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走出家門,開始趕往各地去尋求機緣。
劉宗言等人自江州而出,尋了一處機緣落下的方位,順着道而去。
此時機緣處處有,但是尋機緣的人同樣也是處處可見。
來往之人,相互都是警惕提防的态度對視觀望,以往行走江湖之時,大家見了面,或許還豪爽的打個招呼,而現在,恨不得弄死對方的心思都有,隻因爲這成仙的機緣對很多人來說,誘惑實在太大了。
“此處位置應該沒錯了,而且聚集了這麽多人,看來就是這裏了……”
幾人走入一拐角山道,此時山道兩旁已經聚集了一些人流,足足有上千人,從高空俯視,可以看到,還不斷有新的人流從四面八方湧入其内。
劉宗言領頭,停下步伐,後面跟着典山、還有王今生。
徐前緣那個玉筒也暫時交給了王今生貼身攜帶。
王今生待在秦府,一直跟着幾人和徐前緣學習仙法,玉筒内的仙法雖然都是最基礎最基本的,但是拿出來對付一般的人還是綽綽有餘。
而剛好,現在除了秦府那一窩子,其他人應該都歸屬于一般人這類。
“那是魏國的大宗師劉宗言?後來随着江州大宗師林懷安殺了魏王,投入秦府?”
人群内,有人認出了劉宗言,語氣有些忌憚。
大家修爲都是半斤八兩,這突然有大宗師親自下場,那自然會引起轟動和忌憚。
無數人目光看來,各種議論聲響起。
若是平日裏,看見大宗師,大部分人都會選擇遠離,可如今,異象降臨,處處都是機緣,就這般遠離,實在沒幾個人會甘心。
所以,立刻有人道:“成仙機緣就在眼前,怎麽能因爲一人而退卻?我們這麽多人,一起上也不怕……”
應付這種話的人并不多,不說其他,就單憑小宗師和大宗師之間的差距就是隔着千重山,何況是他們。
雖然不敢應和,但是也沒人退去,就這樣僵持在那裏。
劉宗言看着這一切,自然也猜得到這群人什麽心思,他這個時候也沒有打算趕人,機緣未得之前就得罪人,實屬不智,最關鍵的還是這機緣到底是什麽,他也沒有把握,不确定自己冒然動手的話,會不會引起什麽後果。
“這裏,看着好像一片廢棄的廟宇。”
一直沒有說話的王今生開口了,他順手指着山道最裏面,那整個廟宇漆面都烏黑一片,還有一些随處可見的蛛絲和日積月累的灰塵。
典山看着一切,粗聲道:“此地應該許久沒有來人了,按照大爺說的,這些都是曾經的仙門,有各自的傳承,後來被大災劫所滅,隻留下了這片殘垣斷壁,這次大災劫被大爺除去,那這廟宇也就原封不動的降臨在此地……”
劉宗言點頭:“看這模樣,應該沒人能進得去,否則也不會都圍在廟宇外,這年頭,不怕死的人并不少,沒人會錯失這個機會,我們上去看看。”
說着,便領了王今生和典山上前。
圍攏在廟宇前的人也沒有阻攔,看到大宗師前來,發自骨子裏的敬畏還是讓他們退散到兩旁。
劉宗言等人也将廟宇的輪廊看的更加清晰。
黑色的廟宇坐落在一起,前面是一個空蕩蕩的大院,院落四角的庭柱漆黑如墨,中央是一顆蒼天老樹,從樹幹到樹枝,都是黑色的。
結網已久的蛛絲倒挂在老樹上,遠遠看去,好像在凝望着衆人。
劉宗言上前一步,下意識伸出手,能明顯感覺到,一層薄薄的,看不清,但是手感能觸碰到的結界擋住了他們的路。
冰涼的觸感從手心傳來,深入骨髓,劉宗言瞥了眼典山他們,道:“這裏明顯有結界阻擾,若是沒有仙氣,尋常人肯定進不去。”
劉宗言的話算是解釋了外面爲什麽那麽多人圍觀,卻沒人能進入這廟宇。
典山和王今生心思一動,一起看向劉宗言,眼神不言而喻。
三個人互相交換了下眼神,劉宗言便帶頭踏入,一縷仙氣自丹田而起,渡入掌心,最後觸摸那結界。
這一次,劉宗言沒有遭到任何的阻擾,輕松踏入,典山和王今生也有樣學樣,相機而入。
這一幕,直接驚住了外面的人,許多人立馬圍攏過來,想着是不是結界出了問題,紛紛嘗試着往裏面擁擠。
不過,和之前一樣,那層結界依舊将他們阻攔在外。
“他奶奶滴,這特麽什麽鬼!”
再次被阻攔,立刻有人罵罵咧咧,後面的人跟着嘗試,也同樣罵罵咧咧。
倒是有心人發現了異常,神色嚴肅的看着結界内劉宗言等人,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就是這裏面幾人,好像都是出自江州秦府?”
此話一出,立刻有人應和:“沒錯,好像确實這樣,之前我就有看到那異象降臨江州,降落的位置也應該就是秦府了,莫非秦府得了機緣?”
有人貪婪道:“那這機緣不小啊,至少秦府内肯定有許多人都得了好處,否則他們這幾個人也不會這般輕易進入,這秦府的人真是好命……”
說話的人無一不是酸酸的語氣,人群内,有心人聽後心思一動。
一個三角眼,長相猥瑣的矮個子男子壓低了聲音叫喚道:“這機緣乃是上蒼降給我們的,憑什麽好處都讓秦府的人獨占了?這不公平!如今天大的機緣擺在我們眼前,我們應該去秦府,讓他們把機緣交出來,分享給我們!”
同樣的話陸續在人群裏響起,大多是義正言辭,也不覺得羞愧。
機緣動人心,畢竟和成仙有關,許多人聽了之後都動了心思,雖然這大宗師威嚴蓋世,可是法不責衆,若是他們都一起去,把動靜鬧大,這大宗師也總不能不管天下人的意見吧?
再說,這天底下也不止一位大宗師,就算江州那位悟了一絲仙氣,那其他大宗師肯定多多少少也悟了些,他們若是聯合起來,一起逼宮,把聲勢鬧大,說不定大宗師到時候面對壓力也要妥協。
貪念之下,很多人都動了心思,贊同的聲音越來越多,即使心中有顧忌的,但看到這麽多人站了出來,也跟着加入,随即整個廟宇前,都隻剩下了這樣的聲音。
“事不宜遲,如今機緣遍地,慢一步就讓人搶先了,我建議大家現在直接去秦府!”
“沒錯,去秦府,号召所有人,一起去!”
廟宇前,喊聲越來越大,圍攏加入的人不斷增加,開始有人往江州秦府的位置而去,還有一些人,則是選擇繼續蹲守在廟宇前,心裏想着等劉宗言他們出來,看看有沒有機會搶奪一下。
若是劉宗言他們完好無損的出來,那自然沒有機會,畢竟大宗師實力擺在那裏,可若是他們在裏面受了傷,那結果也許就不一樣了。
此時,廟宇内,劉宗言他們完全被結界隔離在内,聽不到外面的動靜。
廟宇之内給人一種很陰森的感覺,四處都透着傀異。
劉宗言幾人不由得放緩了腳步,小心前行,同時警惕着四周。
雖然他們體内才聚集仙氣時日不久,但是還是能敏銳的感覺到隐藏在黑暗的危險。
“這顆老樹,我看着總覺得莫名的心慌。”
說話的是王今生,他看着院中央那顆老樹,那擺動的樹枝不斷晃動着,遮住了他們的影子。
王今生總覺得好像有人在自己耳邊輕聲說着話,聲音很小,有些尖細,他頭皮陣陣發麻,背後被冷汗打濕。
巨大的壓力之下,王今生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拿出了玉筒,喚出徐前緣,他們幾人中,肯定沒人能比徐前緣更了解這種情況,就算那位林爺來了也不會了解的更多。
從玉筒中顯現出身影,紅色衣袍在空中飛舞,徐前緣那淡淡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裏陰氣好重!”
徐前緣一張冰塊臉此時挂滿了寒霜,她警惕着四周,察覺着院中的動靜,在玉筒内待了這麽多年,雖然受阻于環境,那她多多少少還是學到了不少,比如此時,她一出來就感覺到和平日的不同。
陰氣?
劉宗言幾人立刻望了過來,他們自然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沒有徐前緣這般直白的表達出來。
徐前緣點頭:“就是之前在秦府院内,那個叫九千秋的老者說的,陰氣也就是邪祟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稍有不慎就會中招,然後神識盡失,意志也會被邪祟侵入,最後做出許多奇怪的舉動……”
“那我們小心些。”
聽了解釋,劉宗言說了句,這次林爺讓他領頭,他自然不敢有負所托,凡事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不敢有絲毫大意。
“有東西!”
這時,王今生突然叫喚了一聲,聲音含着一絲驚恐,好像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劉宗言等人連忙望來,并沒有看到什麽。
看着幾人都望着自己,王今生一臉緊張,頭上流下了汗珠,道:“剛剛我看到一個黑影,速度很快,然後也沒有看得清……”
幾人聽了也鄒起眉頭,王今生嘴裏的黑影,他們沒有看到,也沒有感受到,但是也知道王今生不會無的放矢,立刻警戒起來。
劉宗言繃緊了神經,典山捏緊了拳頭,一身疙瘩肉鼓起。
王今生咽了咽喉嚨,正準備緩一口氣時,他眼珠子猛地一怔,再次一臉驚恐,顫抖着指向徐前緣,語氣吞吞吐吐:“你背後……”
看到王今生的模樣,徐前緣也覺得背後涼飕飕的,另一邊的劉宗言和典山也望了過去,隻看到,一個長着許多觸手,形似蜘蛛的怪物正趴在徐前緣背上,一張醜陋的怪臉張大着嘴,好像要将徐前緣給吞下去。
而徐前緣本人,居然絲毫沒有察覺到異常。
劉宗言率先而動,一拳朝着那怪物打去!
仙氣加持下,拳頭發出白色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黑漆漆的廟宇。
那蜘蛛怪物嘴裏發出一聲怪叫,整個身軀突然往後一退,身體輕飄飄的倒去。
仔細觀察會發現,一根根蛛絲連接着老樹,樹枝縫隙内到處都布滿了白色蛛絲,這些蛛絲,給那蜘蛛怪物提供了很大的便捷。
劉宗言一拳落空,徐前緣也反應過來,連忙扭身,看到了那蜘蛛怪物,一想到這醜八怪剛剛趴在自己身上,臉色不由得一黑。
“這怪物身手太快,不好對付,我追不上。”
劉宗言神色認真,承認了自己不如這怪物,其他人也沒有意外,這些東西,來自天外,出現的神秘,以前也沒有打過交道,不好對付才符合常理。
“總會有弱點的,慢慢來。”
徐前緣冷靜下來,仔細觀察着蜘蛛,腦海裏回想着在玉筒内所學所聞,想看看有沒有破解的方法。
哐當————
突兀,一聲巨響從老樹裏響起,仔細聽,似乎來自老樹的背後。
老樹有五六個成年大漢那般粗壯,加上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到什麽光芒,劉宗言他們也隻聽到聲音,卻看不到這老樹背後到底是什麽動靜。
挂在老樹上的蜘蛛怪物好像也被這動靜驚擾了,它嘴裏發出憤怒的嘶鳴,然後繼續倒挂在老樹分枝上,也不動彈,一雙蛛眼死死盯着老樹。
短暫的沉寂不過數息,老樹背後,走出一道身影,更貼切的說應該是墊着腳,似乎是飄出來的身影……
那身影一身黑袍,破破爛爛,看上去就好像一個人,墊着腳而出,接着,伸出了脖子。
劉宗言他們仔細觀察,那老樹背後的人也徹底走了出來。
一身破爛黑袍,墊着腳,歪着脖子,眼珠子有些凸起,嘴巴歪裂,像是被什麽巨力給擊撞了一般。
“歪脖子怪物……”
王今生默默吐槽了句,似乎想緩解下氣氛,他盡量露出一個笑容,隻是笑容比哭還難看……
那歪脖子怪物面朝劉宗言等人,臉上露出了一個傀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