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也就是巳時中,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慢慢從魏府所在的三條胡同行了出來。
在走過了幾條街,距離林将軍府還有兩條街的時候,原本行人并不多的街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人漸漸多了起來。如果留心觀察,會發現這裏面有些人有意無意跟在馬車附近。
當馬車走到街中心一座石牌樓附近的時候,突然從後面有一輛發了瘋一樣的牛車奔了過來。
緊跟在牛車後面的一個粗壯的漢子,一邊奔跑,一邊喊着:“大家讓讓,牛突然發瘋,别碰撞到了。”這壯漢看上去似乎是被突然發瘋的牛給從車上甩了下去,所以才會落後在牛頭後面。
突然發生的事情讓街上的人頓時着了慌。此時并不寬的街道上也就亂成了一團。行人四散而逃,有三四個人奔到馬車跟前,一副拿馬車當做擋箭牌的模樣,催促着馬車快向前走。
趕馬車的車夫是個三旬左右面目普通的漢子,見此頓時也慌了。他跳下車轅,一邊拉住缰繩想要維護馬車的平穩,一邊想揮起馬鞭向前沖。
可他剛揚起手來,卻突然發現之前在自己車子前面一個推着手推三輪木闆車在剛過了牌樓的地方打橫歪倒了。
原本放在上面的一堆柴草擋在了路中,手推車旁邊的地上,一個漢子抱着腿在那裏龇牙咧嘴,一副斷了疼痛難忍的模樣。
一車一人,就那麽将路恰好給擋住了。
在車旁邊,或者人的旁邊,單身隻人通過是沒有問題的,可要是一輛車,是萬萬不能的。
見此,車夫一個機靈猛拉缰繩将馬勒住。後面有瘋牛車逼近,肯定是不能往後退了。可前面有摔倒的小生意人,縱馬跑過去,能不能沖開手推車不說,但起碼要撞碾住已經傷了腿的漢子,現在真是進退兩難了。
正在這一猶豫的功夫,隻聽到頭頂咔嚓一聲響,街上的行人跑得更快了。
有距離遠的人眼見砸不到自己,又爲牌樓附近的人擔心,也就揚聲喊道:“大家快跑啊,牌樓頂子要掉下來了。”
這下距離馬車附近的人更慌亂了,四散亂跑,卻讓原本就難以行動的馬車就更不敢動彈了,深怕不小心就撞到旁邊的行人。
眼看着牌樓頂上沉重的石頭匾額向着馬車砸了下來,突然有數道身影飛快的閃現,一邊迅速将馬車旁邊的人向路旁丢,一邊将整個馬車向着旁邊全力一推。
也就在此時,呼隆隆一聲響,牌樓上面整個頂子已經落了下來。
馬車沒有被砸到,可拉車的馬卻被整個壓在了兩米長的匾額之下。還有兩個躲閃不及的行人,以及一個出來救人的黑衣人都被刮倒在地。
除此外,旁邊還有幾個行人被散落的石塊砸中,還有不遠處被摔下來又飛濺起來的石頭崩在身上。頓時就響起了一片哀嚎聲。
“四皇子,”在喧嘩中,其中有一個出來救人的黑衣人聲音最響亮。他的嗓音都扯直了,大聲喊着:“快,快,四皇子還在車内,”
這一聲頓時将旁邊一個二層樓裏端着喝茶的人原本剛剛挂到臉上的笑容頓時給喊沒了。若是有認識他的人,就會一口喊出他的名字,柳林。
柳林是太子的心腹,這件事就是他負責的。
四皇子,車裏坐着的應該是魏青鸾,怎麽會是四皇子軒轅渝呢?
而更讓柳林沒有想到的是,随着一聲“我沒事,快救人。”四皇子随着聲音,從半傾倒的車廂裏走了出來。
“四皇子自有老天庇護。”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立刻就有圍上來的老百姓大喊:“四皇子是真龍護體。”
一愣之後,柳林臉色頓時就黑了。他知道今天這件事辦糟了。
想到出來之前太子的命令,他立刻就扭頭看向身旁一個也跟着變了臉色的男子身上。
這個男子正是之前負責盯梢魏府的動态,并且在看到魏青鸾的馬車出來後通知大家行動的人。
而見看自己,男子咽了一口唾沫才說道:“頭,我确實是看着那個女人的馬車從巷子裏出來,”話說道這裏他突然停住了。
是從巷子裏出來的,但他也确實沒有看到馬車是不是從魏家出來的。
“要麽我再去看看是不是後面還有馬車。”
他的話剛說出口,就被柳林給打斷了:“你幾時去的三條胡同那邊?”就是還有馬車,魏青鸾看到這邊的狀況難道還會過來?
再說了,錯過了機會,就不能再下手了。
可明明原本的計劃是沒有任何漏洞的啊。
今天的事情早已經定下了,但卻是昨天晚上才給這些人分配下去的。爲了不打草驚蛇,柳林還吩咐做這些事的人時間臨近的時候再行動。
可原本應該是魏青鸾乘坐的馬車,裏面的人卻突然變成了四皇子軒轅澈,顯然是哪裏出了狀況。更糟糕的是,四皇子不僅毫發無損,反而還被老百姓當街高呼真龍護體之類的話。雖然這裏面隻怕是有四皇子的授意和指使,但要是被老百姓傳揚開來,也是對太子的不利。
“我辰時初到的,”被責罵的男子也知道壞了太子的事情的嚴重後果,說着話,直接跪在了地上,說道:“三條胡同直通兩條街,我前後都巡看過,并沒有察覺有什麽人進出。”
胡同雖然短,但若是四皇子那邊早已經察覺到了太子這邊的動靜,想做什麽根本不在話下。
現在事情突變,知道再拖延下去隻能讓太子更被動。柳林将茶盞放下,站了起來說道:“你馬上想法子将街上咱們的撤出來,銷毀痕迹。”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這件事還是要趕快報到太子那邊才是。
可走了幾步之後,柳林又站住了腳,對着剛想要站起來的男子又說道:“還有,派人通知林将軍府上一聲。”說了之後,便匆匆離去了。
男子站了起來,一臉苦澀。跟着太子時間長了,他是清楚太子對沒有完成任務的人會如何處置的,想來自己隻怕是沒有活路了。可轉而想到家裏的親人,他一咬牙,跟着走了出去。
他死了不要緊,隻希望現在能戴罪立功,不至于連累家裏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