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也顧不得其他,一把将黑鼠從被子裏拎出來。
結果這小家夥死閉着雙眼,就是不肯睜開。
“快睜眼,讓我瞧瞧。”我拎着黑鼠尾巴懸空一搖,它就像個陀螺似的打起了轉。看得那道人直罵娘,“快住手啊!可不能這麽搖。那尾巴碰不得,會傷了鬼鼠元氣!”
“那怎麽辦?”我看着被我搖得暈頭轉向的黑鼠,無奈道。
“拿給貧道看看。若真是白眼,萬一引來衆鬼,保不住也就算了。如果是綠眼、藍眼,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得保住它。”
“沒這麽誇張吧。”我看了看這個不起眼的小老鼠,将它遞了出去。沒想到我才一撒手,黑鼠便“嗖”地一聲蹿出了包廂門,不過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不好!”我和老道幾乎同時叫出了口。那道人更是直接從上鋪跳了下來,奔着黑鼠消失的方向急沖而去。
我也慌慌張張起身,下床時還不小心踩到了下鋪一個婦女的腳。那婦人怒氣滿滿地就要開罵,我卻沒時間聽她啰嗦,丢了句“對不起”,直接追着老道而去。
剛出車廂,前面便傳來女人的驚叫,和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還有不少人已經從包廂裏沖了出來,更有各種探頭探腦的圍觀人群。
看來黑鼠已經闖了禍。我一拍腦袋,各種頭大。
我急忙向着人最多的地方跑了過去,剛撥開人群,就見老道跪在地上,撅着個屁股,手裏面拿着個無蓋的破鍋,對着下鋪底下做舀水的動作。
“這幹嘛呢?”我問了一句,順着他的動作,向床下一看,就見黑鼠正縮在下鋪與地面間隔的角落裏,人立而起,一雙鼠眼緊緊盯着老道的破鍋。
“你這麽能抓到嘛。”我撩起袖子,對那道人,道:“你在旁邊守着,我将它趕出來。”
“别動!”道人急忙制止我,“我這可不是一般的鍋,你瞧好了!”老道說完,手腕一扭,将鍋對準黑鼠,“無極乾坤,神定六脈,三陰缽起,鬼魅聚來!急急如玉令!收!”老道話落,隻見黑鼠化作一道流光,直接砸進了鐵鍋裏。
“我艹!神啊!您簡直比法海還厲害!”我看得目瞪口呆,這已經是我第二次看見不可思議的景象了,第一次是看陳山用三陽鏡,真真是高手在民間。不覺間,竟對這老道佩服起來。
然而,老道并沒有風光多久,他剛站起身來,門外就進來倆乘警,黑着個臉,指着老道鍋裏的黑鼠問:“這你的?誰讓你帶老鼠上車的?”
老道還在發蒙,我卻在心裏暗叫糟糕,已經開始算計要被罰多少錢。卻見那老道,将手裏的鍋向乘警一遞,“這老鼠身上寫名兒了嗎?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的啦?就你們這乘務員都咋當的,車裏都養出老鼠來了。要不是貧道好心幫你們抓,真咬了人,你倆負責啊?趕緊退票錢,要不貧道就去告你們去。你們這一點業界良心都沒有,對得起乘客嘛!”
老道這一頓劈頭蓋臉的質問,說得那倆年輕乘警一愣一愣的。我直在心裏感歎這老道颠倒黑白的本事。
“你,你别嘴硬。我們收到乘客舉報,這老鼠就是你的!”那個個子稍矮的乘警還想争辯幾句。
沒想到,老道直接眼睛一瞪:“你說誰舉報的?給我叫出來看看!”說完,老道怒目環視四周,頓時周遭鴉雀無聲。就連那個高個子乘警都是一拽同事,示意他别再說話。
“老先生,您看,這就是個誤會。您老也消消氣,這老鼠就交給我們處理怎麽樣?”高個子乘警客氣道。
“那可不行!”老道,道:“你們這工作态度,本身就危害了群衆利益。要我說咱們大家都可以退票,這老鼠就是證據。哪能給你?”
高個子乘警被說得臉一紅,再加上周遭群衆起哄都要求退票,有些發了急,連忙道:“今天多虧了您老,要不然,還不知鬧出多大亂子呢,這票該退。您跟我來,咱們這就辦手續去。而且爲了表示我們的歉意,一會就給您換到VIP車廂去。您看可以吧?”
我在心裏好笑,這乘警明顯是怕了老道煽風點火的本事,趁着事情沒鬧大,趕緊解決了事,到比他那個同事辦事靠譜多了。
“嗯……”老道故作沉思,“那就這樣辦吧,我也不好麻煩乘警同志。”說完老道把破鍋向我一遞,“小子,你叫啥來着?”
“額……楊圖。宏圖大展的‘圖’。”
“哦,好。你把這‘證物’先拿回去,我退了票就回來。小心點,别摔壞了。”
我接了鐵鍋,按照老道的囑托,先将鐵鍋和黑鼠帶了回去。剛一推開門,就發現那個被我踩了腳的婦人,正坐在床上,上衣扣子解開了一多半,白花花的胸脯有些晃眼,看得我一愣。
“看啥看,沒見過給孩子喂奶啊!”婦人慌亂地背過身去。
我尴尬一笑,趕緊上了上鋪。結果等了半小時,那道人也沒回來。倒是送晚飯的推車來過幾次。我買了份套餐,竟然要将近四十塊錢,問題是裏面除了鹹菜、一個雞蛋,和幹硬得不知道熱過幾次的米飯外,就剩了幾個黃豆粒。還有一杯帶着怪味的黃瓜湯,我幹脆一口都沒喝。
這價格,簡直就特麽是搶劫啊。我硬塞了幾口米飯,将剩下的菜拿給黑鼠吃。那小家夥嗅了兩下之後,直接在上面拉了好幾粒老鼠屎,然後歡快地鑽到背包裏去了。
“這不是屎盆啊喂……”我無奈歎了口氣,“得了,咱倆就這麽餓肚子睡覺吧。”
我将被子一掀,也鑽了進去。因爲距離到達福建還有11個小時的車程,現在夜色漸起,我也着實有些困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直感覺脖子邊冷風嗖嗖,冷氣直往被子裏鑽。凍得我一個哆嗦,眼看就要醒了。但我又懶得掩被子,相信很多睡眠輕的人都和我一樣,睡覺中途一旦有大幅度的動作,就會徹底醒來,然後就很難再睡着。所以我就想着忍忍,等睡着了就不冷了。
這時,我突然感覺有人在拽我被子,然後輕手輕腳地幫我把被子掩了起來,頓時我就暖和多了。我迷迷糊糊正高興呢,突然心裏靈光一閃,不對啊……誰會這麽好心幫我蓋被子?
那老道肯定不是這麽細心的人。這屋裏就仨人,是那個婦女?沒道理啊,素不相識的。這麽一想,我就徹底清醒過來,又想起老道給我講的有關鬼怪的事情。我就眯着眼,偷偷朝着肩膀位置一瞄,果然就看見一雙白色的、透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