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過神,兩人才一臉的窘迫,剛剛還說魏公公,現在好了,兩人自己都中毒了。
不過那男娃娃長的确實像主子小時候,這麽看着這小娃娃三歲有了嗎?
其實不光是秦天華胡陽雲愣住了,真正愣住的是聖上秦胤。
沒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長相也是,這麽看着那男娃娃,像是在看幼年時的自己……
就在一行人盯着小娃娃看的愣神時,對面的小娃娃也在看着他們。
恒兒快跑到離碼頭不遠的地方,随後就頓在原地盯着秦胤一動不動了。
一大一小離的隻不過五六步的距離。
過了會兒,恒兒還皺起了淡淡的小眉頭,他對着秦胤歪了歪頭,一副不解疑惑的模樣。
還沒等秦胤說話,恒兒先說了,他奶聲奶氣的沖秦胤道:“你是不是我爹爹?你和我長的好像。”
站在身後不遠處的林恩一聽到恒兒這麽說,吓的臉色一變,連忙上前去牽住恒兒,耐心的低聲教導,“恒兒,不能随便在外面認爹,被你娘知道了,可要發脾氣的!”
恒兒被姑父這麽一說,噘起了小嘴,“姑父,可是他真的和恒兒好像!娘以前說,和恒兒長的像的就是恒兒的爹!”
林恩:……
林恩是沒見過當初的攝政王的,也不知道大燕以前的攝政王如今的皇帝會跑到東邊這犄角旮旯的小國,自然不會認爲面前年輕俊美的男人真的與恒兒有什麽關系。
隻認爲恒兒想父親了,這孩子從生下來就隻有母親,他見别的孩子都有爹,所以對父親有一種特殊的渴望的情感。
站在不遠處的魏公公就先舍不得了。
他恨不得上去安慰這小人兒,可那畢竟是别人家的孩子,長的雖然和主子小時候像,但也不能确定就是主子的種……他無時無刻不盼望着帶小主子,可也沒糊塗到一上來就去搶别人孩子的地步。
不過他也有辦法,隻一個勁兒瞅自家主子,讓自家主子上。
很明顯,那孩子對自家主子有一種天然的好感。
秦胤接受到這老奴的眼神,看像孩子的眼神就更深了。
他其實有五成确定這孩子就是他的,是偷偷跑了三年的沈筠棠那個女人給他生的!
長的這般像他,若是不是他的種,那這世界也太魔幻了。
而且這裏是胡人國家,到處都是深目高鼻藍眼睛的胡人,這孩子卻是大燕人的長相,黑眼睛黑頭發,還與他長的這般相似。
秦胤轉頭掃了一眼碼頭上數面紅色的繡着沈字的旗幟。
他在心中冷哼,在外面躲了幾年,生意倒是做的不小!
不知三年過去,她可有他的大燕國富有!
心中雖然這麽想着,攝政王腿上卻沒耽擱,他快走幾步到了恒兒的面前,對他伸出手。
恒兒立馬對他綻開笑容,張開雙臂,要他抱。
林恩發急,“恒兒!”
秦胤試圖露出自己最溫和的笑容,他一邊将恒兒抱到懷中,一邊對林恩道:“你家這孩子許是想爹了,就讓他高興一會兒吧,我剛到這裏,要在這裏待上一段時日,也不急着安頓,我先幫你将孩子送回去,想必見到他娘就好了。”
林恩看了這一行人,見還有魏公公這個年紀大的,剩下的雖是青壯,可人并不多,一共也不過六人,秦胤又差了兩人去找落腳的地方和置辦衣物用具,這裏就隻有四個人了。
單雅到處都是沈家的人,即便不是沈家的人,與沈家也來往親密,平日裏恒兒上街在附近玩耍,大家都會幫着照看,要是這群人敢對恒兒不利,隻要他喊上一聲,立馬能上來數十人幫忙,數十人對付這四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麽一想,林恩也就點頭答應了秦胤的提議。
恒兒見姑父允許,開心的笑起來。
他雙手緊緊攥着秦胤的衣襟,眨着清透眸子盯着面前英俊的男人,“你可以當我一天的爹爹嗎?”
秦胤見這小家夥乖覺聽話的樣子,冷硬的心都跟着軟了,他伸手摸了摸恒兒柔軟的頭發,“有什麽不可以。”
恒兒頓時歡快溢滿小小的臉龐,“爹爹!爹爹!爹爹!我終于有爹爹啦!”
一連幾聲爹爹将秦胤的心叫的酸軟酸軟的,在海上憋着生悶氣生了一個月,等找到沈筠棠那個沒心肝的女人,心中早想了一百八十種方法折磨她,可看到眼前的孩子,那些方法就立刻消失不見了,隻剩下如何疼愛懷裏的小家夥。
魏公公走在一旁,一雙老眼眼神不錯眼的盯着主子懷裏的小人。眼眶都紅了,這就是小殿下啊,與主子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要是太皇太後看到還不知道會有多稀罕多喜歡呢!
被秦胤抱着的恒兒一轉頭就看到臉上滿是皺紋的魏公公,“這位爺爺,你怎麽了?眼睛不舒服嗎?要不要恒兒給你吹吹?”
哎呦!這小人兒怎麽能這麽貼心!
真是讓人疼到了心坎兒裏。
比主子小時候可是乖多了!
“小殿下,老奴沒事,就是高興的!”魏公公說話都高興的都些哽咽了。
恒兒歪了歪頭,“爺爺,我不叫小殿下,我叫沈恒!你可以叫我恒兒!”
“好好好,恒兒!”
魏公公被恒兒哄的怎麽都好了。
抱着孩子的秦胤深邃的眼眸卻微微眯了起來,眼神裏充滿了危險。
這個女人,帶着他的種跑了也就算了,居然還讓孩子跟着她姓沈!
林恩怕孩子出事,加快了腳步,秦胤一行在後面跟着,沒多久就到了一處府邸旁。
這府邸的建築是大燕燕京的建築風格,坐落在這座胡人城市,非常顯眼。
門頭上的牌匾用燙金的油漆寫了“沈府”兩個大字。
恒兒見到家了,開心的道:“爹爹,這就是我家了,我們快進去吧!”
秦胤對着孩子笑了笑,抱着恒兒跟着林恩就往沈府裏走。
過了前院,不久,到了後院。
遠遠的,就聽到了後院花園裏嬰兒的哭聲,還有女人輕柔的哄聲。
秦胤渾身一僵,這個女人的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這輩子他都不會忘掉,在她離開的三年裏,每天晚上的夢裏,他都能聽到這個聲音。
顯然恒兒對這個聲音也極爲熟悉,他笑着仰頭看着秦胤道:“爹爹,是娘的聲音,娘在花園裏帶妹妹。”
妹妹?
聽孩子的哭聲明顯才幾個月大,恒兒又叫她妹妹,難道這個女人這般不守婦道,已經嫁了人!
那恒兒怎麽還沒有爹!
她就這樣不管恒兒了?
她怎麽能這麽狠心!
秦胤一時間僵立在原地,一步也邁不出去,他怕看到他難以接受的場景。
恒兒見他不動,奇怪道:“爹爹,你怎麽了,快帶我去見娘親,我去幫着帶妹妹。”
被恒兒這麽一催促,秦胤才鼓起勇氣邁開步伐,隻是每走一步仿若千金。
穿過拱門,轉過一處長廊,就能看到花園裏擺放着的長榻邊站着一個女人,女人身形還如三年前一般纖細,柔順的長發隻束起一半,佩戴着簡單的珍珠首飾,一身鵝黃色衣裙,打扮的如未出閣的小姐一般。
但此刻,她懷裏卻抱着一個嬰孩,熟練的輕哄着。
嘴裏不知道在輕輕念着什麽。
秦胤看到三年沒見的女人,渾身都僵住了,仿若失去了魂魄。
這時,突然從旁邊急急走出來個男人,端着一隻碗,“阿棠,羊奶來了!”
那男人皮膚古銅色,身材颀長高大,濃眉大眼,不是蔣振川還能是誰!
攝政王隻覺得腦中轟鳴,難道沈筠棠和蔣振川在一起了?還有了孩子!
這個時候恒兒突然喊了一聲“娘親”。
沈筠棠聽到兒子的聲音,擡頭看過來,當看到站在不遠處薔薇花旁邊抱着孩子的男人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攝政王怎麽來了!
不對,他已經不是攝政王了,現在他是大燕的聖上……
蔣振川也看到了秦胤。
他到單雅來不過才兩日,是來看妹妹的。
一年前,妹妹的身體惡化,阿棠寫信給他可以将蔣忠薇送到單雅來養病,單雅在海邊,氣候好,就算是冬日裏氣溫也适宜,單雅這裏有一種特殊的藥材,許是對蔣忠薇的從娘胎裏帶來的不足之症有幫助。
蔣振川這才抽空坐了沈家的商船送妹妹來單雅。
一年過後,蔣忠薇的身體好轉,這次他來是要接妹妹回京的。
剛剛也隻是幫阿棠的忙去端羊奶給孩子喝。
這孩子是林恩與侯府小姐沈心瑜生的,一個混血女孩兒,才五個月,沈筠棠因爲有帶孩子的經驗,所以才偶爾幫着照顧照顧。
沈心瑜身子弱,生下孩子沒兩個月就沒母乳了,這小家夥挑剔不喝奶娘的奶,沈筠棠隻能讓下人牽了奶羊來給孩子擠羊奶喝。
在恒兒叫娘親的時候,林恩早就火急火燎地跑過去抱孩子了。
孩子親爹來了,沈筠棠隻能把孩子給他抱。
蔣振川遠遠朝着秦胤的方向拱手行禮,口呼“聖上”。
沈筠棠怔怔盯着不遠處的秦胤。
恒兒對着沈筠棠甜甜一笑,奶奶的道:“娘親,恒兒帶着爹爹回來了!”
***
半年後,單身許久都被人懷疑斷袖的大燕皇帝突然要大婚。
聽說新皇後不但帶着孩子,肚子裏還揣着一個。
太皇太後卻對皇後帶回來的孩子喜歡的不得了。
等瞧見那才三歲多點的男娃娃,朝臣們才恍然,他們聖上哪裏是不想結婚,根本就是個情種,這麽多年單着,不就是因爲請不回來皇後,瞧那小殿下,與聖上站在一起,有誰會說這兩人不是父子的?
今日是聖上大婚的日子,燕京周邊的一座小道觀香火都變好了,來上香的百姓們議論的都是大燕國的這場盛事。
在寺廟小院裏掃落葉的道士聽到百姓的議論聲,突然頓了一下。若是沈筠棠在,恐怕一眼就能認出這是當初日日與她在禦史台一起辦公的穆大哥。他擡頭朝着皇宮的方向看去,嘴角扯出一個苦笑,她到底還是嫁給了當年的攝政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