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禾一把奪過賀斯年的筆,扔到地上。
金騰怒吼,“你瘋了嗎?你這是要和你老子對着幹是不是?”
“現在金盛集團做主的人是我,遇到麻煩我會想辦法解決,但是我從沒有說過要動沈清歡。”
要說金禾和金騰最不像的那點,就是沒他那麽狠毒的心。
上任以來,小打小鬧的手段他玩過,害人卻是沒有過的,更何況,金騰還挑中了沈清歡下手。
不顧金騰的阻攔,金禾硬是叫那個幾個人把沈清歡帶了出來,從頭到尾,他沒有和沈清歡多說一句話,仿佛是爲了表明他對賀斯年的承諾。
不該有的心思他不會再有,内心的痛楚都由他一個人承擔。
沈清歡四肢發軟,她看到賀斯年時露出了個笑臉,然後就暈倒在了他的懷裏。
那份協議被扔在了地上,最終,賀斯年也沒簽字,當着衆人的面,他抱起沈清歡,大步離開。
和金禾對視的那一眼,意味深長。
“這下好了,你告訴我,要怎麽做,才能挽回目前的局面,你覺得我們還可能赢嗎?大好的機會都砸到你手裏了。”
如果賀斯年簽了協議,那麽近三年内,賀氏環球都不能再動金盛集團,他會幫着金禾把過往的遺留問題都處理幹淨,到時便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他真沒想到關鍵時刻,會是自己的兒子壞了他的好事,這幾天他對金禾防備很嚴,怕的就是他腦子不清醒。
金騰喘着粗氣,氣得快要暈過去,金禾放緩了聲音,淡淡地說,“爸,您真覺得賀斯年有那麽簡單嗎,他可能按照協議上的做嗎,先不講道理的是我們,又怎麽去要求他有契約精神,況且還是不平等的條約,我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商業紛争,不該把沈清歡牽扯進來,所有的後果我都會一人承擔。”
“都是因爲個沈清歡,那個女人就是個禍害!”
“爸,不管是不是禍害,都禍害不到我頭上,您别多想了。”
…
一到醫院,沈清歡就被推進了病房。
賀斯年沒能進去,Jesse聞訊趕來,感慨賀斯年行動速度如此之快的同時,也不免難過。
如果不是答應了金騰的要求,恐怕沒辦法把沈清歡帶出來。
哎,到底是走到這步了。
“賀總,我們是不是要把那些資料都毀掉啊。”Jesse試探着問道,“其實留着金盛集團也好,和他們競争,能刺激我們的進步創新,也是有正面意義的。”
賀斯年沉默着,良久才說了一句,“我什麽都沒答應他們,清歡是被金禾帶出來的。”
“怎麽會?”老子綁人,兒子放人,兩人原來根本就不是一條心嗎?
Jesse也陷入了迷惑中,但仔細想想,金禾從來沒做過傷害沈清歡的舉動,倒是不聽給她獻殷勤,恐怕這次的示好也紮到了賀斯年的心裏。
他們的計劃,不僅能順利進行,還要給金盛更大的打擊。
“先什麽都别做。”
賀斯年突然這麽說,Jesse頓時一頭霧水。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讓我想想。”
起碼等到沈清歡醒過來,賀斯年想,這件事讓沈清歡做主。
他必須承認,自己針對金盛集團就是出于私心,把他們一連串的人都拉下馬,也對賀氏環球的發展意義不大。
可是金禾的意外之舉,多少影響了他的思考。
半小時後,病房的門被打開,醫生走出來,賀斯年一臉擔憂地上前詢問,“我夫人她怎麽樣?醒了嗎?”
醫生笑呵呵地說,“醒了,告訴您個好消息,她懷孕了,一個月,接下來可要注意,好好養胎啊。”
懷孕?
這個詞在賀斯年腦海裏掀起了一波巨浪,直到他坐在病床邊,拉起沈清歡的手都沒回過神來。
他不是第一次當爸爸,但沈清歡懷木木的時候,他沒能盡到一個男人的責任,那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而現在上天給了他一次彌補的機會。
“賀老闆,你怎麽呆住了?就懷個孕而已,如果被木木看見你反應這麽強烈,那小家夥指定和你生氣。”
沈清歡把手搭在他的脖頸上,嘴角洋溢着母愛的笑容。
索性一場鬧劇,什麽都沒發生,她還得了個好消息,雖然不是計劃中的孩子,但他們的二胎也确實該安排了。
“清歡,謝謝你。”
賀斯年喉結滾動,眼底似乎有點濕,他把頭貼在沈清歡的腹部,那裏有他們孕育出的小生命,即便看不到摸不着,但他能感覺到,是幸福的滋味。
“我也想謝謝你。”謝謝你能不顧一切去救我,任何時候都把我放在第一位,還有很多很多的過去,全部都深深地珍藏在她的記憶裏。
沈清歡懷孕的消息,抹去了她失蹤給人帶來的壓抑感。
醫生說她身體特征并不平穩,可能是受了驚吓,需要留院觀察幾天。
每天都有很多人來看望她,陳銘葉克都帶着不少的補品,把沈清歡吓得夠嗆,還詫異着問道,“你們覺得我可能吃這些嗎,我又不是想變成大胖子。”
“懷孕的人胖一點也沒關系,你太瘦了,生産的時候可能受累。”
類似的言論在沈清歡的耳邊飄蕩,記不清有多少人說過,反正都被沈清歡自主過濾掉。
一連幾天,沉浸在歡樂的氛圍中,連空氣都變成了甜味的。
賀斯年推掉了工作,整日陪在她身邊,木木小可愛放了學也都會到醫院,問起他對還未出世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看法,他就用小大人的語氣說,“我一定當好大哥哥,誰欺負他我就揍誰!”
他的态度,令沈清歡放了心,因爲很多調查都說,家裏突然多個孩子,很容易分掉另一個的寵愛,她怕木木也那樣想。
但事實證明,木木似乎比他們還期待有個弟弟妹妹作伴。
關于金盛集團的事,賀斯年問了沈清歡的意見,他說,“隻要你不想我出手,那我就什麽都不做,放過他們。”
他把選擇權叫到了沈清歡手裏,也就做好了給金盛一條活路的準備,因爲沈清歡的性格很善良,她從來都不想挑起紛争,尤其她對金禾也有一份感激。
但是沈清歡說的話,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生意場的事我懂的很少,給不了你有用的建議,我知道你在糾結什麽,但我希望你能客觀理智地去判斷,不管你怎麽做,我都會支持你。”
金禾怎樣,金盛集團怎樣,沈清歡一點都不在意,她也不想拿自己的立場去爲難賀斯年,這次的事故讓她徹底看開了。
賀斯年聽了她的,沒急着做決定,召開了個内部會議,聽取大家的建議,把這件事交給了副總全權負責。
往後怎麽發展,什麽結局,是真的不再由他掌控了。
他對自己和沈清歡的感情很有信心,不論是金禾也好,或者還會出現其他什麽人,都不值得他放在眼裏。
隻有他,才配和沈清歡攜手走完這一生。
出院這天,許久不見的賀斐娆居然來了醫院,太久沒見面,她看上去老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麽精緻,好像任何時候都得凸顯自己的貴氣。
她隻穿着很随便的衣服,說話也不再帶刺,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很不一樣。
距離感消失,她也變得好溝通了許多。
“女人懷孕期間一定要注意身體,千萬不能落下病根子,否則以後年紀大了可有的罪受,我認識這擅長調理身體的專家,你們先回老宅,我讓她給你看看身子。”
賀斐娆攙扶着沈清歡的胳膊,舉手投足真有了點婆婆的樣子。
以前的不愉快好像都被時間風幹,沈清歡從來都不是放不下的人,她笑着附和,連聲說好。
但賀斯年卻不怎麽同意,“你找的是什麽專家,别是那種害人的,還是找醫院這邊權威的醫生比較好,已經開過藥調理身體了。”
“你什麽意思啊,難道我還能害你媳婦不成,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但也要叫我一聲奶奶。”賀斐娆沒好氣地抱怨,“我這趟可是專程趕回來看孫子的,還有好多個國家都沒去過呢,你要知道我的用心。”
說到旅行,賀斐娆就打開了話匣子,回老宅的路上,不停地說着她在外見識到的有趣的風土人情,那些異域之旅,或許開拓了人的眼界,把一個差點跑偏的人又拉回了正途。
沈清歡聽得入神,還轉頭對賀斯年說,“等你什麽時候退休了,我們也去環遊世界。”
“不用等到退休。”賀斯年溫柔地看着她,“隻要你想去,我都陪你。”
“哼,你明明工作那麽忙,就算我做好計劃也看不見你人,都不知道多少次放我鴿子了。”沈清歡一點都不信他的話。
“那是以前,以後不會了,我們家,都是你說了算。”
“我才不要說了算呢。”
賀斐娆在旁邊聽着他們兩個的拌嘴聲,熱鬧有愛。
愛情最幸福的模樣,應該就是如此。
眼裏永遠都隻有對方,餘生不管多長,也都攜手一同走向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