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燦正想繼續從這家夥空中詢問一些消息的時候,卻見對方倏然間消失。
他心有所感地回頭,便見蘇茜出現在視野中。
臉上的猶疑盡失,他換上笑容:“你怎麽來了?”
蘇茜并未回答,而是反問道:“你一個人過來幹什麽?”
“看看下一步的方向,”李燦躊躇了兩秒鍾,指着牧樹人此前指引的那個方向道,“我覺得下一步應該去那裏。”
本身衆人就是無頭蒼蠅一般,見狀蘇茜自然沒什麽異議。
“好啊,我一會兒告訴他們。”她說。
伸出右臂,李燦将蘇茜摟進懷裏,靠在石塊上。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蘇茜突然道。
“什麽?”
“來到這裏後,我體内的能量完全可控了。”
李燦皺眉:“是它消失了,還是……”
“不知道,”蘇茜搖頭,“但是……一遇到出口我們就離開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隻希望小家夥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李燦鄭重點頭:“好。”
兩人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衆人再度啓程。
七十二小時之後,衆人的食物已經消耗了近半。
李燦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座小山。
隻是小山的形狀有點古怪,看去如同一個巨大的墳包。
李燦正想着要不要抽空去那山上轉一圈,陡然感到腳下震動了起來。
“地震嗎?”他聽到有人驚呼。
“不,是火山!”另有人高喊道。
李燦看向小山,見山頂之上果真冒出火焰。
那火焰越來越炙烈,衆人甚至已經看到了周圍飄散來的火星。
溫度驟然升高。
李燦的臉色變得愈加的疑惑。
他的方向不可能出錯,那麽這一切都是牧樹人提前安排好的?
可是這是什麽意思?
而随着火焰的冒出,那小山一點點癟了下去,仿佛一個被劃開肚皮的蛤蟆。
發現這一點的顯然不是李燦一人。
衆人還發現了更關鍵的東西。
“快,屏息!”一名帶隊老師高喊道。
“火屬性的,往前走!”蘇茜同時回頭道。
整個隊伍變得亢奮而騷亂。
李燦能夠感覺到身邊衆人的實力在明顯提升着。
這種場景他已經見怪不怪。
這些日子他也弄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那種逸散的能量雖然微弱且扭曲,但是和小樹的能量極爲相似,或者二者根本就是同源的。
偏頭看了眼旁側的蘇茜,李燦猶豫着如何擺脫衆人。
他猜測牧樹人極可能在附近,而面對這麽多人,對方直接出現的幾率不大。
李燦也不太想牧樹人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出現。
短短十五分鍾之後,那小山便縮水了近乎一半。
李燦看到了奇怪的一點——那座變小後的山,隐約形成了一個躺在地上的巨人的輪廓。
他側頭看了眼蘇茜,見她盤膝坐在地上,亦是在吸收着這種能量,并沒有關注自己。
念及此處,他身後卷起一陣清風,挾裹着自己朝着前方飛掠而去。
小山看起來極近,但是真正靠近它耗費了李燦接近五分鍾的時間。
這顯然是不短的距離了。
他本想沖入那火焰當中,可是想到如若這座山真的是一個人,那麽這火焰算什麽東西?吐出的口水,還是噴出的排洩物?
壓制住胃中的翻騰,李燦移動到了旁側,到了山的側上方,飛掠而過,一直到了山後。
小山并非人。
它的作用反而如同一個人的衣服。
李燦站到了山的另一面,也就是那個果露的頭顱部位。
那個頭顱足有一個卡車大小,睜大的雙眼似乎是兩個巨大的磨盤。
李燦莫名地想到了被壓在五指山下的猴子,可這個家夥顯然不是被壓在這裏的。
它的神情和舉動,更像是主動躺在此處。
在李燦落地的同時,那個頭顱以一個極不科學的一百八十度加九十度轉彎,由原本面朝天空轉向了李燦。
雖然這張臉大了很多倍,但是那熟悉的輪廓顯然是牧樹人本身。
“這是你的身體?”李燦問。
“沒錯,”牧樹人道,“和你們有點區别,或者按照你們的說法,可以稱呼我爲泰坦族。”
巨人在地球當前連接的位面上不是沒有出現過,但是這麽大還真是第一次。
“普羅米修斯是真的。”牧樹人突然說。
“嗯?”李燦疑惑。
“我是說電影,”牧樹人道,“你們這個族群的确混雜了一部分我們泰坦族的基因。”
“你還看過電影?”李燦有點驚訝。
“雖然我躺在這裏,但是我的精神可以傳遞很遠。”
“所以,你是外星人?”
“你覺得這是重點?”
“至少是當前我關注的。”李燦說。
“不,”牧樹人道,“我們才是地球的原住民。”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們的族群大概隻剩我一個了。”牧樹人的語氣變得低落。
“爲什麽?”李燦問。
“當然是因爲它,它毀掉了我們的一切!”牧樹人語氣中充滿了憤怒。
他向李燦講述道:“我們的族群原本生活在地球上……雖然大家有很多陣營,有分歧有戰争,可是大體上相安無事,直至有一天,有人忽然發現自己擁有了超凡的能力……”
随着他的講述,一張實質性的巨型畫卷在李燦面前徐徐展開,其中正是牧樹人所講述的畫面。
李燦眼看着那個科技極爲發達的星球一點點朝着玄幻轉變,直到借助自身力量飛天遁地的人越來越多時,那些從未被人放在眼中的植物陡然間爆發……
“我們一直以爲人才是萬物之靈,食物鏈最頂端的生物,卻沒料到那些最沒被我們在乎的花草樹木,才是整個世界的主宰。”
“從出生到死亡,我們的一切都歸還給了腳下的土地,成了它們的養料……當我們自以爲是的認爲自己主宰着萬物時,卻不知道自己隻是它們的奴仆……”
“原本這些可能相安無事,直到它們中出了一個野心家,決定将我們改造的更加有用更加乖順一點,變成徹底的木偶,而我,自以爲是變異時代天選之子的蠢貨,反而成了它的幫兇,差點就徹底淪爲它的傀儡……”
“我的族群,舉全族之力,和它們拼的魚死網破,耗費我們所有的力量将它們流放至此,并留下火種在地球……”
畫面極爲逼真,牧樹人的語氣亦是充斥着一種無奈憤怒與悲涼之意。
“後來呢?”李燦問。
“我的族人陸續死去,隻有我因爲要守着禍亂之源,也就是那個野心勃勃的自稱‘祖樹’的家夥,才一直苟延殘喘沒敢死去。”牧樹人看着李燦,“我一直在尋找它殘存的那一縷核心,沒想到它如當初面對我一樣找到了你。”
“它一直蟄伏在地球上!”
李燦皺了皺眉,見牧樹人已經伸出了一隻手:“交出來吧,孩子,讓我們徹底封印它,結束這一切!”
火山依然在噴發,隻是聲勢小了很多。
李燦看向前方,見牧樹人的肚皮徹底癟了下去,露出一些毛茸茸的東西,似乎是它的毛發。
這毛發确實有些旺盛。
李燦有點猶豫。
盡管牧樹人的話語以及那如錄像般的畫面顯得極爲真切,他仍舊難以完全相信對方。
“你身下就是它的本體?”李燦問。
“沒錯,”牧樹人顯得很有耐心,“或者你可以看看?”
“但是我并不建議,”他緊接着道,“那樣隻會讓你陷入更深。”
他的手向着李燦更近了幾分,語氣稍顯疲憊:“我堅持不了太久了。”
“交給我,讓我用我的力量封印它,趁着我還有點用。”
這一刻的它如同一個遲暮的老人。
“我希望能先讓他們離開。”李燦指向遠方。
“我的力量不能浪費太多,否則我早就打開了入口,按約定的時間引導你進來。”牧樹人道,“我比我想象得還要虛弱。”
李燦并不說話。
“好吧,既然你堅持如此。”牧樹人語氣無奈。
他的眼中出現了一道漩渦,飛離而出,朝着遠處那些學生逼近。
透過漩渦,李燦看見了另一邊的藍天白雲,他能感覺到其中的能量波動,應該正是地球。
眼見遠方衆人一個個被吸了進去,李燦的心情稍稍放松了幾,神色變得愈加期待。
然而……
蘇茜!
看到那突然間化作一片火焰的蘇茜,李燦吃了一驚。
面前的牧樹人似乎也愣了下。
火焰倏然間飛至李燦面前,站到了牧樹人對面。
看着蘇茜的背影,李燦滿腦子的疑惑。
“你怎麽來了?”他忍不住問。
遠處的漩渦已經消失,這讓李燦的心情變得煩躁。
自己明明是要送她出去啊!
然而蘇茜根本沒有理會他,而是背對着他開口,沖着牧樹人道:“終于找到你了!”
“原來是你,小火鳥!”牧樹人經過短暫的呆愣後,回過了神。
他的語氣滄桑,夾雜着幾分遺憾,看着對方。
“我應該誇獎你藏的太深,還是演技太好?”
蘇茜的聲音語氣和平素的自己有了巨大的區别。
李燦意識到不對勁。
他反複看着二人。
地面發出“轟隆隆”的聲響,牧樹人站了起來。
他身高上百米,如同一座巍然而立的高樓,居高臨下。
沒等李燦開口,蘇茜的身影也不斷拉長,直至與牧樹人平齊。
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火鳥,發出嘹亮的鳴叫。
李燦呆了呆,突然暗罵一聲“卧槽”,心中有種日了狗的複雜與憤怒。
他本想看兩人對噴幾句,獲得更多的情報,豈料雙方剛剛變身便打在了一起。
天空之上風雨變幻,那些雲霧狀的發光體彙聚成一個巨大的拳頭,朝着蘇茜砸去。
蘇茜身前火焰滔天,直接将其蒸發融化。
二者雙拳同時狠狠地擊在一起,浩瀚的聲勢讓天地變色。
兩人徑直打在了一起。
盡管看起來二者實力平分秋色,可是李燦明顯看得出,牧樹人要稍勝一籌,至少他一直屹立在原地不曾動彈。
眼看牧樹人一拳擊中“蘇茜”肚子,李燦終于沒能忍住,醞釀着狂暴的雷霆構成一并長槍朝着牧樹人菊花捅去。
這本該無堅不摧的雷霆長槍,并未勢如破竹地讓牧樹人菊花殘碎。
他隻是輕輕扭了下屁股,便将其躲過。
“你幹什麽!”他沖着李燦吼道,“她可是祖樹的幫兇!”
“别打肚子!”李燦道。
無論此刻的蘇茜是否意識清醒,肚子裏可是自己的種。
更何況,他始終都沒有完全相信牧樹人的話。
“你……”牧樹人又是一拳砸在“蘇茜”肚子上,臉上同時挨了對方一巴掌。
“蘇茜”終于沖着李燦開口:“他才是在說謊,母樹孕育萬物,就是因爲他的野心,爲了庇護我們才淪落至此……”
“别碰他!”眼見李燦右手化作小樹朝着牧樹人抹去,“蘇茜”面色大變。
牧樹人卻并未躲避,似乎真的沒有看見一樣,直至李燦真的和他相碰觸……
這一刹那,李燦隻感到一股讓他極爲惡心反感的東西從對方體内傳來,讓他的意識都有些混沌。
牧樹人的聲音變得輕柔起來:“就是這樣,不要抵抗,讓我徹底封印它……”
李燦的腦海中陡然閃過一道道畫面。
那是星空中最先出現的亮光,也是一個孤寂的靈魂不甘寂寞地一遍遍試驗,按照自己的樣子,按照想象的畫面,一點點創造萬物……
貪婪與野心終将滋生!
弱肉強食當中,有人不再甘于面前這一切,試圖超越一切,于是将主意打到了孕育自己的世界之上……
一個個世界崩潰,無數個它千辛萬苦制造物種被滅絕……
時間仿佛過了一瞬間,又似乎過了很多年。
李燦恍惚中回過神來。
他意識到這極可能是小樹的記憶。
也就是說,牧樹人是騙自己的?
他根本無需懷疑。
體内那流逝的能量讓他确信,牧樹人擁有某種特别的能夠從小樹之上掠奪能量的方法。
他試圖掙紮,卻根本無法擺脫,這讓他的意識反而愈加的清醒。
“不要抵抗……”
“我是在幫你……”
牧樹人的聲音不斷響起,落在李燦耳中卻如同金屬摩擦般刺耳,讓他的心情愈加煩躁。
“蘇茜”已經徹底化身爲一隻火鳥,身體在空中掠過一道道殘影,朝着牧樹人反複沖擊而去。
感受着體内那令人作嘔的邪惡能量,以及被其一點點挾裹着抽離出來的力量,李燦的臉色不太好看。
尤其是發覺到牧樹人的氣息不斷攀升時,他笃定對方自始至終根本是在騙自己——封印不可能是這樣的!
對方的力量混亂無序,仿佛小樹的克星一般。
他試圖攻擊,卻發現整個身體軟綿綿的,釋放出來的力量連對方的DD都打不疼。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李燦環視,看到了那些幹枯的花草樹木。
它們邪惡瘋狂——李燦原以爲它們本性如此,如今想來極可能是牧樹人造成的。
小樹的能量可以将它們複活,卻無法剝離那種瘋狂的基因……
那麽,試試?
反正也沒有更糟的後果了。
李燦的大半身體都小樹化,并竭力操控着那些能量揮灑而出,地面刹那間變綠了!
那些恢複生機的植物瘋狂地扭轉糾纏在一起,如同一條條巨蟒般沖天而起,卻是繞過蘇茜與自己,齊齊沖向牧樹人。
果然!
李燦松了口氣。
看到那些植物撞擊在牧樹人身上,卻紛紛如撲火的飛蛾般灰飛煙滅,李燦心頭生出一種難言的觸動。
牧樹人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麽,不再如此前那般用言語蠱惑李燦,反而沉默了下來。
他屹立原地,身體如同一座高山,任憑周圍的攻擊如雨幕揮灑,卻始終巍然不動。
李燦俨然成了它的一個挂件,以及……
“我怎麽好像成了它的充電寶了?”
發覺到牧樹人愈戰愈強的時候,李燦猛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試圖讓自己的反抗激烈一些。
然而無論如何,那些被他借助小樹複活的植物,帶給牧樹人的沖擊終究有點弱。
對方選擇的這個位置植物畢竟還是太少了。
李燦慢慢變得恐慌。
“祖樹在他身下。”一個聲音突然破入李燦耳中。
他意識到說話的是“蘇茜”,或者說那隻最早被“祖樹”孕育出來的生命體之一。
那隻火鳥。
“你必須和祖樹融合才能阻止他。”被火鳥附身的蘇茜繼續傳音道。
“你隻有一次機會!”
“一定要抓住!”
李燦正想對方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天地間蓦然變色。
他的耳朵失聰了一瞬,整個天地已經變成了紅色。
這一幕讓他下意識地想到了那來自于小樹的記憶——宇宙深處那一團照亮大片虛空的火焰。
耗費無盡歲月,“他”方才将其融合成一個果子,又耗費無盡歲月,讓這顆果子生長蛻變成一隻能浴火而生的火鳥。
……
李燦收起情緒,看到那些火光将牧樹人籠罩在内,結成一個繭,将其困在其中。
他甚至已經聽到了牧樹人的怒吼聲,也看到了繭上密密麻麻的裂縫。
這一刻的李燦已經意識到對方做了什麽——自爆!
李燦的胸腔中湧現出強烈的憤怒。
這一刻的他已經和牧樹人分離了開來,他的周身已經湧現出強烈的風火與雷電能量,龍卷風以自身爲圓心席卷而起……
隻是這一切很快又熄滅掉。
他反應過來僅靠這一切根本無法擊敗牧樹人。
如果自己真的這麽一頭撞下去反而會幫助對方脫困。
“咔嚓”的聲音越來越密集,那火繭眼看着就要脫落。
李燦低頭看向下方,瞧見那那道黑色的縫隙。
他想到了火鳥的話。
風暴重新湧現,挾裹着他朝着下方沖去。
在他剛剛抵達縫隙處時,一道轟然巨響傳來,牧樹人脫困了。
他身體移動,帶來陣陣幻影,想要擋住那縫隙,卻終究晚了一步。
李燦與其擦身而過。
他感覺自己撞進了一潭水裏,卻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他的面前光影錯亂,閃過一幕幕畫面,意識被抽離而出,在那光影中盤旋閃爍。
他的狀态很玄妙,仿佛自己已經融入到了宇宙當中一樣。
他看到星辰湮滅,親曆了物種大爆炸,如同化身萬物經曆了每一個物種從出生到死亡,體會了種種情感……
這種感覺這讓他感到格外的舒适,猶若持續在沖擊半小時後爆發的那一秒鍾内,讓他不想思考,情願每分每秒融入在這樣的狀态中。
然而任何美好都會消逝。
李燦一點點從這種狀态中恢複過來。
他的意識恢複了清明,眼前變得明亮。
于是,他看到了自己的狀态。
他的腳下變成了無垠的星空,身軀上布滿了細密的紋路,上空一片……綠色。
李燦呆了下:我變成了一棵樹?
這棵樹近乎無限的大,其中有很多劈叉與破損之處,亦是有着挂在其上的各種各樣的果子。
李燦試圖用意識去感觸,發現那每一顆巨大的果子,竟然都是一個世界。
在那些果子當中,他甚至發現了地球的存在。
李燦試圖思考,記憶洶湧而至。
他并沒有一絲的不适,反而以極短的時間消化了這些記憶。
他将意識擊中于某一點,看到了在樹幹上近乎歇斯底裏劈砍着的牧樹人。
這棵樹或者可以稱之爲祖樹。
它誕生于虛空,孕育了無數生命,也孕育了無數世界。
這一切成爲了它的羁絆,讓它不願意抛棄這一切自身離去,于是它一直試圖尋找着可以替代自己,來庇護這一切的繼承者。
牧樹人的野心讓它受到了觸動,于是它決定順其自然,也留給對方一點機會。
至于牧樹人的背叛——這一切在它看來與小孩子的過家家無異,它根本不曾關注。
生命體到達它的程度,事實上與自身的那些造物本質上和它根本是兩種力量維度的生命體,牧樹人給他的傷害,比被蚊子叮了下帶來的傷害還要細微得多——哪怕對方掌握了部分能夠反制自己的虛空力量。
它将自己的軀殼留在這裏,并分出一絲可以被融合的意識萦繞在樹中的世界裏。
它自身的意志則是從軀體中脫離而出,前往了虛空的更深處。
其餘人顯然不清楚這一點,隻以爲它被牧樹人逼迫而死。
隻是所有強大的造物都清楚它的“核心”被藏在某處,得到它才有機會掌控它那強大的身軀。
經曆了無盡的紛争,這一切反而被李燦無意識地得到了。
搞明白這些之後,李燦心頭總有種古怪的不真實感。
瞧着那瘋狂攻擊着“自己”的牧樹人,李燦猶若面對一隻蝼蟻。
他甚至不明白如火鳥那樣的生命體是如何相信祖樹是被牧樹人給逼死的。
于是,他念頭一動,樹幹之上生長出一根枝條,迅速将牧樹人困縛、勒緊……
對方的屍體飄入到了虛空中,很快被虛空的力量撕得粉碎。
李燦讓意識一點點集中,于是……
他重新出現在樹世界中。
他的身材相貌乃至于衣服都很此前一般無二,隻是這個此前籠罩着灰色霧氣的荒涼世界,此刻已是充斥着盎然綠色。
這裏位于樹頂之上。
李燦默默感受着,他能夠聽到萬物的呼喚,也有種一切盡在掌心中的感覺。
他的這具身軀隻是自身意識凝聚出來的,但是比普通人的身體還要健康無數倍。
看到倒在地上的蘇茜,以及對方起伏的胸口,他的臉色逐漸平靜下來。
注意到在蘇茜頭頂盤旋的那隻火紅色的小鳥時,他臉上漸漸露出微笑。
小鳥歪着頭看他,發出“啾啾”的鳴叫。
……
十個月後。
長安市。
西北婦幼醫院内,産房之外。
“李燦,我給小侄子想了個好名字,叫毛蛋好不好?”毛球用爪子翻着手機,興奮地喊道。
“可樂,小名叫可樂。”可可道,“毛蛋難聽死了。”
“小豆丁呢?”豆豆說,“我覺得這個不錯。”
“啾啾呢,你來說說?”毛球看向家裏的新成員,一隻火紅色的小鳥。
小鳥“啾啾”叫了兩聲。
“它不會說話。”可可沖着毛球道。
……
李燦沒有理會三個小家夥。
不斷在走廊裏來回踱步的蘇父忍不住看向李燦:“你就一點也不急嗎,這都快一小時了。”
“沒事的。”李燦淡定道。
蘇父不滿道:“你……”
“出生了。”李燦忽然站了起來。
他話音剛落,産房裏傳來一陣嬰兒啼哭聲。
盡管這裏隔音效果很好,但是幾人都非常人,因而都聽得格外清楚。
“好好。”蘇父興奮地搓着手。
李燦已經一步跨進了産房内。
房門依舊緊閉,連動都沒動一下。
“男孩,六斤八兩。”看到陡然出現在旁側的李燦,滿頭大汗的蘇茜一點也不意外,臉上的笑容很濃郁。
“謝謝。”李燦握着她的手,低頭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下。
這一刻,原本的擔憂盡數消失。
他感覺自己還是那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别的什麽。
門外,很快想起了喧嘩的聲音。
尤沫、宋小雨等人都趕來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