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舉右拳,瘋狂叫道:"不夠,不夠,我要更多的鬥氣,我要更多的士兵!"
說着,不僅是他,連同戴着四象戒指的蓮雨妃,齊齊噴出一口精血,且肉眼可見二人體内的鬥氣閃着光芒,全全向手上的戒指中彙集!
而兩人的模樣也有些變化,仿佛被誰人緩緩吸食着血肉,皮膚漸漸幹癟下去,便是連頭發都開始變作白絲!
"所謂'武道';,不過是一種道,這世間,也不過是一個世界。你想得到永生,去探索更多的奧妙,這個心情我自能理解。但天道、命數、倫理、道德、忠義、教規,你總該遵循,無論哪個世界,都是由生命組成,若沒了這些生命,道又有什麽存在的理由?永生又有什麽意義?"沈閑的本體看着李肅,幽幽歎了口氣。
他那一口氣剛一呼出,身形竟直接出現在了李肅和蓮雨妃之間的半空中!
此時若有人能夠看清沈閑的眼睛,便會發現他的眼睛周圍,蒙着一圈灰白色的霧氣,但這霧氣之中,又透着精光!
在沈閑眼中,卻是能看見在無形虛空中連結着蓮雨妃與李肅的四道似繩一般的靈氣。
這靈氣本就是無質無形,便如"聯系",是冥冥中的因果,不可拿捏。
但沈閑看着這四根"長繩",微微一笑道:"本來與這天絕地煞兵打鬥,不失爲一件趣事,但你若把它們都召喚出來,卻是讓我有些麻煩,我若無暇顧及時,指不定會傷及無辜。如此,還是先斷了源頭,以絕後患!"
說着,沈閑以手作刀,在身前虛空處一斬,霎時李肅和蓮雨妃神色就變,仿佛從一種無形的束縛中掙脫出來,頓覺莫名的輕松!
而同一時間,原本天和地虛無處震響着的腳步聲,忽地就停頓了,那隐隐将要出現的黑漆漆和白閃閃的身影,如同一場幻覺,莫名其妙地又消失了!
就連之前出現過、被沈閑一招放倒的天絕地煞兵,竟也都消失不見!
"不可能!"李肅大吐一口精血,明顯是氣血攻心,神色更加猙獰!發出這一聲咆哮之後,他蓦地看了眼站在高台上的蓮雨妃,當下身子一轉,竟直接朝蓮雨妃抓去!
恐他還想着利用蓮雨妃手頭的四象戒指,或者單就以蓮雨妃來要挾沈閑,但他還是忽略了一個問題——沈閑,就算他的身法再快,也快不過如今功參造化的沈閑!
"嘿,李家主到底要做什麽?"沈閑的身軀一瞬間便擋在了李肅行徑的路前,慢慢悠悠地看着他,且望着他眼中的驚訝,說道,"你之前說什麽'祭我血肉';來得'永生';,是什麽意思?"
李肅一怔,心知已經無法穿過沈閑再去拿下蓮雨妃,當機立斷又落回地面,但對于沈閑的疑問,他并不打算解答。
"正所謂'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這一世界之中雖然存有武學,能夠延年益壽,但終沒有真正的'玄功';,功不參造化,不知天命、不循天道,自然無法知曉劫難,趨利避禍,得壽與天齊!他誤解了小老兒的意思,卻不走正道、循序漸進,以天縱之資感悟道理,便想着奪人所成,補自己之缺,來走捷徑!"
一個聲音悠揚而來,似随風飄至,聽起來有些普通,可字字清晰,就算隔得再遠,那聲音都如同響在耳邊,甚是奇妙!
沈閑飄身上了高台,把虛弱的蓮雨妃一摟,一邊暗中從她蜂腰上渡氣給她,一邊看向了不遠處的另一座高台!
那裏正站在一個略顯佝偻的老者,模樣極是普通,臉上肌膚倒也沒有得道之人那般泛着玉璞之光,氣質也沒有那般仙風道骨,若不是他能說出一番玄奧的大道,恐怕便是走在大街上,也沒有誰人會多看他一眼!
這老者衣着也是平平,與其說像是個武林高手,不如說其更像是個老漁夫,關鍵是,他腰間還真就别着一個竹簍子,倒是竹簍裏面,不知裝着什麽古怪。
李肅一見此人,眼睛立刻就直了,不過從其眸中,還透着一絲向往、敬重,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怨恨"!
便是被沈閑攔腰抱住的蓮雨妃,見得那老者,也是一臉的震驚。
就連溫都天等武道巨擘,以及嶽無涯、憐月等幾個武聖,看見那老者,莫不露出驚愕之色!
但,這驚愕的神情,更像是見到一個"死而複生"的人!
"前輩是何人?"沈閑完全不認得老者,按照常理,便問這一句。
"小子,他便是我的師父,自也是你猜測的那個'撥動命運齒輪';的幕後之人。當然,他更是當年替你算過一命,且賜你'閑';名的人!"一道人影從老者身後走出,悠悠笑道。
沈閑一眼便認出那人,這可是他所有邏輯和猜測之中最最關鍵的一個人物——鐵算盤!
不僅沈閑認得此人,就是蓮雨妃和嶽無濁、唐天豪、李肅,包括其餘世家之主,連同周靈兒和石雲岸都認得他!
石雲岸直接脫口而出,叫了聲:"師父!"
周靈兒更是驚叫道:"大伯!"
"大伯?"沈閑聽得一愣,可眼珠一轉,卻又明白過來。
這鐵算盤竟是周家人!而且,正是當代周家的家主,姓"周"名"顯"!
若他是周家家主,有那枚"須彌山戒"倒也在情理之中,可周家家主不是被黑蓮宗殺害了麽,怎生還存活于世?
沈閑腦筋一動,心說一聲"是了",猜想道:"他既然能未雨綢缪硬送我須彌山戒,又叫做鐵算盤,該是有這推敲算計的真本事,自也該能算到自己的命數。所以那位死掉的'周顯';,應該是他的替身吧!"
鐵算盤似曉得沈閑能夠猜出一切,并未主動解釋,而是看向了李肅,笑道:"李兄啊李兄,你也真是,不過是修道悟道,卻被你弄得這般複雜,攪動乾坤不說,還想祭煉這一世的高手,便如那小子所言,你尚未看透天機,又何談修道?"
李肅看了眼那老者,又看着鐵算盤,冷笑道:"老哥,你這也太不講究公平了!你就在背後算盡天機,所有事情卻都讓這個小子完成,這與我們的約定可不一樣!你未曾入世,又如何悟道?"
鐵算盤笑道:"哈哈哈,看來你還是沒明白師父他的意思,你既然想得道,想成爲'劫外之人';,卻又爲何入這劫中,攪動是非?"
李肅聽得一怔,似有所悟,忽地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師父,你這明顯是偏心啊!我入世扮作洪吉,潛入巨雷國,得探八枚戒指秘聞。将四象戒指的消息散布出去,便是要攪動風雲,讓天下大亂!然後再以'星辰';爲中樞,出賣信息來操控局勢。便是那八枚戒指中最最關鍵的'四垢戒指';,除我之外,天下無人可知,便是精如蓮雨妃這樣的人物,卻也沒有算計到,這'四垢戒指';與四象戒指同爲一源,但威力卻在四象戒指之上,更是能夠操控其餘戒指,甚至是乾坤神器!倘若借這八枚戒指将'天絕地煞兵';全部召出,莫說這些武者,便是整個天下,都無人能敵,我自能血祭世人,彌補道行!師父,我所做的這一切,也算是'行天之事';了吧?"
老者幽幽笑道:"并非如此,但也'并非如彼';!這天道欲行之事,起勢凡夫俗子能夠妄自揣測的?你所行,還是你自己之事,關天事何爲?但你這自己的事,卻冥冥中助長天事,若非有你攪合一通,這小子也不會有如此成長,天意傳達也不會這般順暢。所以,非此非彼,有爲無爲!"
衆人聽得一陣玄乎,但李肅卻明白當中道理,無奈一笑,搖了搖頭,像個知錯的孩童,乖巧地跳到了那方高台上,站在了那老者身後。
而這時,老者才看向沈閑說道:"所有的'道';,都講究一個'運';字。昔日老夫替你算命,看到的是'凡命';,可你身上承載着武運,無命卻有'運';,便要有非常人之劫難,方可有所成就。如今看來,小老兒說你隻能是個'武師';,可是說得在理?"
沈閑一怔,這才想起什麽,說道:"你便是那個自稱爲'吳道子';的人?"
話剛說出口,沈閑便知自己言語有失,撓了撓後腦勺,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前輩能力通天徹地,自然能夠完全料中!但晚輩不知,爲何前輩要在暗中相助于晚輩?若隻是天意如此,那沈閑是否也無需努力,但憑承載的大運,也會有如今之成就?"
老者——吳道子笑道:"看來你離悟道還差上一步!小老兒不可洩露天機,但還是那句俗話,凡夫俗子不可妄自揣測天意!可你若真想知曉因果,還需繼續修煉!你如今有'玄功';雛形,可能是天意欲爲,但若想在這'無';的世界中得到'有';,又需得自己摸索。"
"前輩的意思是...讓我去修仙麽?"沈閑問得相當直接。
吳道子哈哈一笑,卻不回答他,而是看向了蓮雨妃,說道:"你想改變命數,勇氣倒是可嘉,但畢竟也是凡夫俗子,捉摸不到這'命運';在何處,總是會被其捉弄!如今你也看到了,這天下紛争,确爲大勢,但大勢之中,又有幕後操縱,凡人終究是跳不出這個框框,你也不必介懷!如今你又有意中人在側,又何必一個人獨撐?既知爲女子,便就做回女子,也跟他一樣,抛棄這世俗之縛,得稍許自由自在,豈不快樂?"
說罷,他又哈哈一笑,轉身給鐵算盤和李肅使個眼色,然後就憑空消失不見!
而此時沈閑的手指上,莫名的被戴上了四枚骷髅戒指,卻正是那與四象相對的"四垢戒指"!
沈閑看看這戒指,再看看摟在懷中的蓮雨妃,在她耳邊輕笑道:"你這下又敗在我的手裏,這一次,我便不會像上次在地宮裏那樣,任由你妄爲了。現在你可要想清楚啰,你恐怕是打不過我了,這個天下恐怕也沒有誰人能打得過我了,你若再反抗,我就隻能狠心教訓你,當着衆人的面打你的小屁屁了!"
蓮雨妃紅着臉,卻再沒有一點兒狠辣,看似純真地立刻就回答道:"我還有得選嗎?我自覺打不過你,肯定不會讓你...當着這麽多人,教訓我..."
"那這天下..."
"不争了..."
"那這些神兵、殺器..."
"不要了..."
"那你大老婆的位置..."
"不搶了..."蓮雨妃臉更紅了,柔聲說了句,"你壞..."
沈閑将她纖腰一拉,接着就吻在她的唇上。
高台之下,雲國還有數十萬人馬,追煙國還有殘餘的十數萬人馬,看着各自陣營的"首腦",在郎朗晴天之下,深情擁吻!
所有人都傻眼了!
隻溫都天冷笑着說了一句:"這場'曠世之争';真是場笑話!"
說完,她又變回了那個佝偻的老太婆,慢慢悠悠地離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