我說出前因後果呢?”
天說道:“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
景月這次是真的愣住了,然後才反應過來。
她的眼神亮了些,“你也覺得被人操控的感覺不好吧?”
如果天就是天,那什麽問題都沒有,如果天不是天.那麽它便是被操控的某種存在。
作爲一個喜歡操控其餘生命的生命,如何會喜歡被操控的感覺?
景月突然覺得自己發現的這件事并非隻有膈應人這一個作用.搞不好,她能給自己帶來一個極爲強大的助力。
天突然輕輕吐出一口氣,“差點被帶進你的節奏了。”
景月心想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反複無常?
韓飛羽說道:“反複無常者,小人也。”
天說道:“并非我反複無常,而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景月心想這便是它突然轉變态度的原因吧,于是問道:“你想起了什麽事情?”
天說道:“你說我是和混沌相同的生命,但我很清楚的知道,混沌是我創造的。其次,就算我也是别人創造出來擔當監察者的角色,但真正的天事實上是回不來的,至少短時間内回不來,那我便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
它的神情既得意又興奮,“既然它回不來,我又何必多心?”
景月和韓飛羽對視了一眼。
景月攤開手,無奈地搖了搖頭。
韓飛羽歎了口氣,重新掏出大口徑手槍。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天。
景月看着村正殘骸,“雖然我不知道刀靈是不是還在,但你應該還記得我和時謝做的交易。”
村正殘骸顫了顫。
景月認真道:“所以,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日後我一定帶你找到時謝。”
村正殘骸又顫了顫,竟掙脫了天的掌控落到了景月的手裏。
天說道:“剛剛已經試過了,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韓飛羽說道:“那是因爲我們比較大意。”
天輕笑一聲,“我會讓你們知道,那并不是大意可以解釋的問題。”
景月嘲諷道:“一個僞不滅,靠着陰謀詭計才能站在我和飛羽面前,現在竟在這裏大放厥詞?”
天說道:“如果我是僞不滅的話,那剛剛被我摁在地上差點串在一起烤了的兩個人豈不是更僞?”
一連六聲槍響。
天的右手指縫處多了五枚子彈,剩下的一枚不知去向,不過應該沒有擊中它。
韓飛羽沒有意外,轉頭對景月說道:“口舌之争沒有意義,手底下見真章吧。”
景月說道:“所謂戰鬥,一要知己知彼,二要觀其實虛,三要攻其心防。做不到此三點便想硬碰硬,你是不是傻啊?”
韓飛羽撓了撓頭,說道:“想這麽多幹什麽,直接沖過去殺了他不是極好?你說一大堆我聽得頭都疼了,你還讓我怎麽戰鬥?”
景月的眼神危險起來,用輕聲調嗯了一聲。
韓飛羽表情一滞,急忙閉嘴。
景月又哼了一聲,“算了,要打就打吧,也懶得說太多了。”
韓飛羽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就是,幹他就完了,哔哔個啥!”
“幹我?”天的眼神有些怪異,“你們真把我當成了砧闆上的魚肉了?你們是刀俎?”
韓飛羽說道:“不錯,難道還有第二種可能?”
天說道:“看來剛剛真的沒讓你們長記性。”
它的身影消失,原地有圓圈狀的灰色霧氣逐漸升空。
這種速度,不亞于同境界全開一瞬萬年的埃德。
天空突然有威壓降臨,大地咯吱作響,韓飛羽和景月措不及防之下打了個趔趄。
“啧啧啧,這種強度也不差于時謝在七階時施展出來的至尊……你還有什麽招式都用出來吧,不過,什麽東西是無效的你應該沒忘吧?”
空氣中隐約傳來了一聲冷哼。
景月說道:“至尊……這種力量倒是有趣,現在的我能看破它卻不能攻破它。”
韓飛羽說道:“一瞬萬年也是,我能察覺到天的所在卻不能捉住它。”
“怎麽辦?”兩人同時開口。
“你是男人,你拿主意。”景月理所當然道。
“你可是邪主啊,眼界經驗都遠非小的能比,當然你拿主意才是真理。”韓飛羽嘿嘿笑了兩聲。
也許是因爲天動用的力量分屬埃德和時謝,這兩個人又都是韓飛羽的至交好友,所以韓飛羽并沒有過于緊張的情緒。
他看着天,說話的對象卻是景月,“要不就别拿什麽主意了,直接錘不是美滋滋?”
景月沒好氣道:“怎麽錘?”
韓飛羽說道:“近戰貼臉輸出,AD遠程襲擾。”
景月點了點頭,“怎麽劃分近戰和AD的區别呢?”
韓飛羽從靈戒中取出逐日之弓,又用眼神瞥了瞥景月手上的村正殘骸,“這個簡單,看武器屬性不就行了?”
景月有些無奈,心想自己愛上的人竟然是個無賴。
她提着村正,直接沖到天的臉上。
一瞬萬年固然快,但如何能夠快過景月的感知?
更何況一瞬萬年被記于蘊生石上無數年,又不是特别稀有的天賦,破解之法雖少卻并非沒有,自然難不倒景月。
村正劈在天的手臂上帶起一道白痕。
一聲輕響,是放弦的聲音。
天急忙避過要害,光潔的臉上多了一抹血痕。
村正再臨,就要接觸到天臉上的傷口。
光芒一閃,天消失在原地。
它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心想爲什麽韓飛羽和景月的攻擊淩厲起來了。
韓飛羽和景月都不覺得自己攻擊的方式有什麽改變。
他們隻是有點累。
這種累讓他們有些心煩。
熟悉的人都知道,不管是景月還是韓飛羽都很怕煩,不管是麻煩還是心煩。
天收回了至尊和一瞬萬年,因爲這裏兩種攻擊方式确實難有建樹。
它還能有什麽辦法?
它閉上眼睛,腦海裏閃過了無數種可能性。
那些可能性最終都導向了一個結局。
它會死,或死于斷刀或死于勁簇。
然後它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臉上多了一抹喜色。
它看到了一條不一樣的路。
那條路有點神秘,看不到終點,但終歸不是直接敗亡。
要選嗎?
它一邊應付着景月和韓飛羽的攻擊一邊想到。
它沒有發現的是,在它神情變化的那一瞬,景月的神情也有些變化。
終于是把它逼上了這條路。
還好該有的後手已經留下。
第一縷真血蘊含的力量也許不能像她一樣讓這顆星球完全恢複原樣,但救回那些人應該不難。
隻是……終究有些不甘啊。
這個結局。
本來還想着陪韓飛羽一起守望這個世界的盡頭來着,現在看來……隻能提前退場了。
天突然靜止不動。
一瞬間刀箭加身。
铿锵之音驟然響起。
天的嘴角拉出一抹隐晦的笑容,“既然你們如此咄咄逼人,那我也隻能破釜沉舟了。”
一瞬間用出兩個成語,還恰到好處地符合意境。
韓飛羽挑了挑眉,心想這個家夥确實還算有些學習能力。
天的身體寸寸瓦解。
既非刀之功,亦非箭之力。
韓飛羽突然生出些許不詳的感覺。
“你在幹什麽?”他喝問道。
“你不知道……想必你應該知道?”天淡笑道。
前一個問題問的是韓飛羽,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後一個問題問的是景月,她表情平淡卻并非不可置信。
“飛羽,聽說過誇父的故事嗎?”景月突然說道。
聽到這句話,天确信景月是真的知道它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何意義。
“我所選擇的道路,沒有定數,全看天意……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适的詞語,就先用天意代替着吧,成王敗寇,究竟誰是誰,來日再見分曉。”天緩緩閉上眼睛,化爲一抹青煙。
韓飛羽說道:“你剛剛說誇父……什麽意思?”
景月說道:“誇父逐日,你還記得他最後的結局嗎?”
韓飛羽想了想神話裏的那些故事,說道:“血化成海洋湖泊,骨化成了山川峭壁,毛發化成了森林樹木……更多的記不太清了。”
景月說道:“天也是這麽做的。”
韓飛羽微怔。
景月認真說道:“天用盡它所有的力量,做了一件事。”
韓飛羽問道:“什麽事?我沒發現天地有什麽變化啊?”
景月說道:“天地沒有變化,生命不然,那些被我殺死的人,活了。”
韓飛羽微怔,然後說道:“這沒有意義,光靠普通人,如何能夠殺死我們?”
景月說道:“你忘了一件事。”
韓飛羽嗯了一聲。
景月歎道:“我們已經說了,天的境界總會高我們一些,現在他幾近煙消雲散,我們的實力又如何能夠保全?”
頓了頓,她認真說道:“這一次,我們損失的很可能不僅僅是靈力了,還包括肉體的力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