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永元和孟天佑聽着話,沉默了半天。
但最後,兩人還是搖了搖頭。
闫永元擡起頭,眼神有些堅定:“林爺,我們朝天宮内部雖然也不怎麽和諧,平日裏各有争鬥,但那畢竟都是自家人,關起門來鬥,外面人也不知道,宮内人也不會多說什麽,如果我們聽了你的話,弄死了楊靖,那以後宮内人怎麽看我們?”
“殺宮主,背叛師門,引狼入室,這些都是欺師滅祖的大罪,我們在朝天宮待了這麽多年,心中早就有了些情感,當成了自己的家,權力雖好,可有些東西,真的不是權力就能換來的。”
孟天佑在一旁點點頭:“沒錯,林爺,您讓我們聽你命令行事,對抗乾坤居,拿性命威脅我們,這些我們都不在意,都可以認了,畢竟誰不想活着?但是你讓我們殺楊靖,這個我們真的做不到,在朝天宮,我們自己内鬥,可以有千萬種辦法将楊靖弄下去,但是絕不能借着外人的手來對付自家人。”
“這樣沒有底線,以後還怎麽領導宮内弟子?而且,林爺,我們若是真的這樣做了,今日聽了您的話殺了楊靖上位,那他日,我們同樣也能聽其他人的話,把刀子對準你,您能放心嗎?”
闫永元和孟天佑各自一口氣說完,到了最後,他們也露出一副認命的表情,補了句:“林爺,之前說得話,除了殺宮主,我們都可以答應您,因爲我們也想活着,但若是您想用這些事威脅我們對付宮主,那我們做不到,您索性不如現在殺了我們,我們是怕死,也不想死,但人活着,總要有點底線。”
林懷安默默聽着,等兩人一口氣說完,臉上都露出一副決絕的意思,他才開口:“之前就說過了,有人想借司徒劍的手殺你們,這個人是誰,誰最有可能,你們心裏肯定比我清楚,你們顧忌同門之誼,但有的人不見得想法會和你們一樣。”
“我不急,你們回去後可以在考慮考慮我說的話,這件事我們暫且放到一邊,我也不殺你們,你們現在可以走了,一切都按照之前說得辦,等我指示。”
闫永元和孟天佑都沒料到這位林爺居然沒有強迫他們繼續對付楊靖,他們有些意外,相視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麽,抱了抱拳,便朝着屋外走去。
踏出了秦府,就意味着,他們徹底和乾坤居,和大宗師王珏一脈不死不休了。
這是個很大的賭局。
等着兩人離開秦府之後,林懷安也離開了偏房,擡頭望了望天,灰蒙蒙的,風雨欲來。
雖然沒有說服闫永元和孟天佑殺掉楊靖,但林懷安不急,剛剛的話已經在他們兩人心中埋下了種子,也許這顆種子永遠都不會發芽,也許不久就會長出郁郁蒼樹。
若是到了需要的時候,闫永元和孟天佑還不願意對楊靖動手,那到時候,他會想辦法讓楊靖反過來對付他們,他們聽話,那就活着,不聽那就換人,殺了便是。
林懷安其實不喜歡殺戮,而且他是惜才的,整個秦府都找不出一個有管理宗門經驗的人才來,這倆人就是現成的人才,不到迫不得已,不爲了保住這秦家上下,林懷安真不想殺他們……
……
闫永元和孟天佑離開了秦府之後便一直往朝天宮趕去。
這一路上,他們都很沉默,一句話都沒有,在秦府發生的一切,給他們帶來的沖擊太大了。
林懷安是大宗師……
王珏可能死了……
司徒劍也死了……
林爺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司徒劍是不是想殺他們?
若是有,這背後又是誰指使的?
若真是楊靖呢?那他們還會和之前一樣,說出之前在林懷安面前說過的那些話嗎?
馬車一路疾行,踏過官道,繞過許多曲曲折折的小道,最終停留在朝天宮山門下。
守門的弟子看到兩位護法歸來,立刻上去招呼着,他們兩人被綁的事情,楊靖沒在門内公開,這太丢人了,會影響到門内弟子的士氣。
門口負責登記的老頭看到兩位護法沒有拿出碧海訣,神色一陣古怪,這兩位的功法莫不是也被花月樓搶去了?
闫永元和孟天佑之前一直都在想着秦府的事和話,此時登記起來才想起,他們的功法好像被林爺給收了。
沒了功法,是交不了差的,但是好在,他們都是老油條,行事一向穩健,之前來時就聽到有弟子議論,說是霍溪還有張萬堂的功法被花月樓的人給搶了。
他們當時聽到這話時,表情都變得有些怪異,他們不是張萬堂,不喜歡動腦子,懷疑不到霍溪的經曆和他是一樣的,這兩個老油條一聽就猜得到,霍溪和張萬堂都去過秦家,八成是被林爺給扒了。
不過林爺那邊他們是肯定不能暴露的,所以剛好有了花月樓這個借口,他們也想好了,這一切都推到花月樓身上。
霍溪和張萬堂說被花月樓搶了,宮主肯定是要查的,但沒有查到東西,他們知道霍溪之前在望江山動了手腳,不過他們不會說破,這是個甩鍋的好機會。
朝天宮的護法,要見楊靖還是很簡單的,不是重要議會,都不需要通報。
楊靖看到兩人歸來,不由一笑,看來司徒劍出馬果然管用,呵呵,那個林懷安就算在怎麽厲害又能怎樣?面對大宗師首徒,還不是乖乖就範。
出面請司徒劍出馬的事,楊靖肯定不會和外人說,畢竟門内護法被綁了就是一件醜事,而且被綁了自家沒本事解決,還要去求人,那就更是天大的醜事,所以看到兩人歸來,他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問,免得傷了這兩個老家夥的顔面,也不想丢了自己的面子。
楊靖不問,闫永元和孟天佑反倒是奇怪了,這林爺之前讓人傳話回來說要六千靈石才能贖人,一個子都不能少,他們現在就這麽回來,什麽靈石都不給,爲什麽宮主不覺得奇怪?甚至連問都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