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宇淡定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道:“好,我現在就告訴你們。”
“她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爲她已經經曆過了一次與他們相認的場景。”
紀然皺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記得七月二十,她和師兄離陽準備進京時發生的事情嗎?”東方宇問道。
那件事情他們怎麽會不記得呢,就因爲那件事情,阿言身受重傷。也就是在那之後,她離開了他們。至此,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你怎麽會知道,那件事情是你計劃的嗎?”紀然厲聲質問道。
“當然不是了,那時候,我們都還沒有見面。”東方宇認真解釋道。
成安拉住紀然,道:“六師妹,你别激動,先聽東方先生說。”
“在鳳凰火進入她體内的時候,同時,也将有過那段經曆的她的魂魄帶了回來。”
紀然心中嗤笑,她覺得他這話完全就是在騙他們。但是,她還是決定尊重成安,因此她壓抑住了怒火,并未反駁他。
“那次,她與生身父母相認後,便被他們留在了京城。同時,在國師朝月的推動下,她與太子火速成了婚。他二人成婚兩月,她便被貶爲太子側妃,正妃則由她的妹妹,那位你們沒有見過的沐小姐做了。再然後,太子用一封信将離陽騙至京城,将其殺害。”
東方宇輕聲道:“那之後,她便一直在想辦法爲離陽複仇。同時,也在想辦法複活他。隻是,彼時太子勢大。且他背後還有國師在幫他,她一直找不到辦法。就隻好,铤而走險,暗殺了太子與國師。”
“國師府中有一滴鳳凰血,她用曾經看到的法術,準備複活離陽。”東方宇的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道:“她成功了。”
成安無法說出反駁他的話,實在是因爲他也知道那個法術。隻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人成功。畢竟,那些都是傳說中的法術。
“三師兄,既然有人将這法術寫了下來,那肯定是有人成功過的。我們不試一下,怎麽會知道能不能行呢?”成安突然想起了離言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她向來都是行動派啊。
“可是,如果阿言真的經曆了這些事情,她爲什麽,爲什麽不告訴我們?”紀然紅着眼,聲音顫抖道。
東方宇微微歎息一聲,道:“因爲,她一直覺得是她害死了離陽。倘若他們沒有進京尋找她的父母,離陽便就不會死了。她一直是這麽想的。所以,她才不能與離陽一同進京。她想用自己的辦法,讓他逃脫死亡。”
“所以,她才會去對付太子,對嗎?”紀然問道。
“是的,的确是因爲這個。而且,她一直都想殺了朝月。不過,朝月要厲害一些,所以她一直都沒有成功。”
紀然突然發現了他話語裏的漏洞,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道:“你說朝月是太子的幫手,爲什麽他現在不幫他了?”
“他在找一個人,但他一直都沒有找到她。他想用龍脈來推演那人身在何處,當今陛下不會讓他這麽做的。所以,他才想幫太子登上那個位置。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東方宇将手帕遞給裏紀然,道:“而他之所以不再幫太子,是因爲他已經找到了那個人。他已經不需要太子了,自然,也就不用幫他了。”
此前種種,紀然已經猜到那人是誰了,但是她不明白,朝月爲什麽會需要阿言。他已經是國師了,還有什麽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呢?
“他要救人,要救很多人,而隻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并不能做到。”東方宇看着紀然說道。
“可是,他們爲什麽要殺七師弟呢?”這個問題,成安想了許久,都沒有得出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
“是啊,這之前,七師弟也沒有來過京城,他們爲什麽要殺他?”
“你們見過舞陽公主了,對嗎?”東方宇問道。
“這跟她又有什麽關系?”紀然不虞道。
“難道,你們兩個就沒有發現他們兩個有些像嗎?”
紀然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郁森,郁森疑惑的看着紀然,道:“六師姐,怎麽了?”
“好久不見阿陽,我都快忘記他的模樣了,看看你就想起來了。”
郁森摸摸自己的臉,道:“可是,我跟七師兄,并不像啊。”
“你看到了,他們兩個,我也真沒有發現有什麽相似的地方。”紀然道。
東方宇道:“我覺得他們兩個還挺像的呢。”
“别賣關子了,你快說。”紀然冷聲道。
“其實,舞陽公主并非是先皇後的女兒,她是俞将軍的女兒。先皇後當年生的是個兒子,也就是離陽。皇後可能是擔心男孩兒在宮中活不下去,因此才李代桃僵,将兄長的女兒送進了皇宮,而派人将自己的兒子帶出了皇宮。”
紀然深吸一口氣,道:“你這故事編的很好。”
“不是編的,這是真的。皇後産子前,便中了毒,因此她的孩子胎裏便中了毒。而舞陽公主,她身體健康的很。但是離陽,他有病,不是嗎?而且,你們以爲國師是怎麽認出離陽的。”
“因爲,那毒是他下的。”成安接到。
“這個應該不是,不過毒的确是他給的就是了。”東方宇道。
紀然愣了一下,道:“那,他應該也就解藥吧。”
“有的。”東方宇點點頭,道:“我知道,你想說離言爲什麽沒有把解藥拿給離陽。”
紀然也用力點了點頭。
“其實,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朝月爲什麽要殺離陽。而且,我記得離陽中毒的事情,他們一直都瞞着她的。”
成安拍了拍腦袋,道:“不,阿言知道這件事情。隻是,她一直以爲阿陽中毒是被仇家暗中下手的。”
紀然瞪着成安,“你告訴她的?”
“我也沒辦法啊,她都發現了。她還威脅我,不告訴她,她就喝阿陽的血自己想辦法爲他解毒。那我還不是隻能什麽都告訴她了。”
“這麽大的事情,你就沒有想過告訴我們嗎?”
成安幹笑一聲,道:“阿言威脅我不能告訴别人,否則她就……而且,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紀然太陽穴突突隻跳,她現在頭疼的厲害。
“既然朝月做了這些事情,你爲什麽還要帶他過來?”紀然耷拉着眼皮問道。
“他做這些事情,也是事出有因。而且,想要爲離陽解毒,還需要他。所以,必須要帶上他。”
“他到底要救什麽人?”成安問道。
“他的族人。”東方宇道:“他們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現在是時候了。而且,這之後,你們的生活也會輕松許多。”
“那成國公府呢?就這樣了嘛,這樣就足夠了嗎?”紀然問道。他們将阿言害的這般慘,爲何就這樣輕易放過了他們。
“她已經做出了選擇,不是嗎?”東方宇外頭道:“而且,現在的他們并沒有傷害她啊。難道,要爲那些并未發生的事情去懲罰他們嗎?”
“可是……可是……”紀然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到反駁他的話。
“睡吧,等你們睡醒了,就能見到她了。到時候,去問她要一個答案吧。”
紀然瞪大了眼睛,不甘的看着東方宇,她還有好多問題沒有問啊。爲什麽要這麽做?
“停車。”
馬車停下後,東方宇緩步下了車。
後方馬車上的朝月,也走下了車,走到了東方宇的面前。
“你想做什麽?”
“我讓你帶的藥,你帶了吧?”
朝月下意識摸了摸左邊的袖口,道:“帶了。你怎麽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是要幫你的。”東方宇深吸一口氣,道:“馬上你就可以見到你的其他族人了,他們其實一直在找你的父親。”
“你……”
東方宇并未給他說話的機會,對他點了點頭,便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雷鳴皺眉問道。
朝月盯着東方宇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道:“或許,我搞錯了。不過,無所謂了,他應該會帶我們找到真相的。”
“那他們?”雷鳴擔憂道。
“他們不會有事的,他不會傷害他們的。”
“你确定嗎?”
朝月點點頭,道:“我确定。”
“對了,你們一定要跟緊,走慢了,我可不會回來接你們。”東方宇突然回頭說道。
朝月擡手制止了雷鳴,讓他趕緊上了車,他可不想錯過他們。
車隊前進了一刻鍾,烏雲慢慢散開了,圓月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月光的照耀下,東方宇的馬車在進入一個奇怪的光圈後,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跟上去。”朝月一聲令下,沒人敢後退。大家也都跟着進了那個奇怪的光圈。
*
看着月林身後的離陽等人,月淼驚訝道:“月林?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不是你來消息,說讓我帶着他們過來嗎?”
一旁的離言嘴角微抽,她就知道不該相信他。好在,她沒有把消息發出去。也幸好,元誠的法術夠厲害,還能再堅持一陣。
月淼看了眼離言,驚慌失措道:“我都不知道你們在一起,怎麽可能會讓你帶他們過來呢?”
“怎麽,你的意思是,我瞎說的嗎?”月林當即就不高興了,他把紙條拿出來,甩到月淼眼前,道:“你自己好好看清楚。”
離言瞪大眼睛看着他們兩個,這還真是有趣啊,那般冷靜的人,在遇到月淼後,會如此的活潑。
陸不凡一直在盯着離言在看,雖然這人的臉有些不大一樣。但是,她給他的感覺,真的很熟悉啊。
他原想着要将自己的發現告訴離陽的,等他看到他也在盯着她之後,差不多已經可以确定她就是離言了。
畢竟,她現在正在和月淼在一起呢。
一旁的薛凝和紅玉,也在盯着離言。離言面上平靜,内心很是複雜,她在想辦法離開。但他們都在盯着她,她實在是不敢有所動作。
敲門聲響起時,離言瞬間覺得自己得救了。
不等人吩咐,她就立刻沖上前去打開了門。
等看清門外的人是誰,她毫不猶豫又将門關上了。
“離言,你以爲關上門,你就逃得了嗎?”岑毓高聲道:“我告訴你,今天,你們誰也走不了。”
月淼沖離言高喊道:“這可不是我說的。”
洛明河驚呼,“見鬼的,他怎麽這麽快就追過來了。”接着,他又轉頭看向月淼,小聲問道:“你說了什麽?”
月淼沒有說話,而是用眼神示意他看離陽那邊。
“阿言。”離陽輕聲道。
離言深吸一口氣,慢慢轉過了身,面對着離陽和阮向天,“師兄、四師兄、陸師兄,好久不見。”
薛凝和紅玉瞪大眼睛看着離言,她二人心頭浮上了些許疑惑,若是她就是他們要找的人,爲何他們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她呢?
“外頭還有些麻煩,我們不如先離開這裏。我們,邊走邊說。”
“我都聽到了。”岑毓在屋外喊道:“你不用走了,外頭已經被我們的人圍住了,你就老老實實在裏面等着就行了。”
離言回頭,惡狠狠地瞪着門外的人,她爲什麽會招惹這個瘋子啊?
“他……我們之間有些恩怨。”離言小聲解釋道。
“你爲什麽不早告訴我們?”陸不凡說話的時候,還拼命給她使眼色。現在,快點兒認個錯,省得到時候沒法收場。
“我……這不是沒來得及嗎?我信都發出去了。”
月淼瞅了離言一眼,她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啊。
陸不凡也覺得她說的有些過了,不過,看離陽放松下來的表情,陸不凡暫時松了口氣。至少,有人願意相信她。
屋裏的人還在冷眼對峙的時候,外面的情形也發生了變化。
東方宇帶人突然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岑毓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
“你……”
東方宇點點頭,道:“看來,他們就在這裏了。”他回頭看了看成安幾人,道:“來,我們走吧。”
岑毓攔住了東方宇,“你是不是……”
“讓他進去。”樓道盡頭的月汐顔沉聲道,她身旁還站着月秀和月義。
東方宇看向月汐顔,道:“你很快就能回家了,他,你也能見到了。”
岑毓冷眼看着東方宇打開了房門。
“明河。”
“你怎麽來了?”洛明河驚訝道。
東方宇看着他,輕聲道:“你該回家了,以後不要再讓伯母擔心了。”說罷他上前一步,輕輕推了洛明河一掌。
洛明河順着他推的力道跌落下去,然卻并未跌倒在衆人面前。白光閃過,他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阿言呢?”紀然厲聲道。
“六師姐,我在這裏。”離言擡手道。
紀然一愣,随即認真打量了她一番。
“還是原來好看些。”紀然輕聲道。
見她如此,離言明白,她肯定是知道了她是爲什麽被家人遺棄了。
離言看向東方宇,一定是他告訴他們的。
“六師姐一直都這麽好看。”離言笑道。
紀然忍不住紅了眼眶,“你這孩子啊。”
東方宇回頭看了朝月一眼,指着離陽,道:“把解藥給他吧。”
離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恨不得立刻就殺了他,她就知道,這一切都是他搞出來的。
“她的身體就要支撐不住了,我要帶她走了。對不起,就隻留給你們這麽短的時間。”東方宇接住了離言因爲疼痛而倒下的身軀,輕聲道:“有機會,我們會回來看你們的。”
離言盯着離陽,看着他緊張的面孔慢慢消失在她的面前。師兄,活下去了,她終究還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