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牙正對着鈞“說話”，但是這說話卻并沒有任何的聲音，甚至子牙的嘴巴都沒有動一下，就仿佛是正在上演的啞劇一樣，兩個人隻是在彼此對望，良久後，屏幕上的子牙消失不見了。

鈞眼中帶着悲傷，可是依然死死咬着牙齒一言不發。

信息是有力量的，而且是最高等級的力量，許多事情一旦說出來就會導緻情況發生變化，所以那怕悲傷至極，這時候也不能夠發出一點聲音，甚至連哭泣都做不到。

沉默的犧牲，在不爲人知的地方死去，連一丁點的留存與記憶都沒有，在過往無數萬年中，爲了人類能夠不再被當成奴隸，牲口，材料，爲了人類不再成爲比蝼蟻還低賤的種族，這樣死去的英雄不知道有多少，其中百分之，不，應該是隻有億萬分之一的人是超凡者或者異人，或者有什麽際遇之類，剩下的全部都是凡人，他們弱小而平凡，但是在過去的無數萬年中，正是這樣的人類一批一批的赴死，不爲人知的犧牲在人類大業之中，亦如現在的子牙一般……

（人類的大業可不僅僅隻是犧牲，然後所謂的崛起，其實是和萬族一樣，成爲新的萬族這麽簡單啊，子牙，爲什麽你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呢？沒有鐵與血，沒有大複仇，沒有将萬族的脊梁打得粉碎，這算是什麽崛起啊……）

鈞有些發呆，這時候從他身後傳來了聲音道：“你喜歡他啊？”

這是古的聲音，鈞就憤怒的往後看去，果然看到了戴着九個箍子的古，正筆直的站在他背後。

這已經不是一開始的那個箍子了，而是緊箍-32，也即第三十二次改良後的産品，一共九個箍子，可以勉強封印住古的平常狀态，而在這近三年時間中，古也并未再次出手，所以現在的他就變成了戴着九個箍子的模樣，連走路都變成了機器人一樣的同手同腳狀态。

鈞就一言不發的看着了古，古就哈哈笑着道：“腳男們都說，就這樣一言不發的死死盯着對方，那一定是喜歡上對方了。”

鈞臉上頓時浮現處了青筋來，他死死盯着古半響，這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給你說過很多遍了，少去與那些腳男混在一起，他們會将你變成奇怪的東西，好好給我牢記這段話！！”

古依然笑哈哈的道：“可是他們很有趣啊，而且他們做的食物也很好吃啊。”

鈞懶得繼續和古糾纏腳男的事了，他就問道：“你現在的情況如何？還是感覺到失真嗎？”

古就繼續樂呵呵的說道：“沒有啊，我很好。”

鈞就沉默了，他思考了半天，這才對古說道：“沒有就好，記得了，不要和腳男混在一起，就像你經常做的那樣，去和老百姓們待在一起，幫他們做事，和他們交談，熟悉他們的生活，就和你當初在盤部落裏所過的每日一樣，去吧。”

古就傻樂着往外雙手雙腳的并行前進。

看着古離開的身影，鈞臉上露出了些微的擔憂以及更多的不忍。

在這三年時間中，古的變化是漸進式的，若是與他不太熟的人，甚至可能都察覺不到他的變化。

一開始還隻是有時候發呆，但是漸漸的，他的思維與行爲開始變得了單純，形如稚子，随心所欲，也就是想到做什麽就立刻去做了，那怕隻是推一塊石頭到島嶼邊，然後又将其推回來，他可以很歡樂的這麽推上一整天，又或者是如同最爲平凡的部落族民，和被鈞庇護的部落一起生活，打獵，耕種，勞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而普通，那些部落族民絲毫不知道，這個生活在他們中間的普通男人，居然是目前人類除了昊以外的最強者。

鈞猜測，這是古本質逐漸複蘇的征兆，那怕古的本質依然還在沉睡，但是他的本質太過高大上了，以至于當初那一丁點的松動，已經徹底侵染了這一世古的思維與行爲模式，使得他越發貼近了其本質。

在鈞的演算推理中，古的本質應該是來自多元之外，其本質很可能是與多元宇宙等同，所差的不過是體量而已，但正因爲如此的高大上，所以必然會獨有自有，不受外界一切影響，所謂的萬法不侵，諸邪不染，當古的本質徹底浮現出來時，作爲“古”這個個體就意味着消亡。

沒錯，古就是古，他的本質也是他，但是作爲知性生命卻并不是這麽算的，作爲古，有着現在古的記憶與意識，有着他的行爲模式，而并非是複制或者克隆，就隻是這麽一個個體，這才是作爲古這麽一個知性生命的存在，而當其返本還源時，作爲古的一切都将被其本質所容納，一滴墨水滴入到大海之中，這也是大海容納了這一滴墨水，但是墨水還在嗎？

古對于他的本質而言，就是這麽一滴微不足道的墨水而已。

（古……抱歉……）

鈞閉上了眼。

另一邊，古則是傻樂着向要塞外走去。

這三年裏，可以說是古自從盤部落被毀滅後過得最舒心的日子了。

他壓根沒有被什麽本質所侵蝕或者困擾，他依然是他自己，之所以在旁人看來他似乎變得了越發純粹，不過是因爲在這三年中，他的赤子之心得到了提升罷了，不知道是不是三年前拒絕了成爲力量之主的緣故，随着時間的推移，特别是他和最爲普通的部落族民們接觸後，他的赤子之心越發的純粹無暇，現在的古，那怕不進入戰鬥狀态，他也會時不時顯露出類似他姐姐刑一樣的瞳孔眼眸，就是那種毫無瑕疵與陰霾的眼眸。

這種情況下，那怕古在這三年裏再沒有出手過，他也感覺到自己實力的提升，而且随着赤子之心的提升，古的精神也是越發的純粹無暇，他現在已經可以與負面的他，還有草藥史萊姆小史聯系了，雖然這兩者依然還在沉睡中，但是古可以靠着精神與他們進行模糊的交流。

古的意志與精神在這三年中，在誰都沒發覺的情況下，已經去到了不可思議之境。

當天，古又是在一個小部落中勞作了一天，黃昏時，他在這個小部落的公共食堂吃了一頓飯，看着這個小部落的族民們歡笑的容顔，古隻是癡癡的看着這一切。

“……戰争要來了，我要守護他們，守護這一切。”古呢喃着說道。

秋風未動蟬先覺，這種傳說中的精神狀态古早就達到了，他甚至超越了這個層次的精神狀态，達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雖然說不出原因，古也分析不出什麽具體的細節，但他就是知道，一場戰争就要來了。

六隻大團隊，在鈞的微調微操下不停向着目的地前進，而聖位集團那邊雖然打定了圍攻的主意，但也并非是除此以外什麽都不做。

最先遭受到襲擊的是六隻團隊中最弱小的，沒有最高領導人的那隻。

與另外五隻團隊相比，這隻團隊顯得有些淩亂，這個團隊是由十多個大小不一的次級團隊所組成，而這十多個大小不一的次級團隊則是由數百，數千個小部落所組成，每一個次級團隊都有數名異人作爲領導者，但是他們中間并沒有出現類似格魯，類似雷米爾，或者類似耶，李二，原始，昂那樣的頂級強者，所以彼此之間雖然知道要聯合在一起度過難關，卻做不到聽從一人之命，以最高效率統合在一起。

十多個次級團隊都有自己的想法與打算，彼此之間都還有着一些保留，在這種情況下，當這隻大團隊開始了向着目的地進發時，就出現了團隊中的不協調。

而聖位集團早就時刻關注着六隻團隊的動向，這隻混合團隊的情況自然也被聖位集團所注意到了，在連續的觀察中确認了這隻團隊的亂象并非是什麽陷阱後，猶當機立斷提出了建議，對這隻混合團隊進行突襲與騷擾，若是其堅定抵抗，不混亂，不弱小，那麽突襲的戰力就立刻撤回，若是不然就将這隻團隊打得崩潰，使其成爲亂民亂兵，也不需要将其全部殲滅，反倒要将其向着其餘五隻團隊的所在位置驅趕而去。

到了那時，就是亂民亂兵數以百萬千萬計，沿途自相踐踏，自相殘殺不說，聖位集團更是可以沿途一路追趕，讓這些亂民亂兵直沖敵陣。

“那時，就看其餘人類救還是不救了，若是救，那他們去往目的地的打算立刻就會被破解，若是不救，那他們的族心民心士氣立刻就會崩潰，若是團結一緻的人族自然可怕，但若是心氣都散了，隻會唯自己苟且偷生，抱頭鼠竄，那便是讓他們去往人類城又如何？人類再不是威脅了。”猶如此說着。

猶的建議實在是讓幾名先天聖位歡喜。

就如同他們過往無數萬年對人類所做的那樣，殺人且誅心，一旦人類的心氣與團結沒了，那便是人類再出現什麽英豪也無所謂了，不過就是一隻沒有萬族之名的新生萬族罷了。

當下整個聖位集團就行動了起來，由高階聖位帶領普通聖位，開始大舉出動，以聖位的偉力直接攜帶着旗下萬族往前線沖擊，直接将前線所有的腳男全部牽扯住了，同時，先天聖位則用本源劃破空間，由猶親自挑選出來的精銳隊伍，由類似敖紋這樣的極強高階聖位組成，同樣也攜帶了大量萬族，跨越空間後就向着這隻人類混合團隊襲擊而去。

第一時間，這隻混合團隊的後方部隊與人員便直接被毀滅，數以百萬的人員被聖位攻擊所湮滅，劇烈的爆炸甚至震碎了後方的兩座孤島。

遇襲之下，這隻混合團隊中的異人們立刻就出動反擊，雖然他們遠遠不是高階聖位的對手，但是這些異人都是在洪荒大陸劇變後活下來的精英，或許是人類血色氣運的催化與作用下吧，這些異人的成長速度快得驚人，其中最強的異人甚至已經摸到了臨聖的邊，和劇變前的籍格魯雷米爾等人差不多了。

數十名這樣強大的異人聯合起來時，倒也讓襲擊的聖位精銳部隊有了少許壓力，沒辦法第一時間就徹底摧毀混合團隊了。

不過這隻混合團隊若是沒有外援，被摧毀隻是遲早的事情。

這場襲擊開始僅是數分鍾時間，聖位精銳小隊便已經擊殺了超過一半的人類異人，而他們所爆發的戰鬥波動，更是讓那些人類凡人死傷慘重，這種情況下，果然真如猶所預測的那樣，大量的人類凡人開始了奔逃，開始了彼此踐踏，婦孺老幼更是被抛棄，到了這時，這隻混合團隊已經崩潰了。

“驅趕他們，不要盡數殺死，驅趕他們！”精銳團隊的高階聖位們立刻就傳遞信息給了普通聖位們。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猶的計劃而行。

但是就在高階聖位們打算全殲殘存的異人時，從他們身後傳來了空間波動，一棵翠綠巨樹用枝葉撕開了空間，亦如先天聖位們用本源破開空間一樣，無視了這低緯度深度侵蝕。

在那翠綠巨樹後，先天魔神集團直撲而出，他們猙獰的狂笑嘶吼，個個都從人形化爲了先天魔神型态，或踏龍，或操蛇，或兩者皆有，更有地風水火侵襲，這些先天魔神都以肉身直沖向了各個聖位們。

他們才不管聖位集團是否有什麽戰略，什麽驅趕，這時候卻是直接與聖位集團對戰在了一起，而那戰鬥波動侵襲向周邊，光是交戰第一刻，其腳下的孤島大地便直接崩塌，不計其數的人類直接墜落下去，或者在能量波動，空間撕裂，時間混亂中化爲屍骸，而這些對先天魔神來說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必。

他們的敵人固然是聖位集團，但是人類對他們來說其實也不過是蝼蟻而已。

就在這時，戰場半空上又有空間波動出現，數根散發毫光的指頭從天碾下，就見得先天魔神處就有無窮樹枝同樣破開空間直迎而上，轟隆一聲炸響，連在場的高階聖位與強大的先天魔神都是被震得倒飛，雙方的先天級存在也在這時拼上了一擊。

而就在聖位集團突襲，先天魔神偷襲的戰鬥爆發時，在混合團隊兩側的團隊正在以螺旋狀向着前方移動，而這螺旋狀的向前，就會經過這戰場的邊緣，而這兩隻團隊是格魯的團隊與雷米爾的團隊，格魯，空，雷米爾，楊烈這時候也全部騰空而起，先一步向着戰場沖來。

與此同時，在最前方移動要塞中的鈞，在半位面一艘天地玄黃艦上的子牙，他們同時說道：“開始了……”

“古，拿下箍子……戰争，開始了！”鈞直接對古說道。

子牙則通過艦内聯絡裝置大聲說道：“所有艦上人員進入各自崗位，啓動所有艦船，以天地玄黃艦爲旗艦核心組建戰時陣列，戰争開始了，按照計劃，我們……”

“突襲在腳男遊擊戰線的那些聖位們，戰争代号……”

“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