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金色符文鏈條纏繞着三方領主,從腳底下網上攀爬,最後直接将它們禁锢在原地。
“這就是鎮魂樁,厲害啊……”
天邪鬼魅在遠處看到這一幕,目露震驚,以前,它和一衆邪祟都是被關押在地獄深處,隻知道外面有鎮魂樁鎮守,但并沒有機會去接觸這玩意。
後來陰間神邸隕落,秩序崩塌,鎮守它們的枷鎖都神秘消失,自此,它們重獲自由,開始将陰間當成自己的領地,最後發展壯大,在陽間到處肆意妄爲。
天邪鬼魅在震驚鎮魂樁的厲害之時,下面,那隻青面獸已經跳躍而起,一把撲向西方那位領主,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将統禦陰司的西方統領直接活活吞了下去。
另外兩位領主看到這一幕,吓得用力掙紮,可在鏈條符文之下,它們無論如何掙紮都是徒勞無力!
而已經将西方領主消化完畢的青面獸又把目光轉移到下一個目标,又再次撲了過去。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掙紮不了,眼睜睜看着一個醜陋的怪物把自己活活給吃了……
三方領主,同時體會到了這種痛苦,依次被青面獸活活吞下,然而這還沒有結束,被三方領主帶來的那些邪祟此時都瑟瑟發抖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那種天生的克制下,它們實力差距太大,完全跑不掉。
并且,青面獸也沒有打算放過它們,在吞噬完三方領主後,又把目光轉移到下面這些小喽啰身上,瞬間猛撲過去。
又是一片哀嚎不斷傳來。
等下方邪祟全部被青面獸吞噬幹淨之後,典山斜睨了眼一旁吓得不敢出聲的天邪鬼魅,對林懷安提醒道:“大爺,這還有一個……”
天邪鬼魅一聽,臉色立刻一變,很想當場問候典山一句。
林懷安聽了回頭看了眼,然後對典山道:“你試試。”
天邪鬼魅眼珠子立刻瞪得老大,心中一片悲涼,這算不算陽間所說的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一開始自己有利用價值,将三方領主都騙了過來,現在三方領主都死了,它也就沒有價值了,可以開宰了。
林懷安說話之時已經收了靈氣,沒了靈氣的媒介,青面獸直接在半空中消失,那鎮魂樁也慢慢縮小,重新回到典山手中。
得了大爺的應許,典山樂呵呵的将鎮魂樁往地上一拜,直接靈氣灌入。
不過,這次鎮魂樁内出來的不是那高大威猛,氣勢洶洶的青面獸,而是一隻巴掌大小,長着下虎牙,一雙水汪汪眼珠子無辜看着典山的青面小貓咪……
典山默默看了眼青面小貓,沉默了許久。
一邊的天邪鬼魅也看了眼青面小貓,仔細觀察了下,發現這玩意貌似還不夠自己一隻手打的……
林懷安倒是點點頭:“看來想發揮出鎮魂樁的威力就必須要有雄厚的靈氣支撐。”
雄厚的靈氣支撐……
典山聽到這話,有些羞愧,歎了口氣,他才剛剛成爲修行者,哪有什麽雄厚靈氣。
這時候在回想下大爺剛剛說的話,他立刻下意識望了眼天邪鬼魅,看來大爺是沒打算弄死這醜玩意啊,否則剛剛就自己動手了,哪裏還輪到讓自己出手,因爲大爺知道,真讓自己出手肯定隻會被反殺……
“多謝大人,在下能認識大人真是三生有幸。”
天邪鬼魅,看得出林懷安沒有弄死它的意思,心裏一陣激動,如今另外三個老東西全挂了,那這陰間以後豈不是它做主了?
“三生?你死了後不就一直變成這鬼樣子了嗎?”典山在一旁抱着胳膊,甕聲說道。
天邪鬼魅哽了一下,然後沒有搭理典山,繼續一臉獻媚的朝着林懷安道:“和大人認識了這麽久,還不知道大人姓甚名誰,不知大人可否告知姓名?以後屬下出去時,若是遇到難以解決的麻煩,隻要報上大人的名号,任何難題定能迎刃而解。”
天邪鬼魅不在乎臉面,很不要臉的自稱爲屬下,瞬間和典尚齊名……
典山皺了皺眉頭,在一旁道:“這位是林爺,叫林爺,林爺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雖然他現在打不過這鬼玩意,但依然不加掩飾的露出厭惡的神色,這陽間有多少生靈就是被這鬼東西弄死的,也不明白大爺爲什麽不直接弄死這玩意。
天邪鬼魅聽後連忙道:“林爺……林爺……”
“噤聲。”
林懷安突然發聲,打斷了兩人。
天邪鬼魅和典山不敢說話,立刻噤聲。
三人一起沉默,開始聆聽,不遠處,似乎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過了幾息,敲鑼打鼓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亮,那黑色迷霧中,隐隐約約露出幾個身影。
接着,一個穿着黑色喪服,面如白粉,兩腮各有一抹嫣紅的男子走了出來,男子手中拿着一個鑼鼓,在那敲得啪啪響。
接着,男子背後陸續走出幾個和他穿着打扮一樣的男子,皆是敲着鑼鼓。
這些人看上去身姿輕飄,身姿柔軟,似乎一陣風就能将它們吹走。
“大爺,這是邪祟?”
典山發出了疑問,一臉疑惑的看着這群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玩意,那薄薄的身姿,就像紙片人一樣。
天邪鬼魅這時候突然發出驚呼:“這是陰靈點燈,以前陰司大能所掌控的手段,後來陰司神邸神秘隕落,陰間被我們四方領主所占,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這種情形了,如今陰靈再現,莫非是有神邸出世了?”
說到這裏,天邪鬼魅語氣變得哆嗦起來,整個身子也緊張的顫抖着,對于陰間神邸,它自然有很深的印象,那高高在上的閻王爺,那冷面無情的判官,當時可是掌控着它們這些邪祟的性命。
雖然神邸後來消失了,但是這種發自骨子裏的畏懼還是改變不了。
說話之時,那敲鑼白面鬼發出陰森森的聲音,朝着林懷安這邊喊道:“我家大人邀請閣下前去府中做客。”
白面鬼說完,往旁邊一站,後面露出一座橋子,是一座黑色八人擡轎,不過這轎子的造型,看上去似乎更像是一副黑棺……
“大爺,有些古怪啊。”典山在一旁嘀咕着,而天邪鬼魅則是吓得一句話都不敢說,就在那傻站着,眼珠子瞪得老大。
它現在很多事都還反應不過來,先是鎮魂樁現世,然後又是陰司大能的陰靈點燈,這種種一切,似乎在告知它,格局又要變了。
“有點意思,過去看看。”
林懷安露出一絲興趣,朝着那黑色八人擡轎走去,一群白面鬼連忙恭敬讓開,躬身笑臉相迎,雖然那笑臉看上去很瘆人。
典山看到後連忙跟上,天邪鬼魅看到後想了半天最後也跟了上去。
等林懷安上了轎子,敲鑼打鼓聲再次響起,開始原路返回。
林懷安坐在轎子中,不言不語,轎子很平穩,八個白面鬼紙片人看上去輕飄飄的,但是有靈氣加持,擡着轎子都很輕松。
一路上鑼鼓聲不斷響起,也沒有什麽邪祟跳出來搗亂。
不過林懷安發現了一點,就是每次鑼鼓聲一敲,白面鬼擡着轎子往前一走,四周的黑霧就會淡薄幾分,然後開始慢慢散去。
黑霧一散,那背後的一幕也就展現出來,一座座類似于陽間的住宅、商鋪,酒肆紛紛坐落在一起,除了陰氣森森外,其他的,都和陽間無二。
“邪祟似乎在減少?”林懷安又發現了一點,嘀咕了一句。
跟在一旁的天邪鬼魅聽後連忙左右四顧,同時還朝着自己的老巢多瞄了幾眼,然後連忙道:“林爺,好像是真的,我手下幾個小家夥身上的氣息好像也消失了……”
林懷安沒在說話,這陰間好像在鎮魂樁出現之後,就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雖然很微妙,但是過了這麽久,在微妙也能感覺到了。
他現在好奇的倒是這群白面鬼口中的大人是誰。
白面鬼隻負責敲鑼打鼓,對于林懷安他們的對話不聞不問,臉上始終挂着笑容,兩腮的嫣紅在昏暗陰深的光線下看上去讓人不寒而栗。
又往前走了些許,對面似乎也傳來一陣敲鑼打鼓聲,還伴随着喜慶的唢呐,對比林懷安這邊的黑色大轎,顯得輕松歡快。
接着,對面黑霧中也走出一群白面鬼,不過這群白面鬼穿着的卻是紅色的喜袍,個個身姿輕快,歡快的一蹦一跳。
在它們之間,是一座紅色轎子,同樣八人擡轎,裏面端着一位戴着紅頭巾,看不到樣貌的女子。
“大爺,好像要撞上了。”
典山在下面嘀咕了一句,身邊這群白面鬼似乎并沒有停下的意思,就這樣繼續往前走着。
林懷安沉默,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看着。
血月橫空,淡薄血紅色光線沖散了一點昏暗,下方,一群黑袍白面鬼擡着黑色大轎前行,另一頭,一群喜袍白面鬼同樣擡轎前行,兩者相距越來越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相撞在一起。
但是神奇的是,白面鬼們相撞之時,并沒有發生什麽意外,彼此就好像透明體,直接穿透而過,甚至兩座轎子也相互重疊,繼續前行。
林懷安一直安靜的坐在轎子内,鼻間嗅過一抹淡淡清香,随意扭頭一憋,那紅色轎子内的女子頭上那紅頭蓋似乎被風吹起了一角,露出白皙無暇的臉龐。
女子似乎也微微側頭看了過來,但兩人都沒有說話,兩群擡轎的白面鬼穿梭而過,繼續前行。
典山和天邪鬼魅下意思打量了各自,似乎也并沒有什麽異常,剛剛明明撞上了,但是卻好像觸碰到了空氣一樣。
坐在轎子内的林懷安此時默默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胳膊,上面多出一個指甲大小的紅色火焰,那鮮紅火焰好像在燃燒,發出鮮豔璀璨的火芒之光。
白面鬼繼續擡轎前行,約一刻之久,終于停在一座府邸前。
那府邸一眼看去就是大戶人家的裝扮,門口前立着兩尊青面獸,威風凜凜。
“在陰間,青面獸就是神獸,我們的克星,基本上大院子前都會有裝扮。”
天邪鬼魅在一旁給一臉疑惑的典山講解了一下。
典山聽後特意打量了眼那青面獸,最後松了口氣,還好,這玩意和他那鎮魂樁不一樣,他那鎮魂樁裏的青面獸還沒有到爛大街的地步。
“歡迎客人,我家主人等候許久,請随我來。”
府邸門口,站立着一位管家打扮的老者,看上去和陽間人士無二,隻不過,臉色很白,一身死氣沉沉,一看就知道是個死人,歸屬于陰間。
“你們家主人是誰?”林懷安随意問了句。
老者立刻道:“回客人的話,我們家主人姓顔,您可稱呼爲顔君。”
顔君?林懷安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天邪鬼魅似乎聽出了點什麽,皺了皺眉。
等管家領着林懷安他們入了府邸之後,這是府中一個仆人走到那群白面鬼面前,面無表情的問道:“路途可順利?可有意外發生?”
白面鬼們一起搖頭,紙片人左右晃動,搖搖欲墜。
仆人點點頭,随即揮了揮手,白面鬼們立刻慢慢淡化,變成十幾張人形白紙飄落而下。
“客人請坐,我家大人片刻就到。”管家朝着林懷安微微彎腰,然後輕輕退下。
林懷安随意落座,這府中的一切都和陽間一樣,甚至挂在牆上的幾幅畫,還是前朝時期一些死去的名家所作,這些畫作,在陽間都沒有問世過,顯然是在陰間所作。
典山和天邪鬼魅一左一右站立在林懷安身後,他們多多少少都有些緊張,若不是對自家大爺極其信任,估計這裏他們一刻都不想多待,隻因爲,裏裏外外,都透着一股古怪氣氛。
天邪鬼魅或許還好些,但對典山來講,看着這熟悉的一切,還有那些署了名的化作,他頭皮就一陣發麻,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