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真不會審訊,但好歹也見過,不算陌生,而且現在也隻是簡單的問話而已。
她看向方詩遠,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了。
方詩遠打了個哈欠,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眼前的男人,除卻從小跟着警察老爹在警局轉悠來的‘經驗’外,自己可是異人,李淩煙能判斷出王泰在撒謊,他如何不能?
而且,幾乎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人就是兇手,不隻是殺了趙玉潔,就連那巷子裏的血迹,都是對方制造的。
因爲方詩遠早就發現了屍體,那具,李淩煙的女客戶的屍體。
他對血的味道很敏感,人血。
王泰看到了那個靠在門框上的男人的眼神,那是戲谑、嘲弄,不帶絲毫信任和情感,滿是惡意。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裏露出了馬腳,隻是心底越來越慌,謊話在圓的時候最困難,而在圓完之後最煎熬,因爲怕别人拆穿。
他知道在這麽下去,自己很可能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你們喝水嗎?”王泰起身道:“我給你們倒杯水吧。”
許凡真眉頭一皺,她自然能看出眼前男人的不對,但她看到方詩遠朝自己微微搖頭。
“是有些渴了。”方詩遠說道。
而他看了眼手機,定位發出去已經六七分鍾了,他估摸着,施然已經快到了。
罪犯終歸是要由警察來解決的,而他之所以出現在這,隻是爲了秦朗。
現在看來,秦朗或者說他身後的組織,還沒有找到這裏。
在這種事情上,方詩遠不是很有耐心的人,所以便不想等了。
“他不是王泰!”李淩煙驚呼一聲,舉着手機,“這才是王泰!”
那是一張男人的照片,穿着白大褂,背後是海洋心理診所的标志,而顯然不是眼前這個所謂的‘王泰’。
嘭,
已經去倒水的王泰猛地甩出水杯,拔腳就朝外跑。
他本身已經到了客廳,而離客廳最近的是靠在門框上的方詩遠。
“追啊!”
見人跑了,李淩煙連忙道。
方詩遠沒動。
外面已經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
“警察?”許凡真一愣,随即看向方詩遠。
“走吧。”他說了聲。
哐當,
奪門而逃的黑夾克男人突然摔下了樓梯!
許凡真下意識捂了捂嘴。
李淩煙微微皺眉,卻是看了方詩遠一眼,她看到的,是微冷的側臉,和走開的背影。
二樓的樓梯口,黑夾克男人癱在牆角,慢慢爬動着,他的頭和臉上滿是鮮血,但他仍在往樓下爬。
警察從正門進來,方詩遠以前見過的小平頭在進來時愣了愣,然後快速過去,把男人拷了起來。
黑夾克男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樓梯上的三人,陰狠而惡毒,很是可怕。
許凡真抓着方詩遠的胳膊,抿緊了嘴。
方詩遠朝那個男人笑了笑,鏡片之後的眼底閃過一道白芒。
文思諾和另一名警員壓着黑夾克男人的胳膊朝外走,施然看到了下樓的方詩遠,松了口氣。
“照片在哪?”她問道。
許凡真乖巧地遞過去。
“發現了這麽重要的線索,爲什麽不給我?”施然有些不滿,“我們在趙玉潔出租屋的床底下發現了一些男性用品,還有其他證據,隻是沒找到男人是誰。如果你早給我,案子早就破了,也不用冒險。”
她看向許凡真,道:“還疼麽?”
許凡真搖搖頭。
“去塗點藥吧。”施然道:“我車上有。”
“謝謝。”許凡真一愣,然後道。
“啊!”
“哎小心!”
幾聲驚呼從門外傳來,衆人看去,原來是在出門的時候,黑夾克男人被門口的毯子絆了下,文思諾和另外的警員沒抓穩,那男人一頭磕在了台階下的石頭上。
“快打120!”有人喊道。
施然也不顧上跟方詩遠說話了,連忙沖了出去。
“直接上車,送最近的醫院!”
本來是無驚無險的抓捕行動,現在卻跟人命扯上了關系。
“你回店裏。”施然把傷藥遞給許凡真之後,對方詩遠說了句。
然後,警察走了。
李淩煙的目光從門口突然翹起的毯子,落到了那台階下多出來的石頭上,歪了歪頭,有些疑惑的同時,更帶幾分笑意。
“剛才忘記說了,”方詩遠看她,“你的那個客戶,恐怕是死了。”
李淩煙一愣。
“樓上,第二個鎖着的房間裏。”方詩遠說道。
“再報一遍警吧。”他說着,跟許凡真朝外走去。
“喂,姓方的,我可以理解你這是把我甩開嗎?”李淩煙在後面喊道。
方詩遠朝後擺了擺手。
“這混蛋。”李淩煙抓了抓頭發。
……
“你說,他怎麽會突然從樓梯上摔下去,然後又突然在門口摔倒,還剛好磕在石頭上啊?”
在往巷子外走的時候,許凡真挽着方詩遠的胳膊,問道。
她的眼睛很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善惡終有報。”方詩遠笑了笑,“壞事做多了,就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真的是這樣嗎?”許凡真眯了眯眼,不太信。
“天知道。”方詩遠聳聳肩。
……
“你現在在哪?”
李淩煙看着房間裏的屍體,對着電話裏問道。
“就在你在的小區附近。”電話裏,是略有些沙啞而小心的聲音。
“你說得對,他很聰明,很可能已經懷疑我了。”李淩煙沉聲道。
電話裏的聲音沉默了一瞬,接着道:“你露出了馬腳。”
“先不說這個,他現在應該還沒走太遠。”李淩煙道。
“你什麽意思?”秦朗語氣有些不善。
“試試他。”李淩煙直接道:“他剛才動用了能力,我沒看出來,而且裝置也沒有檢測到他身上的異能量波動。”
“什麽程度?”秦朗沉默半晌,問道。
“盡最大可能吧。”李淩煙也是想了很久,然後道:“和他一塊的,還有個女孩兒,你可能也認識。”
“我知道了。”秦朗道:“沒别的事了?”
“保全自己。”李淩煙最後道。
回應她的,是一聲冷哼。
李淩煙學着方詩遠的樣子,靠在門框上。
“看來是刺激到他了呢。”她想着,妩媚一笑,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