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月甜甜地笑起來,“謝謝老師。”
韓飛羽苦着臉,心想莫非自己被景月綁定的事情已經這麽明顯了?
鍾崇燦說道:“以前你在學校的時候,對哪個女生都不假辭色,除了景月身邊的人之外.這是誰都能看出來有問題吧?”
韓飛羽撓了撓頭,歎了口氣說道:“這有什麽辦法呢?當時眼光不好.啊,痛!”
景月抽回放在韓飛羽腰間的手,惡狠狠地問道:“什麽叫做眼光不好?你說給我聽聽?”
韓飛羽滿臉黑線,心想這不是随口一說嘛,難不成我還逢人就說自己的老婆貌美如花有若天仙?
鍾崇燦失笑道:“看到你們這個樣子,我就放心了。”
韓飛羽和景月同時怔住,然後都有些難受。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除了韓飛羽之外的人關心着我。景月默默想到。
當時沒有毀滅這裏,真是太好了。
鍾崇燦問道:“你們去哪兒了?現在的世道可不太平。”
韓飛羽攤開手,“還能去哪兒,到處流浪呗。”
鍾崇燦說道:“要不,你們重回學院好了,正好現在缺人手,你們兩個來這裏,對赢溪也是一件好事。”
韓飛羽沉默了。
他依舊難以忘記陳陽臨死之前的眼神。
以及那些平躺在地上的人的面孔。
現在的他和景月,會給赢溪帶來災難。
景月緩緩搖頭,“老師,我們來這兒隻是想看看你過的好不好,并沒有留下來的打算。”
鍾崇燦問道:“那你們還能去哪兒?”
景月說道:“我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鍾崇燦的眼神微凝,“你們要去做的事情.是不是和這次災難有關?”
他又搖了搖頭,“算了,你們不用告訴我,但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韓飛羽說道:“地震海嘯和火山噴發都沒能帶走我和景月,放心吧,我們會沒事的。”
鍾崇燦的眼神有些悠遠,“現在,真正可怕的并不是天災,而是人心。”
韓飛羽想開口說些什麽。
鍾崇燦打斷他說道:“飛羽,你們離開學校很久了,現在的我能教給你的其實也很少,但畢竟年齡擺在這裏。”
他笑起來,笑容中有些苦澀,“這大概便是所謂的老人言吧。”
韓飛羽看了看景月,又看了看自己,心想如果要以年齡來判斷這些事情的話.說實話老師你還真不夠看。
景月瞪了他一眼,聽話道:“知道了老師,我們會小心的。”
鍾崇燦突然說道:“今天也有些晚了,要不你們住一晚再走?”
韓飛羽想了想,覺得自己和景月都在這裏,就算住上一晚的話問題也不是很大,便應了下來。
入夜,天空一如既往的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雲彩。
電路壞得很徹底,就連韓飛羽也找不到恢複的辦法。
夜很黑,也很寂。
有打火機的輕響聲。
韓飛羽說道:“老師現在學會抽煙了?不是一直視如蛇蠍的嗎?”
鍾崇燦說道:“誰說我把它視如蛇蠍了?以前管你們那是因爲你們還小,不适合接觸這些我老早就會抽煙了,隻是後來你師娘管得緊,又要考慮到對下一代的影響,這才戒了的。”
韓飛羽沉默了會兒,問道:“師娘和師妹呢?”
鍾崇燦吐了一口煙,“死了。”
他平複了下心情,繼續說道:“我連她們的屍骨都沒能找到。”
韓飛羽聽得出老師話語中弄弄的愧疚和心痛,卻不知如何安慰他。
鍾崇燦又吸了一口煙,突然問道:“你知道我現在爲什麽還活着嗎?”
韓飛羽說道:“老師刀子嘴豆腐心,想來是放不下赢溪中學幸存的這些孩子。”
鍾崇燦嗯了一聲算是肯定了這個想法,又說道:“其實還有。”
韓飛羽從鍾崇燦的語氣中聽出了些異樣,問道:“老師是不是猜到了什麽?”
鍾崇燦說道:“我去過很多地方,那裏都是一片廢墟,就連平地都很難看見,幸存的人們就着凸起的岩石或者瓦礫倒頭就睡。”
韓飛羽說道:“大災後的世界大多都是這樣,老師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的嗎?”
“不是。”鍾崇燦丢掉手中的煙蒂,“整個赢溪都化爲了一片廢墟,爲何赢溪中學沒有?”
韓飛羽沉默了。
“我在心裏一直有這個疑惑,直到今天看到你和景月。”鍾崇燦突然給了韓飛羽一耳光,“所以,是你們把這個世界變成這樣的,對嗎?”
韓飛羽沒敢還手,甚至沒敢升起抵抗的念頭。
不然光是不滅境強者肉體的反震之力便足以殺死鍾崇燦。
“是的。”他輕聲說道:“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這個世界。”
鍾崇燦一屁股坐到地上,沉默不語。
“我和景月在想辦法挽回這一切,隻不過我們還需要時間。”韓飛羽繼續說道:“在那之前,請老師相信我們。”
“還能挽回?”鍾崇燦問道。
韓飛羽重重地點了點頭,又意識到這種黑夜老師想必是看不到自己點頭的動作的,隻好說道:“是的,我們有信心也有能力挽回這一切。”
他把神會,魔主,以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鍾崇燦。
鍾崇燦起初還有些不敢相信,直到韓飛羽憑空做出一個明亮的光球。
“這是神律,還隻是低階神律。”韓飛羽輕聲道。
鍾崇燦問道:“低階?那高階的呢?”
韓飛羽說道:“這次的災難,老師可以把它想象成是一次高階神律産生的後果。”
鍾崇燦悚然變色。
韓飛羽說道:“所以我們不能留下來,雖然我真的很想這麽做。”
鍾崇燦沉思了會兒,問道:“都說老天有眼,現在看來,他不光有眼,還有心,雖然是一顆黑心。”
韓飛羽被這句話逗笑了,“書上不是說了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老天也一樣。”
天邊亮起了蒙蒙的白光,遠方有些氤氲的霧氣。
近在咫尺的兩人已經可以模糊地看到對方的樣子。
韓飛羽扭過頭去,不忍看到老師臉上的淚水。
然後他腹部一痛。
景月緊接着出現在他身邊,含怒一掌。
韓飛羽大吼道:“不可!”
景月皺了皺眉,終究收了些力。
鍾崇燦吐着血飛出三四丈的距離。
韓飛羽低頭看着腹部的刀,手掌微微用力将它拔了出來,丢到地上。
“爲什麽?老師?”
鍾崇燦苦笑道:“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
原來夜裏所說的一切,都隻是爲了轉移韓飛羽的注意力。
在眼睛可以隐約捕捉到韓飛羽的時候,便發動了雷霆一擊。
“爲什麽?”韓飛羽顫聲問道。
比起身體上的疼痛,更讓他感到痛楚的是内心。
那是一種被至親背叛的感覺。
“因爲它答應我,我做了這件事情之後,讓淺淺和安安複活。”鍾崇燦說道。
“你信?”景月大怒道:“不說現在的它還有沒有複活别人的能力,就算是有,你竟然會相信他?”
“因爲他讓我見到了淺淺和安安。”鍾崇燦說道:“在他的手心,飄蕩着她們沉睡的靈魂。”
景月的怒意再也壓制不住,沖着鍾崇燦的方向猛地一按。
韓飛羽瞬間出現在鍾崇燦身前,幫他擋下了景月的重擊,又吐出一口血。
景月一驚,急忙收手。
“那把刀,有古怪。”韓飛羽疼得冷汗直流,“我的神律沒用了,聖愈的治愈力根本落不到傷口上便會被分解。”
景月張手一吸。
那把刀瞬間出現在她手上。
“村正殘骸.”她也皺起眉頭。
如果是全盛時期的話,村正的邪氣再怎麽強大也不可能難到她,但現在的她.沒有驅散邪氣的力量。
韓飛羽說道:“我需要點時間,你看着點.别怪老師,他也是爲了摯愛。”
景月戾氣十足地說道:“我不會讓任何傷害你的人活在世上。”
韓飛羽摸了摸她的頭發,輕笑道:“别擔心,我不會有事。”他又看向鍾崇燦,“而且,老師一直在提醒我,是我自己笨,沒有發現他說的那些話還藏着其他的意思。”
他緩緩閉上眼睛。
身體卻逐漸亮起紅色熒光。
至尊火。
陰陽相融的至尊火。
景月終于松了一口氣。
至尊火可克天下萬邪,哪怕韓飛羽現在境界不高,但是有至尊火護體的話,村正的邪氣想要更進一步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老師,它是什麽時候來找的你?”景月問道。
“昨天,你們來之前的半個小時。”鍾崇燦說道:“它憑空出現在我的辦公室,手上漂着淺淺她們的靈魂。”
“你怎麽能确定那是師娘和師妹的靈魂?”景月問道:“你不過隻是一個普通人,要想騙過你的眼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爲感覺。”鍾崇燦說道:“那兩個靈魂對我而言實在太熟悉了,絕不會錯。”
景月笑了笑,笑容中有些疲憊。
她緩緩擡起手,手上也漂浮着兩個靈魂,“那你說,這兩個靈魂你感覺熟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