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沒有對顧成說的話作任何評價,但也沒有要繼續出手的迹象。
“我聞到了……”
‘蛇’從對方背後收回,縮入長袍的下擺,對方眼白中的黑色褪去,但眼瞳中的紅色依舊不變,這應該是這雙眼睛本來的顔色。
“危險的味道。”他的手忽然動了。
想偷襲麽。
但這樣的話,未免有些奇怪。
顧成眯了眯眼,背在身後的手微微一顫,在誰也看不到的地方,倒計時的紅光亮起。
然而對方最終沒有動手,隻是将手伸入長袍内側,取出一張卡片。
“有些東西,不是你一個人就吃得下的。”
他手指微動,手中的卡片朝着顧成彈來,但顧成沒有選擇騰出手去接,任憑它落在地上。
永遠不會讓自己失去威脅能力,這是他多年形成的習慣。
多疑,警惕,隻要無法完全确定對手的意圖,就必須将其視爲‘充滿惡意’,并對最壞的情況作出應對措施。
若非如此,現在他的墳頭草都有一米高了。
“我會在那裏,等待……你的到來。”
幾乎是在話說完的同時,對方轉過身,朝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腳步聲漸漸遠了,直到确認對方不可能去而複返以後,顧成這才緩過一口氣,背在身後的手抽回,他掌心裏的是一枚裝有一千克VX的延時炸彈。
vx的緻命劑量僅僅爲10毫克,就算恢複能力再強,顧成也不相信對方能夠在充滿vx的環境中撐過十五秒以後,還能夠繼續保持戰鬥能力。
一旦起爆管爆炸,在這個空氣淨化系統的效率并不算特别高的地下密閉空間中,無論是誰,都将無路可逃。
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通風管道根本無法起到排除毒氣的作用,反而會将毒氣更迅速地擴散,屆時幾乎整層地下空間都會充斥着無形的劇毒液滴。
被布滿vx液滴的空氣包裹,哪怕對方臉上戴着的那玩意真的能起到過濾空氣的作用,也沒有絲毫意義。
皮膚暴露在空氣中,vx就能将其緻死,
隻不過,這是顧成最後的手段……這樣做固然能夠将對方置于死地,但他也需要支付不小的代價。
顧成能夠第一時間在皮膚表面生成防化服,但位于附近的子書蓉肯定無法第一時間逃離,她甚至不知道空氣中有vx正在擴散,一旦吸收緻命的劑量,必死無疑。
若非特别必要,顧成還不想失去這樣一個得力的‘盟友’,尤其是在好感度已經刷了不少的情況下。
萬能搜索引擎加人型空間傳送裝置,可遇而不可求,萬一不小心弄死了,很長一段時間内基本不可能找到另一個替代品。
手中的炸彈化作黑霧消失,長刀換成反握,猩紅欲滴的刀身緊貼在左臂後側,他細細感知周圍的動靜,确保沒人後,才俯身将卡片撿起。
卡片的材質不是紙,而是細而薄的純銀色金屬片,在它的正面凹刻着幾行小字。
……
這是來自于DEITY的誠摯邀請。
當您看到了這行字,意味着以下兩件事中的一件:
一,您殺死了一位DEITY核心成員。
二,您得到了DEITY核心成員的認可。
……
看到這裏,顧成瞳孔微微收縮,這份‘邀請’的措辭雖然看起來彬彬有禮,卻無處不透漏着一股高高在上,如果他的直覺沒有出錯,這個‘DEITY’應該是一個由玩家創建起來的、實力龐大到可怕的組織。
無論如何,進入了這樣一個組織的視線,雖說未必是件壞事,但此後的風險将會大大提高,倘若他還想做什麽,那就需要更加謹慎了。
……
如果是前者,請不要擔心,DEITY是一個崇拜力量的組織。
我們尊敬強者,而一切弱小的,都隻有死去!
就如被您殺死的那位核心成員,他,徒負虛名,所以他死了。
如果是後者,請允許我對您緻以最崇高的敬意,因爲您的力量折服了我們的核心成員,他,代表DEITY所有成員的意志。
接下來,如果有意向,請将此卡插入任意一台公用電話的卡槽内,DEITY歡迎您的加入。
當然,還有小小的考驗。
不過……對您來說,它微不足道,不是麽。
卡片上的邀請内容到此結束,最底下還有一行血紅色的印痕:
本邀請函持有者——多多良
看來這就是剛才那家夥的名字了,不過說實話,顧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奇怪的名字。
難道是……代号嗎?
這倒有可能,對于玩家來說,這個世界不屬于自己,也沒有相熟的人,代号,和名字毫無區别。
他的左手忽然向後擡起,猩紅刀光劃過一道半弧,嗜血的刀刃緊緊抵在某個人的脖頸上,隻要再深入寸許,便能輕易割破對方的頸動脈。
“别說話,光是聲帶的震動足夠割破你的皮膚,受傷……總是不好的。”
顧成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他很清楚那人是誰。
在這裏,擁有空間移動能力的,應該沒有第二個人。
“我覺得,來得有些晚了,你認爲呢。”顧成将刀刃稍稍撤了一些。
聽聲音,那人似乎慌忙退了一步,随後身後的動靜突兀地消失了,等到再次出現時,已經不是顧成身後,而是不遠處的走廊内,恰好和多多良之前所站的位置重合。
“你瘋了吧?!”子書蓉的身形忽然出現,她還在驚慌後退,最後撞到牆上,驚魂未定。
顧成笑了笑,手中的長刀消散,他将【來自DEITY的邀請】用合金層包裹,放入口袋,随後拉過一張缺一條腿的椅子,VISION迅速凝成一條黑色的支柱。
他就坐在這張不倫不類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嘴裏不知何時叼上了根煙,凝神地盯着子書蓉看,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五分鍾後。
“喂!”
子書蓉終于堅持不下去了,她拍了拍身上的雞皮疙瘩,有些心虛地問:“看我幹嘛!”
“呵呵,我隻是在看一個……”
顧成語氣突然一冷,
“逃兵。”
他的表情上一秒還春風和煦,下一秒便如羅刹般猙獰可怖,隐隐約約的殺意彌漫在空氣中,子書蓉不禁往牆上蹭了蹭,開始打算是不是該立即逃走。
這份殺機總共隻流露了不到一秒,卻讓子書蓉冷汗淋漓。
“什麽時候來的。”顧成突然收回了方才的猙獰面目,重新變得溫和而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