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太監禀報。
皇上一笑,“讓他們進來,都進來。”
璃瑄還跪在那裏心中一片淩亂,不知何去何從。外面,雲衣扶着皇後娘娘邁步而入,身後跟着一起進來的還有等了許久的應簡遠。
皇上看了看應簡遠,“去安排吧,結果終如你所願,事情還有很多呢。”
應簡遠笑了笑,領命點頭。皇上指了指那聖旨,“一并帶去交辦吧。”
如今那聖旨已經到了皇後娘娘的手中,她拿着那聖旨也有些震驚,看向了皇上。雲衣湊過去掃了一眼,直接輕叫出聲:“天啊!”
皇上看着雲衣,雲衣忙掩口收斂。
“見過這麽多大場面,還有能吓到你的事情?”皇上對雲衣玩味着開口。
雲衣聳聳肩,“這場面一點也不比别的時候遇見的小。”
“是這丫頭把你請來的?”皇上指着雲衣問皇後。皇後點頭,将聖旨遞給了應簡遠,“你居然是這樣打算的……”
“不然呢?”皇上歎氣,“可惜我那嫡長子太過溫吞了些,你莫要再因此事與我負氣了。”
皇後娘娘笑了起來,“若我有這個心,也不會不管不顧這麽多年。你當我是什麽人。”難得見到娘娘這樣說話,有了一些生氣和玩笑的意思在裏面。
“聽聞皇後又推了今晚的宴會?”皇上看着自己的皇後,“這後宮越發連個撐撐場子的人都沒有了,你啊你啊……”
“臣妾……現在改主意了,便去吧。”皇後看起來像是忽然領悟和釋然了什麽,多年的一個心結,到了今日真相大白,她似乎看透了許多事情。也終于放下了,于是一改往常的狀态,臉上也有了溫婉的笑容。
皇後娘娘俯身拉起跪在地上的璃瑄,“一路奔波回來,恐怕都沒歇一會兒。還不快去梳洗整理一番,莫要耽誤了宮宴。”
璃瑄看着皇上和皇後的表情很複雜,“……我……恐怕難當大任……”
“難不難當,那是你的事情了。”皇上不以爲意,“何況,朕還沒要歸天,你也不要心急。”
“不敢……”璃瑄低下頭。
“你是樂意歡喜也罷,依然怨憤也罷,”皇上擡手拍上璃瑄的肩膀,“這裏的擔子不要忘記才是。”
璃瑄再次跪下來,重重叩首,“兒臣……明白……”
皇後自己留下來,打發雲衣随璃瑄和應簡遠離開。雲衣走出禦書房,到了沒人看得見的地方,便停下來大大換了一口氣。
應簡遠看着她笑,雲衣揪住他問,“你是不是早知道?”
璃瑄也投來疑問的目光。應簡遠清了清嗓子,“倒也不是十拿九穩,不過比你們踏實一些而已。”璃瑄苦笑,“這一次,你騙得我好苦。”
應簡遠對璃瑄拱手行了一禮,“以後便不會了。”
話裏有話。
璃瑄搖着頭阻攔他這一禮,“我們之間,總不必如此,不管往日還是今時。”
宮宴當晚,皇上頒布诏書立九皇子璃瑄爲太子,震驚朝野。自己有嫡子、庶子多名,卻立養子爲儲,世間罕見。然後自那日開始皇上便正式教導他各類國事,并漸漸将許多事情移交到他的手上。璃瑄儲君之路已然顯露,然而他依然不驕不躁,張弛有度,漸漸令無數大臣心中欽佩。
當年,應侯府一品候妃有孕,第二年秋天生下一子應月帆,應侯府後繼有人。接下來幾年又生了一個女兒應月歌,有着一品候妃同樣風采的機靈古怪。
承平四十一年,承平帝駕崩。九皇子璃瑄即位,年号永甯。
京郊敕建觀音寺,前殿香火極其旺盛。
然而此時與觀音寺相連的一處私密小院中,兩個樣子好看的男人正在對弈,棋局焦灼,難解難分。那兩個人,一個一身白衣似雪正是璃瑄,一個黑衣如墨則是應簡遠,都凝視着棋盤沉思。
一旁的樹蔭下,雲衣令人搬出了小塌放在那裏,她則倚靠在那裏吃着葡萄,正是津津有味,清歡陪在她身邊靠在樹上擺弄着樹枝。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跑動的聲音,隻見一個粉衣裳的小丫頭一路直奔棋局跑來,然後一把從後面抱住了應簡遠。
“爹爹!”
本要落子的應簡遠手被一碰,生生偏了一些,落在了旁邊的位置。璃瑄見狀馬上攔住應簡遠,“落子無悔啊!”
應簡遠歎氣,回手便把那個丫頭拉到了懷裏,“你這丫頭,要害我輸棋了!”
小丫頭應月歌吐吐舌頭,掙紮下來跑到璃瑄面前,“剛剛那個不該算,皇上能不能讓一讓我父親。”
她話一出口,便把所有人都逗笑了。應簡遠搖着頭投子盒中,璃瑄也放下了棋把月歌抱起來,“朕已經輸了三局,這局可算見到了勝利的希望,怎麽能叫我讓呢。”
小丫頭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轉頭對應簡遠道:“他是皇上你都不讓一讓,回頭我們一家子怎麽在京城混下去。爹爹,你欠思量了。”
這回連從外面帶着幾個孩子進來的蘇待晚和夏如秋都愣了一刻,止不住笑了起來。蘇待晚指着懶散的雲衣道:“果然是你的女兒,自小便和你一般性子。”
雲衣看着兩人,起身迎上去,挽住兩個姐妹的手臂,“怎麽怪我了,這孩子你們說可愛,一個個拉着去哄幾天,正經又有幾天落在我手上了?怪你們吧。”
棄了棋局,進得屋内,雲衣問,“青灘怎麽還沒來?”
“今日當值,不過看時辰應該也快了。”夏如秋攬着自己的小女兒回答。
這些年邊關安甯,老侯爺年前剛告老辭官,過上了養生的日子。應簡遠則青雲直上,成了這朝堂之上手握重兵,位高權重的人物。青灘成了皇城禁軍第一位的大統領,夏如秋則成爲了宮中第一位女太醫,并建立起了一套女醫官的制度。
應簡遠和璃瑄私交依然很好,而雲衣更是宮裏的常客,再沒人敢看輕這位侯妃,說她出身不夠高貴。相反,京城上下對于雲衣的神話傳說,秘密的在街頭巷尾遊走着,一次又一次的花樣翻新。
這間觀音寺,正是當初雲衣死而複生的那所破廟所在。應簡遠重建了它,而璃瑄又給了這個佛寺一個敕建的封号,将之規格提升。
在這個觀音寺後的小花園内每隔一季度便會有一次小聚,大家棄了身份,隻在這裏閑談下棋,品茶吃酒。這便是另一番世外桃源的故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