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酒店之後,外賣小哥攔住了一輛出租車,先拉開後門,等王娜和張傑坐進去之後,這才拉開副駕駛一側的車門鑽了進去,對司機說道:“去幸福廣場。”
出租車駛離酒店門前時,遠遠聽到警笛聲大作,隐約可以看到數輛警車閃着警燈直向酒店正門開了過來。
二十多分鍾之後,出租車行駛在海邊一處公路上。外賣小哥突然一拍腦袋,一臉焦急地自言自語說:“糟糕!公司的材料忘了去拿了!”
他轉頭對出租車司機說道:“師傅,不好意思,前面道邊停一下,我順道去拿一份資料。”
出租車司機先是看了看四周,這才将車緩緩停到路邊,一邊停車一邊笑着說:“幸好這裏沒有攝像頭,否則我可真不敢給你停車。抓到一次300元,扣2分。現在活也不好幹,跑三天夜班也不夠扣的……”
出租車離開之後,外賣小哥對張傑和王娜說道:“認識一下,我叫孫治。”
孫治一邊說一邊看着張傑,見他正想開口,搶先說道:“你就不用做自我介紹了,我對你的情況很熟悉。至于你嘛……”
孫治看了一眼王娜,沉吟了片刻,這才對她說道:“你現在馬上回家,先不要去重新辦理手機号。記住,這些天老老實實在家待着,誰叫都不給開門。反正你也沒什麽正經工作,在家陪陪你爸你媽盡盡孝心也挺好的。順便也說服二老同意你和張傑交往。你爸現在退休在家,和你媽整天在家看電視購物。憑他那體格,一般人也不敢招惹他。等這件事了結之後,張傑自然會回到你身邊。你這段時間也别想着找他,更不要去他家裏。否則會惹上大麻煩,記住沒有?”
王娜有些生氣,對孫治說道:“你到底是誰啊?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安排?”
孫治冷笑了一聲,對王娜說道:“剛才那幫人你也看到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不過他們隻不過是被人臨時雇傭來的,更厲害的主兒還沒現身。如果正主兒也到了本市,隻怕我也救不了你們。好在他們的目标是張傑,不是你。隻要你不主動去挑事兒,他們不會找你的麻煩。”
王娜越聽越糊塗,不過今天在酒店裏的情景卻讓她心有餘悸。那一高一矮兩個男子下手極是兇狠,後來在走廊裏、電梯前遇到的那些壞人也一個個目露兇光。如果還有比這些壞人更厲害的歹徒,隻怕自己和張傑都有生命危險。
孫治見王娜一臉恐慌,接着說道:“不過你也不必過于擔心。在咱們國家,壞人還不敢像M國那樣猖獗。要相信咱們的警察同志,肯定能将壞人繩之于法。隻不過張傑這次遇到的事情有些特殊,主要是在M國那邊有些事情需要解決一下……”
“你是馬警官派來救我的嗎?”
張傑突然打斷了孫治的話,一臉驚喜地問道。
孫治搖了搖頭,對張傑說道:“這恐怕你要失望了。我跟警方沒什麽關系,讓我來幫你忙的另有其人。馬警官是一位好警察,不過有些事情他也無能爲力。”
此時恰好有一輛出租車經過,孫治見車前窗的紅色指示燈顯示“無人”,急忙伸手将出租車攔住,将王娜推上了出租車。王娜雖然有些不願意,可是又不敢違拗,隻得強忍了憤怒,戀戀不舍地和張傑分開了。
目送出租車走遠之後,張傑對孫治說:“走吧,我陪你去拿公司的資料。”
孫治微微一笑,對張傑說道:“哪有什麽資料?我隻是找個借口在這裏下車。”
他一邊說一邊四處張望,嘴裏說道:“這裏靠近海邊的鹽灘子,很少有人來,基本上沒有攝像頭,方便咱們做事。”
張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顫聲說道:“你、你要幹什麽?”
孫治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驚恐的模樣,知道他心裏害怕,于是擺了擺手說:“你别怕,我不是要把你怎麽樣。隻不過想把你在M國的遭遇再梳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他們的破綻?”
張傑心中一凜,顫聲說道:“再?你爲什麽要說再?”
孫治微微一笑,口中說道:“你在幾個派出所的報案記錄我都看過了,内容基本上都是一緻的,說明你并沒有說謊。不過面對警察,你可能有些地方不能細說……”
孫治說到這裏,看了張傑一眼,接着說道:“比如說你進貨的貨源、帶貨的途徑、還有每次都是誰到機場接你,這些你都沒說。”
張傑略顯尴尬,摸了摸仍然火辣辣的臉頰,這才對孫治說道:“不瞞你說,做代購也不容易。天天提心吊膽,遇上M國的條子黑吃黑,能賠個底兒掉,得跑上好幾個月才能把窟窿堵上。”
孫治說道:“你不要以爲咱們人民警察是吃幹飯的。你說話時有所遮掩,他們立即便能看出來,自然會對你的報案動機産生懷疑。你反複強調你不是在報假警,不敢調戲警察。不過有經驗的警察立即會從你的報案記錄和與你的談話中發現破綻。因此你不要埋怨警察不重視你的案子。辦案不是開玩笑,警察也得按法律辦事。你自己的話都沒說清楚,還要讓警察去破案,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張傑呆呆地站着,千頭萬緒刹那間盡數湧上心頭。孫治看了看四周,接着對張傑說道:“前邊有一個廢棄的房車營地,傳說鬧鬼,大白天也沒人敢去。咱倆到那邊打個地方,把這件事情好好掰扯掰扯。”
張傑跟着孫治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小聲說道:“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怎麽對這裏比我都熟悉?”
孫治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口中說道:“我這人吧,到了一個地方,總是對陰暗的角落比較感興趣。”他說到這裏,回頭向着張傑做了一個鬼臉,接着說道:“我喜歡這裏。”
果然如孫治所說,雖然是大白天,可是這處廢棄的房車營地仍然給人陰森森的感覺。這個營地足有兩個足球場大,四周的圍牆早已坍塌,草坪也已被沙土掩蓋,幾處斷壁殘垣似乎在講述着往日的奢華。
孫治帶着張傑走到一處水泥台子旁邊,看看上面還算幹淨,他這才坐了下來,對張傑說道:“你跟警察說的那些事情我就不問了,不過對你的身世我還有幾個不大明白的地方,能不能跟我說說?”
張傑有些猶豫,實際上他現在仍然無法判斷這個突然出現的孫治到底是敵是友。如果自己輕信了這個人,惹上了更大的麻煩,後果将不堪設想。
孫治顯然看出了他的擔心,微微一笑,對張傑說道:“我如果想害你,恐怕派出所的那些筆錄我是看不到的。”
張傑這才有些放心,點了點頭,口中說道:“你問吧。”
孫治說道:“關于你的母親,我知道當年她是公派出國,然後在M國學習期間懷上了你,最後在M國将你生了下來。不過未婚生子,也斷了她繼續在M國的求學之路。據我所知,她出國之前,在國内有一個男朋友……”
張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出國前确實有一個男朋友,當時正在讀研究生。本來那男的不同意她出國,但是她認爲這對她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于是不管不顧地走了。後來她被遣送回國之後,那男的還曾找過她。不過當時那男的已經有女朋友了,知道後還找到我家鬧了一次,讓我姥姥很沒面子。然後我姥姥就找到那男人的單位,警告他不要再來我家。這男的在十年前因爲酒後遊泳,淹死在遊泳池裏,當時這事很轟動,還上了晚報社會版頭條……”
孫治沉聲說道:“我注意到你在提起你母親時,隻是用‘她’來代替。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和你母親的關系是不是不大好?”
張傑沒有立即回答,沉吟了片刻之後,咬牙切齒地說道:“不是不大好,而是非常不好。如果用三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我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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