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賢聞言大悲,道:“黃老将軍一生忠勇無私,乃國之幹城。如今天下初定,正是安享富貴之時,老将軍且安心養病,必有好轉之時。”
黃忠費力地點了點頭。
當下劉賢在黃忠床前待了許久,本想等着黃忠睡了再離去,然而有自己在,黃忠卻強打精神說話,遲遲不睡。當下劉賢隻得聞言勸勉了幾句,随後起身離去。卻就在黃忠府邸的前堂之中坐下,等到侍從傳報,說黃忠已經睡下了,劉賢這才輕歎了口氣,轉而向神醫吳普詢問了黃忠病情,頗不樂觀。且據吳普所說,黃忠傷病發作,疼痛難忍,如今雖然還吊着性命,但也是煎熬痛苦而已。當下劉賢轉而對随侍在一旁的蔣琬、費祎、董允、蒯祺等人道:“黃老将軍看來的确是……。你們以爲,黃老将軍可還有什麽未了之事麽?”
蔣琬道:“老将軍身爲戰将,雖然蹉跎半生,但終遇明主,得以建功立業,威震天下,于事功之道上當無遺憾。若說有什麽未了之事麽,恐怕便是這身後之事了。”
劉賢道:“此言何意?老将軍乃朕肱骨之臣,但有不測,朕自當風光大葬,還有何身後之事?”
蔣琬道:“老将軍終究沒有後人在世,這葬禮何人主持?守靈者又是何人?此外,老将軍至今未得受爵位,日後該以何等禮儀下葬,這也是陛下該予以考慮的。”
劉賢聞言,點了點頭,道:“老将軍如今這個情況,封爵之事的确不能再拖了。既如此,朕這便寫下诏書。你可持節捧诏,往拜黃老将軍爲鎮國公,封南陽郡萬戶食邑,加九錫,一應禮制皆破格使用諸侯王制,賜黃金五百斤,銀千斤,錢一億。追封黃忠亡妻爲涅陽君,追封黃忠亡子黃叙爲騎都尉,在南陽立廟祭祀。”
蔣琬領命,當即準備妥當,等到侍從傳報,說黃忠再次醒了過來,當下蔣琬便即前去宣讀了诏書。
次日,劉賢再次來到黃忠府邸探視。就聽黃忠道:“陛下對臣封賞過甚了。臣孑然一身,對财物并無渴求。陛下所賜之金錢,臣當藏于府庫,妥善封存。日後臣亡故,必盡數封還國家。”
劉賢道:“老将軍的功勳足以受得起這份封賞。老将軍獨子早夭,何不收養同族子弟爲後?朕願爲老将軍做個見證。”
黃忠聞言,道:“老臣謝陛下關心!隻是臣若想要過繼養子,又何必等到今日?亡妻在時,就曾提過幾次。但臣認爲過繼宗子,必從血緣親近之子侄中擇選,否則不過自欺欺人而已。然而曆經數十年戰亂,天災疾疫不斷,臣近宗之中已然沒有合适的人選了。臣對此也早已看開了,陛下不必爲此煩心。”
劉賢點了點頭,道:“既如此,老将軍的身後之事朕将一力操辦。卻不知老将軍有什麽要求麽?”
黃忠道:“老臣的亡妻和亡子都葬于南陽老家祖墳之中。臣亡故之後,也葬入其中便可。不要金玉财帛等奢侈之物,薄葬即可。其餘臣便沒有什麽要求了。”
劉賢聞言,抹了抹眼淚,道:“老将軍豁達,已然看透生死,朕頗爲欽佩。老将軍的谥号朕也已經想好了,忠武二字,可好?”
黃忠笑了笑,道:“如此美谥,臣如何敢當?”
劉賢道:“老将軍當得起。朕近來常思前漢有麒麟閣,後漢有雲台二十八将,朕不欲讓前賢專美于前,也欲要設功勳廊,将開國功臣的塑像矗立其中,以顯耀功臣,使後世君臣百姓瞻仰膜拜。老将軍當爲武将中的第一人。”
黃忠聞言,輕歎了一下,道:“陛下厚愛了!”
當下君臣二人叙話良久,劉賢見黃忠顯出了疲倦之态,這才離去。
如此又過了數日,劉賢天天去看望黃忠,白日裏黃忠睡下,劉賢便在外堂處理公務,直到夜間才回宮休息。
這夜五更時分,劉賢忽然被侍衛叫醒,說是黃忠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了。
劉賢當即翻身而起,匆匆穿戴完畢,便即往黃忠的府邸趕去。黃忠的确是已經不行了,原本銳利的雙眼變得渾濁,氣色也十分灰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劉賢來到床邊輕聲呼喚,黃忠也僅能轉動眼珠回應而已。
眼見黃忠費力地在看向自己,劉賢急忙伸手握住了黃忠的手,随後在床邊輕聲安慰。良久,黃忠的氣息漸漸平靜……。
劉賢爲黃忠舉行了盛大的葬禮,一應禮制,均以王禮。以軍禮出殡,鄧艾、姜維以及黃忠的三位弟子捧靈,三百親軍重孝,三萬大軍排列送靈,劉繼、劉續、劉統三位年長的皇子親領護送靈柩至南陽黃家祖墳安葬,并一路親自送黃忠靈位入忠烈祠供奉。
劉賢則罷朝三日,齋戒三十天,并将黃忠畫像挂于寝殿,時刻觀看,以示哀悼。同時下诏,改黃忠故裏爲黃忠鄉,撥附近黃姓人家百戶爲黃忠守墓,四時祭奠,不得疏忽。守墓人家世代免除賦稅徭役。随後,又命南陽各地起造廟宇,祭祀黃忠。
整個二月,劉賢的心裏都是黃忠的葬禮。至三月春暖,各地要陸續展開春耕,軍隊也要開始進擊了,劉賢這才将黃忠之事壓在心頭,開始全力處理國事。
三月十二日,魏延、馬岱出兵敦煌。曹魏的敦煌太守龐延接連戰敗,又因曹睿撤往西域之前曾在敦煌橫征暴斂了一陣,曹軍因此不得人心,龐延見把守不住,隻得棄了敦煌,退入西域去了。
魏延分兵據守玉門關,随後向劉賢報捷。
劉賢收到西涼捷報,頓時大喜,當下看了看地圖,對身旁的龐統、陸遜、黃權等人道:“十三州故地總算都已經回歸大漢治下了。隻是如今交州南三郡尚有士燮割據,此外西域也未能拿下,不過這些邊角之地卻需日後我們徐徐圖之了。”
龐統點頭道:“陛下可恢複西域都護府的建制,并派出使者聯絡西域各國,令其歸附。相信我軍的勢力很快就能進入西域了。”
劉賢笑了一下,道:“首輔所言甚是!不過朕卻并不僅隻想要設立一個西域都護府。朕欲設立安西、安北、安東、安南四個大都護府,其級别與内地州刺史平級,爲正二品,總攬都護府轄下軍政事務,掌安民、屯田、保護藩國、征伐不臣之責。安西都護府主掌的自然是玉門關以西之事。安北都護府則以陰山和彈汗山爲界,主掌北方草原之事,安東都護府以大鮮卑山(大興安嶺)爲界。安東都護府主掌遼東以北諸國事。安南都護府主掌交趾以南及南海之外諸事。此外,南中都督府予以保留,并賜予其開拓西南諸外藩之權。并在西海(今青海)建立西甯都督府,主掌對雪域高原的征伐之事。”
龐統道:“陛下如此心急地向四方用兵?”
劉賢搖頭道:“非也!今年先把四大都護府,兩大都督府的架構建立起來。然後各自積草屯糧,調集兵馬,一邊作适應性的訓練,一邊派遣斥候、商隊、使者去打探各方的情況。然後數年之内,視情況而動,往外征伐。朕既然要在域外封國,自然是要集結重兵向外大舉征伐,奪取土地人口的,總不能外族勢力還在,便将衆臣分封出去吧?”
龐統點了點頭,道:“還是先冊封諸将爵位爲當務之急。封爵之時,便可詢問衆将,看是願意要食邑還是要封國,若要封國,又欲要封往何處?然後根據衆将意願進行調整,充實各都護府的兵将。”
劉賢聞言,點頭道:“此言有理!”當下劉賢開始與龐統、陸遜、黃權、田豫等人一道拟定衆将爵位,除黃忠以外,龐統、陸遜都是公爵,其餘衆将從侯爵至男爵不等,加上此前在曆次戰争中亡故的将士和因其他原因已經冊封了的,最終這開國第一次冊封爵位總共封了二百七十二名男爵以上的貴爵。盡皆金冊玉印,極盡榮寵。
爵位都是以功勳大小來冊封的,黃忠、龐統、陸遜功勞最大,冊封公爵是盡皆心服的,不過其餘衆将卻不免存在攀比,鬧出了許多矛盾。劉賢分遣龐統、陸遜、黃權、李恢等人解勸,鼓勵衆将日後再建新功以升爵,衆将這才停了争議。
經過統計,共有半數以上的人雖然也渴望封邦建國,但卻不想去漢地之外的荒僻之地受苦,選擇了要食邑。當下劉賢一一予以拟定封号,确定食邑戶數,便在十三州内地安置了下來。而其餘選擇要封國的功臣,劉賢則暫時不與拟定封号,隻拟定了戶數,在封國未下來之前由朝廷核定各級爵位該享有的錢糧,按期撥付到位,以使衆将能夠有能力自行招募并裝備幕僚私兵,爲日後封邦建國作準備。
封爵之事在三、四月份完成,此時全國各地的秋收也漸次結束。劉賢确定了在各州建立集中軍屯點,以保障軍糧供應的制度。除大力開發荊湖、江淮、南海、滇池等南方屯墾點,以早日實現糧食生産的重心由北向南轉移之外,其餘北方各州,每個州都必須劃定二十萬至五十萬畝不等的軍屯田,世代保留,任何人,上到帝王将相,下到販夫走卒,均不得侵吞軍屯田。
此外,各州保留駐軍一萬,其中七千爲屯兵,歸屬州刺史節制,三千爲戰兵,由朝廷派出的總兵節制。
中央軍編制爲七萬人,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直屬于劉賢的禁軍,總計一萬人,駐紮城北。一部分是朝廷管轄的國防軍,計有六萬人,駐紮城南。
同時保留長江水師一萬人,分海軍爲北洋、南洋兩支艦隊,各萬人。
安北都護府核定兵員三萬人,安東都護府核定兵員爲一萬五千人,安南都護府核定兵員爲二萬人,安西都護府核定兵員爲三萬五千人。南中都督府核定兵員爲三萬人,西甯都督府核定兵員爲二萬人。
若是齊裝滿員的話,全國總兵力将達到四十萬人之多。比之現在劉賢手中的總兵力略微多出數萬人。不過如今除了南中都督府之外,其餘都護、都督府都還剛剛建立,兵員自然可以慢慢補充。
而且士兵年休假爲兩個月,換言之,長年在位的士卒僅有三十四萬人左右而已。
且就像是南中都督府如今不但能自給自足,還能有餘力反哺中原一樣,劉賢計劃着各都護府都能因地制宜,開展屯田之外還能另外開辟财源,必如西甯都督府可以販賣西海湖的鹽和羌馬,安西都護府可以組織商隊,賺取貿易利潤,安北都護府可以販賣牛羊,安東都護府除了有肥沃的黑土之外,東北三寶以及其他金銀銅鐵等礦産也不少,安南都護府的轄地更是寶物衆多,不但糧食可以一年三熟,而且象牙、犀角、珍珠、玳瑁、玉石、翡翠、珍禽異獸多不勝數,若是開發得當,各處都能歲入巨億,足以自給自足,不勞朝廷費心。
而海軍除了維護近海航道,确保北至遼東,南至安南的海路暢通之外,也肩負着保護商船,尋找海外利益之責。劉賢相信,有自己的正确指導,海軍也完全可以做到不依靠國庫撥款便能維持自身運轉,且還能爲國庫帶來越來越可觀的收益。
朝廷的兵制确定完畢,而一旦邊地有警,除了從内陸調兵增援之外,各都護府和都督府還能征調歸附的羌胡蠻夷之兵和各封國之兵。屆時以朝廷精兵爲主力,征調的封國之兵和異族之兵爲輔助,實力也絕不會弱。
在劉賢忙着調整軍制的時候,五月末,駐兵遼州的趙累發來表文,說高句麗王位宮糾合依附于他的獩陌、沃沮等勢力,屢次興兵侵擾歸附漢朝的扶餘國,并劫掠了玄菟郡邊地的幾個鄉亭。趙累因上書劉賢,請求出兵讨伐高句麗。
劉賢與龐統、陸遜等人商議之後,認爲遼東、青州各軍休整日久,錢糧充足,兵力足備,可以首先發動進攻。當下劉賢同意了趙累的請求,以趙累爲安東都護府首任大都護,率領海陸大軍三萬餘人攻打高句麗、獩陌、沃沮和三韓,各有志于在東北建國的将領也紛紛帶着幕僚私兵加入東征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