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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打算管這閑事麽?我說,就算年中考核會有好評價,管這閑事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值當的事情吧……要知道我今天偷偷去藥師院看了一下,本想找個熟人打聽下,卻隻看到裏面一堆神叨叨的,我都吓得沒敢進去。”白陶一邊說着,一邊用下巴點了點許澤,“許老大也贊同我的觀點,這事我們旁觀就好,真管起來力不從心,搞不好就是衆矢之的。”
“其實無關評價,我隻是覺得這也算修行,特别是對我來說。”葉晁溪辯解道。
“你因爲自己之前一直有畏懼之心,所以打算逼迫自己去當大無畏的那個人麽?”許澤很快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對于葉晁溪突然狠下心的原因做了猜測。
“差不多就是這樣。”葉晁溪點了點頭,“而且這事,既然是我自己決定去管,所以我打算就我自己去嘗試。”
“你是說不需要我們的幫助?”白陶有些吃驚,回頭看向許澤,卻見許澤面露微笑。
“雖然說山中無歲月,但是仔細算來,我這個年齡,在凡人世中的話,都是可以在家族之中獨當一面的了……我總有一天,要獨自面對這漫漫修道之途的。”葉晁溪沉聲說道,雖然由于修道鍛體加上山中氛圍單純的關系,葉晁溪這些年隻能算是稍有成長,看起來還是一副生嫩的少年模樣。
“好吧,我們不插手,不過爲了滿足我們的好奇心,你是不是該将打聽到的東西都跟我們說上一說?”許澤擺擺手,止住了正要開口插嘴的白陶。
“呃……其實也沒打聽到什麽,我覺得白陶師兄似乎應該都知道了……”葉晁溪抓了抓腦袋,複述了他這跑了一天的成果。
張鐵口的确是真有其人,鐵口是當年的诨号,也勉強算得上是一位前輩,但是也沒前多少,被人叫一聲師兄不算冤枉;此人的須發如雪似乎是全然天生,也就是說他的實際年歲其實也沒有非常老;修爲多年以來一直卡在剛剛築基的狀态,不知爲何始終沒能進步,或許和他一直沒有循着正途修煉有關。
這人的修爲難以寸進,但是又不肯放棄雲天之巅的條件不肯放棄修道之途,不願意下山去成家立業做些小本經營,一定要呆在雲天之巅,于是憑着在醫藥之上有點天賦,進了藥師院,平時也是個正常的值守師兄,雖然挺喜歡對人說自己那些妄想。
至于那些妄想,似乎最初的時候是因爲他始終覺得自己無法快速地提升修爲是因爲運氣不好,所以突發奇想想要給自己改運,于是一頭紮進了故紙堆,并開始研究那一套祥瑞秘法。
但是這一回,那些值守當中最能幹最敬業的張遠去了思過崖,剩下人頓時覺得人手不足,不得不将張鐵口值守的時ri也延長了不少,而張鐵口也一改常态,沒有再繼續在那些值守人面前神神叨叨說些什麽,而是表現出來一副兢兢業業的模樣,主動攬下了不少那些被人互相推脫的值守時段。
“這麽看來,他也就最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出來忽悠小弟子們的?”許澤輕輕問了一句,沒等葉晁溪回答,卻是吐出了四個字,“處心積慮。”
葉晁溪愣了愣,随即開始繼續說,這一次說的則是杜宇岚那一邊的狀況。
“其實那些人之前都聽到過那張鐵口的布道,隻不過大家很多都是将信将疑,但是現在……出現了一個怪圈。”葉晁溪說着,自己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又大了數圈,“我本來以爲,他們全部都去修煉那祥瑞秘術,是因爲那張鐵口的口才高明,但是我今天旁敲側擊問了一圈,才知道原來他們突然下定決心修煉那秘術的根源還是出在杜師兄身上。”
“杜宇岚都信了,我們爲什麽還懷疑——是這樣的麽?”許澤問道,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葉晁溪沉重的點頭。
“的确如此,我問了幾個,都說是自己本來在觀望,但是看到杜師兄着手修煉,害怕自己晚修煉一分被浪費掉的氣運就會再多一分,于是紛紛跑去求那張鐵口,表示自己也要修煉,而那張鐵口則說,他的那枚祥瑞之印已經送給了杜師兄,所以想要練這樣的秘法,就隻能去找杜師兄。”葉晁溪說到這裏,又是重重歎了一口氣,面上露出了一副這些人的确沒救了的表情,“杜師兄看到那些人居然也都覺得這祥瑞秘法極有用途并且迫切想要學習,于是他越發覺得那位張鐵口是一位可信之人。”
“等下……你的意思是,本來他們不是那麽相信,看到杜宇岚信了于是也打算嘗試一下,然後杜宇岚看到他們信了就覺得這事果然可信?然後呢?是不是那些原本隻是想嘗試一下的,看到杜宇岚信得如此斬釘截鐵,于是也覺得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選擇?”白陶被葉晁溪的描述給震驚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理清楚其中那迂回曲折的信任關系。
“他們就這樣你信我我信你地傻下去了?”白陶發出了由衷的驚歎。
“其實不如說……他們本來就不夠聰明。”許澤也露出了歎爲觀止的表情。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杜師兄的手裏有那枚祥瑞之印,其他人想修煉這方法都要從杜師兄手中過一遍,而那位張鐵口仍在藥師院中神神叨叨,而這些人之間……是一種無懈可擊的信任關系。”葉晁溪擡頭看了看天,隻覺得星月光芒晦暗,正如他決定管閑事之後卻發現事情竟是如此的可笑。
“你真決定管這事?”這回連許澤都忍不住跟葉晁溪再三确認了。
“開始了就總要繼續下去。”葉晁溪點了點頭,“我已經向杜師兄發了挑戰書……嗯,略微挑釁了下,然後他說他會讓我見識一下祥瑞秘術的威力,隻不過他要閉關積攢一個月的氣運,而我也剛好要趁這一個月煉制符箓。”
“你還真是快刀斬亂麻。”許澤贊許地點了點頭,“策略也不錯,she人先she馬,沒有杜宇岚在低等弟子中煽風點火,那位張鐵口也不過就是藥師院中神叨叨的值守一名……你這挑戰,是打算廣而告之的?”
“沒錯。”葉晁溪點了點頭。
“那麽我們搖旗呐喊一番,應當也是頂正常的事情,是吧,白陶?”許澤眨了眨眼睛,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