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新上任晏衍晏太子,以鐵血的手段迅速的執政,但凡查出勾結外敵的府邸都逃不過一劫,午門外的刑場每日都需要用大量的水來沖洗地面,不然第二天厚厚的血凝固後人走在上面都會打滑,便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然而,晏衍的威名巧合的深入人心,他執政變得水到渠成的順利,這是讓奉淩汐始料未及的,若是太平年間,晏衍一個身份不明的皇族血脈想要名正言順上位哪裏會這麽容易?
原本奉淩汐一直希望晏衍這輩子能平安喜樂,不要和上輩子一樣背負魔頭的兇名的,哪裏知道這一世好像比上一世更讓人懼怕了……
餘晖落下,撫在琉璃瓦的重檐屋頂上,朱漆門,同台基,蜿蜒高牆,金漆雕龍柱,全都籠罩在朦胧昏黃的光中,皇宮顯得神秘而安靜,靜宣殿的角樓上,晏衍摟着奉淩汐靜靜的眺望遠方,雲卷雲舒間,兩人難得享受這一段靜谧溫馨的時光。
隻是晏衍一想到最近前線的戰報,好看的眉便會緊緊的蹙起來。
他把視線從遠處的火燒雲中收回來,看向奉淩汐。
奉淩汐的小腹已經凸起,孕味十足,或許是要做母親了,她一颦一笑間洋溢出母性的光輝格外耀眼,晏衍每看奉淩汐一眼,他眼底的光就會多柔一分,一顆心在不知不覺中早已化成了一灘水,哪裏舍得分離?
隻是……
“定的哪一天啓程?”奉淩汐的聲音中壓抑着濃濃的不舍,但是她不敢表露出一分,她知道她所有的不舍在晏衍那裏都會變成一道道淩遲他心口的利刃。
晏衍來到奉淩夕身後,微微躬身,伸出雙手輕輕環住奉淩夕,溫熱的寬大的手撫在她微凸的肚子上,眼底深情:“明天就啓程,我會盡快回來,希望能趕在還孩子出生前,你……”
“我會照顧好自己和我們的孩子,京都還有父皇幫看着,你盡管放心去,注意安全,我和孩子等你回來。”奉淩汐說得又急又快,眸底泛着濕意。
或許她的情緒太過強烈了,肚皮突然凸了一下.
原本還處于壓抑着離别前不舍情緒的兩人:“???”
初爲爹娘的兩人激動不已,連呼吸都屏住了,可是等了好一會肚子卻安靜了。
若不是兩人都察覺到動靜他們還以爲剛才那一次胎動是錯覺呢!
就在他們想要放棄的時候,柔軟的肚皮突然又從裏面往外頂了一下,正頂在了晏衍覆在奉淩汐肚子的手心上, 好像肚子裏面的孩子知道父親即将遠行一樣,一下一下極其孺慕的和晏衍互動着,直到累了才停下來。
“姐姐,姐姐——”
蓦然,一道身着绯色長袍,容色迤逦的男子飛掠而來,沖到奉淩汐面前,神色興奮,伸出手要扯上奉淩汐的手就跑,好像有什麽新奇的事情迫不及待的要分享給奉淩汐知道一樣。
來人不是白蘇是誰!
晏衍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出手如電,把白蘇的手擋了下來。
在他和奉淩汐搬進皇宮後,他下的第一個命令便是嚴防死守,不能讓白蘇出現在皇宮之内。
流雲,流星等人匆匆追來,一看到白蘇正噘着嘴,委屈巴巴的立在晏衍和奉淩汐面前後,頓時神色大變,剛想請罪時,奉淩汐說話了,她好笑的睨了晏衍一眼,掩唇輕笑:“我說這幾天沒有見着小白,原來被你找人看管起了。”
晏衍黑着臉看了一眼白蘇,嫌棄十分,自從白蘇腦子傻了後,滿腦子要纏着奉六,實在可惱!
白蘇被晏衍的死亡視線凝視後,頓時有些怕怕的縮了縮脖頸,不敢再放肆了,他可記得這人每次都找人看住他,還把他關在小黑屋裏學規矩的日子,要不是那些看住他的人武功都不及他,他恐怕以後都見不到姐姐了。
“白蘇剛才去了哪裏?”晏衍沉聲問。
流星沒好氣的看了一眼白蘇,心下暗道倒黴,不過也不敢隐瞞隻好如實回答:“去了暗牢。”
暗牢是專門關押重犯的牢房,這次暗牢裏關押的犯人正是這次讓京都陷入動/亂的罪犯。
當日破城之後,塗仇仗着身邊的親衛沖出重圍,潛回烏鹘,姬先生的身子經過多次使用禁忌之術已經破敗,他并沒有逃走,而是坐在地上束手就擒,隻是等把姬先生關押起來後,再去搜晏紫宸的下落才知道晏紫宸已經被姬先生送走了,他爲了不讓人抓到晏紫宸,以自身爲餌,也算用心良苦。
剩下的便是反水的朝廷官員,隻要助纣爲虐的,無一能逃了過去,晏衍的母族古氏爲最,更别說在這件事裏面興風作浪的奉淩羽了。
這些人被抓起來關進暗牢裏後,晏衍便一直在忙朝中的事,百廢待興,今日才難得抽出時間陪一陪奉六,哪裏有時間顧得上暗牢中人。
“怎麽跑到暗牢去了?”晏衍此時才記起還有暗牢的那些人還沒有處理,隻是這暗牢的位置着實偏僻,并且還有重兵把守,這白蘇怎麽找去的?
“這兩天滇離的人一直在想辦法營救姬先生,動靜有些大。”流雲回答。
晏衍颔首,相比是晏紫宸的手筆,晏紫宸也算個人才了,這麽快就整合了滇離,怪不得滇離邊境之處傳來的消息都不樂觀呢,隻是……他想到晏紫宸逃離大昭國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之情,現在卻巴巴的來營救姬先生,難道這内裏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因由在不成?
想到這裏,晏衍便想着去趟暗牢看看,他輕輕揉了揉奉淩汐的手,嗓音低沉溫柔:“不若你先回去歇息,站久了身子可乏了?我去暗牢一趟。”
晏衍與奉淩汐說話一直用我來自稱,他把奉淩汐放在等同于自己的位置上來相處,剛開始的時候,宮人們看到這一幕都會驚駭不已,現在已經多見不怪了,反倒是每每都對奉淩汐這個太子妃心底生出無限敬畏和佩服的崇拜心情來。
敢問誰能讓這位幾乎一手改變京都權勢格局,鐵手腕震懾人心的太子爺溫柔小意的?非太子妃莫屬了!
原本還有大膽的,想着晏衍現在是太子爺了,怎麽的也要充盈後院吧,加上太子妃已經有了身孕,如何能伺候得了血氣方剛的太子爺呢?心思活絡的便明裏暗裏往東宮塞人,哪裏知道隻要有露出這苗頭的人,之後都會被各種各樣的理由貶責,富貴沒謀成,還很有可能被未來的皇上惦記上,這才讓的家歇了這份心。
奉淩汐剛想答應,蓦然想起白蘇說的“好玩”,她突然有些好奇。
遂看向白蘇問:“你說的好玩是什麽?”
白蘇一看奉淩汐有興趣了,知道他不會很快被晏衍趕走了,當即孩子氣般得意的朝晏衍擡擡下巴,然後湊進奉淩汐, 壓低嗓音:“我發現有兩個妖女,本來我想抓來給姐姐看的,但是那妖女跑得太快,我追進牢裏面的時候就尋不到她的蹤迹了。”
奉淩汐:“?”
她想起來白蘇說的妖女是奉淩羽。
奉淩羽不是好好的被關在暗牢中嗎?有兩個奉淩羽?
“我想去暗牢看看。”奉淩汐微蹙起眉,奉淩羽被關起來這麽久還沒有交代出毒經在哪裏呢,她要是一直關着也沒什麽了,萬一她逃出生天,那憑着毒經沒準還能攪風攪雨。
原本不太贊同奉淩汐往暗牢那種污穢地方去的晏衍看奉淩汐凝重的神色,隻能無奈的歎息一聲,伸出手半攬着奉淩汐的肩,護着她朝暗牢去了。
一踏進昏暗的暗牢中,一股濃厚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奉淩汐有些不适的蹙了蹙眉,跟在身旁的龍依趕緊把一方帕子遞過去,奉淩汐捂着口鼻繼續前行。
她一身淡白色宮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步态雍容,雖然小腹微凸,卻絲毫不損她半分豔色。
加上她身旁人一個個皆緊張着拱衛着她,特别是晏衍一臉緊張的神色,這樣的場景讓被鎖在暗牢中,滿身狼藉,不得動彈的奉淩羽瞬間妒忌得紅了眼。
奉淩汐靜靜的與奉淩羽對視,半響她松了一口氣:“還沒有被人掉包。”
她的話一說出口,奉淩羽瞬間變了臉色,顯然沒有想到奉淩汐會知道有人來救她之事。
現在她知道既然計劃洩露了,那麽奉淩汐肯定會讓人嚴加防守,她恐怕已經沒有機會逃走了。
她……輸了!
“我想不明白,爲何我會輸得這麽慘。”奉淩羽掙紮着,不甘地怒吼,把鎖在她身上的玄鐵鏈晃得嘩嘩作響。
奉淩汐搖搖頭,諷刺的開口:“看來你到死也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與你還是在嬰孩時就被掉包這事并不是你的錯,可是你錯就錯在你的心思太過惡毒,在知道了身世後便的所作所爲,爹娘都是良善之人,就算事情敗落了也會讓你一世安穩。”
奉淩羽的面容扭曲,根本不覺得自己錯哪裏了,人生下來就是要争搶的,在家跟兄弟姐妹争搶父母的愛,争搶資源,出嫁了争搶夫君,年老了替子女争搶權錢……
這是打她從知事開始就明白的道理!
“你現在赢了,自然是說什麽就是什麽。”奉淩羽閉上憤恨的眼,心想,她還是有機會的,隻要……
“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奉淩汐說到這裏頓了頓,而後環視四周,然後看向身後的白蘇問:“你确定那人進了暗牢?”
原本還信誓旦旦的白蘇茫然地撓撓頭:“明明我親眼看到她進了這裏了呀?奇怪!”
奉淩汐蹙了蹙眉,一旁的晏衍把一件披風披在她的身上,勸道:“何必在這種人身上費心,你現在身子不便,這邊我讓流雲親自盯着,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既然沒有遇到白蘇說的人,奉淩汐又不忍晏衍擔心,便從善如流的轉身準備離開了。
看到奉淩汐和晏衍等人離開,原本閉着眼的奉淩羽心底閃過一絲歡喜。
正好奉淩汐邁出奉淩羽所在的牢房時回頭看了一眼,這一轉身太過突然,突然到奉淩羽嘴角處的笑還沒有來得及隐去……
頓時,奉淩汐不急着走了。
從奉淩羽的反應來看,這人肯定藏在暗牢裏,但是到底會藏在哪裏呢?
來人是個女子,而這裏深處暗牢,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藏身,除非……
奉淩汐的腦海裏靈光一閃,放緩了腳步,直到停在附近一間牢門前。
這間牢房是用來關押姬先生的。
姬先生因爲被反噬的緣故,身體已經日漸虛弱,最近這段時間看管暗牢的侍衛來禀都是姬先生不進食,身體消瘦的消息。
現在奉淩汐看着那骨瘦嶙峋,把自己團成一團,蜷縮在角落裏的姬先生,她對龍依道:“把牢門打開。”
“這裏面氣味不好。”晏衍擔憂的看着奉淩汐。
奉淩汐卻笑了:“恐怕裏面有驚喜也說不定。”
皇宮裏誰都知道一個道理,大昭國最有權力的人是誰,除了太子妃還能是誰?皇上聽太子的,太子聽太子妃的。
所以,現在奉淩汐開口叫打開牢門,在晏衍勸不了的情況下牢門很快被打開了。
晏衍無奈又寵溺的緊跟在旁,小心翼翼的攙扶着自己的太子妃,雖然有點小心過了頭……
“姬先生,别來無恙?”奉淩汐笑盈盈的站在姬先生面前問。
姬先生用沉默來回答。
流星上前想要把姬先生扯出來,驟然,變故橫生。
一把冷匕出現在姬先生的手裏,像奉淩汐刺來。
除了奉淩汐外,所有人神色大變,奉淩汐甚至能感覺到晏衍渾身緊繃起來。
她前面還有流雲,龍依,白蘇等幾大高手呢,她怎麽會有危險?奉淩汐安撫地拍拍晏衍的手背,讓他放心。
晏衍感覺到手背上的觸碰,他轉頭朝奉淩汐露出一個溫柔的淺笑,待重新轉回去看向手持匕首的姬先生後,眼神已經仿若淬了刃,有淩遲之勢。
“這人不是姬先生,她應該是要換奉淩羽的人,或者,這人是洪氏。”奉淩汐盯着揮舞着匕首,已經亂了方寸那人沉吟着開口,似乎也是對自己的猜測感到吃驚。
洪氏,當初還是幫着她管理喜香逢香坊的掌櫃,洪氏的身材略高,現在又易容成姬先生,若是不注意,一下子還真的認不出來。
洪氏很快被擒,她有些不甘的掙紮着,看着奉淩汐的眼神充滿懊悔。
龍依很快弄來一碗水,把洪氏臉上的易容之物洗去,過來露出了大家熟悉的那張臉——卻是是洪氏,以前歸爲自己人的洪氏。
“爲什麽是你?你是奉淩羽的人?”龍依還是感到不可思議,忍不住驚呼一句,她們和洪氏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洪氏給她的感覺是性格老實,爽朗,不拘小節,一個婦人也能撐起喜香逢的事宜,并且很得奉淩汐的信任,大家都挺喜歡她的。
洪氏不答,認輸般,任打任殺的低下頭,狼狽不已。
奉淩汐失望的搖頭,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現在看到洪氏突然就想清楚了。
洪氏經營的那些錢财都去了哪裏,爲什麽憑空消失了,洪府的人真的都死了嗎?
想必這些都是假象。
洪府的人已經回了滇離,洪府應該是姬先生埋在京都的暗樁,用來收集信息和斂财的人。
隻是洪氏這個出嫁女是個意外,洪府的人也沒有想過洪氏會被休,也想不到洪氏的性情會那麽強烈和有情誼,會回什麽都沒有洪府撐起來。
洪府的人這時候想要帶走洪氏,又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才讓人拿借條上門逼債,就是逼着洪氏離京,這樣他們就可以把洪氏接回滇離。
但洪府的人怎麽也想不到會有奉淩汐出手,幫着洪氏挺了過去。
最後姬先生知道洪氏留在了奉淩汐身邊,便讓洪府的人将計就計,讓洪氏做這個暗棋,打算什麽時候啓用的時候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洪氏。
所有,奉淩汐當初讓龍依去查,才查不出這些借條的根源,再者,借條按理說已經好幾年了,可是卻依舊贊新得很。
而洪氏的易容術,想必是跟臉譜學的,當初臉譜的易容絕技在洪氏面前不經意展露的時候,洪氏便上了心。
奉淩汐眼神複雜的看着洪氏:“你并沒有傷害過我,你有很多機會能動手的。”
洪氏擡頭,眼神孤寂,嗓音沙啞:“他們用洪宣威脅我,讓我想辦法帶回奉淩羽的毒經,不然洪宣就要死。”
洪宣,原本留在洪府裏假裝洪府唯一的血脈以掩人耳目,哪裏知道洪氏回了洪府之後,沒有認出洪宣這個小兒隻是洪府找一個相像的男童假冒的,洪氏親手養了洪宣幾年,早已産生了濃厚的,不可切割的親情。
“毒經不可能給你,毒經上的毒方太過陰毒,若是落到壞人手裏,恐成爲一方大患。”奉淩汐歎息一聲。
晏衍不耐煩的看着洪氏補充道:“奉淩羽留在這裏不過是一個誘餌,誘使有心人上鈎的誘餌而已,等到這個作用也沒有了,就到了她的死期,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本太子一句,奉淩羽恐怕知道毒經在何處,既然到現在爲止都沒有人知道,那就讓這個秘密永遠不要說出來吧。”
他說完對流雲揮揮手,讓流雲去幹活,流雲領命出去,不一會不遠處的牢房裏傳來奉淩羽驚駭的痛呼聲。
洪氏頹然在地,看着奉淩汐被人小心翼翼護着離開,暗牢的牢衛們得了令并沒有管洪氏,洪氏看着洞開的牢門,咬咬牙,站起身來抹幹眼角的淚意,攥緊手中的匕首,她想回去,即使沒有帶回毒經,也要試試能不能救出洪宣……
屠宰牛羊獻祭祖先、土地與谷物神。
殉陣儀式莊重的展開。
鼓聲擂動。
整齊待發的大軍跟着他們敬仰的太子殿下喊着誓詞,熱血且悲壯,此去不知歸鄉日,他們要面對滇離與烏鹘的夾擊,未戰已失利。
奉淩汐雙眼微紅,扶着肚子站在宮牆上,遠遠看着晏衍身披銀白盔甲,騎着戰馬,與浩浩蕩蕩,看不到盡頭的征伐大軍離去。
“我們一起等你爹歸家。”奉淩汐呢喃,龍依和龍玖擔憂的看向奉淩汐,這一次晏衍并沒有帶走流雲和流風,讓他們留在京都看守京都,以防後方出現問題,奉淩汐手中沒人鎮壓不住别有心思的人。
有流雲等人在,沒有人能再借占親帶故的關系去給奉淩汐找不痛快。
這些心思,奉淩汐都知道,像晏衍的母族,這段時間被晏衍收拾得夠嗆,現在能活着的,都是以前不沾事的旁支,像他那替身姨母谷氏以及表妹谷熙妍一家早已充了教坊。
流雲等人留下來的用意還有一層,晏衍以防萬一,他若真的有事,以後就扶他們的孩子上位……
這些晏衍都不曾明說,但是在晏衍悄悄找人問孩子性别的時候,在萬事都安排妥當後,奉淩汐便猜到了。
三年後……
大昭國這一戰打得異常的久,不過連日來的捷報讓一直焦灼的國人都松了一口氣。
巍峨的皇宮裏。
皇上的兩鬓早已花白,他從早三年前皇太孫晏澤出生後,便讓後宮的妃子搬到别宮去了,開始修身養性一心準備好好親手教導皇太孫。
此時,養心殿内,三歲的晏澤一雙淡眉緊蹙,粉紅的櫻唇微嘟,精緻的臉龐像足了晏衍,漂亮得像仙童一樣,此時他緊捏一枚瑩白的玉棋子,好久都沒有落子, 好似有了心事。
對面與他對弈的皇上看到晏澤的走神,疑惑不解:“你連最喜歡的圍棋都沒心思下了?是什麽擾了心神?要不要皇爺爺呀幫忙?”
晏澤從小就表現出了絕高的智商,小小年紀就能靠着一副圍棋大殺四方,這世上隻有他讓别人煩惱的事,少有能讓他發愁的,加上有寵他恨不得捧在手心裏的皇上,現在看晏澤還不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實在讓人好奇得很。
晏澤回神,小大人一般歎息一聲:“阿澤的父王要回來了,昨晚阿澤偷看了父王給母妃的信。”
“這不是好事嗎?”皇上大奇,這孩子以前還天天念叨着想見晏衍呢,怎麽現在一副嫌棄的表情?皇上一想到晏衍能馬上回來了, 想着馬上能當太上皇不問世事了,心底不知道有多高興呢,誰知道乖孫不樂意,最疼乖孫的皇爺爺有點糾結了。
晏澤與皇上一向親昵,看皇上願意當聽衆,他頓時苦惱的不掰手指數落:“皇爺爺您看啊,他們都說父王回來了,其一就是阿澤不能跟母妃睡了,其二他們說以後父王要當了皇上皇爺爺就要搬到别宮去, 那阿澤就見不到皇爺爺了,其三,做皇上要納好多女人,他們說就算父王沒有那心思,但是還是有很多人想要塞人給他,龍依姑姑說,男子總喜歡年輕貌美的……”
晏澤絮絮叨叨了好久,然後總結了一下:“皇爺爺,其實父王要是當了皇上也不是很好對不對?要不,您把皇位直接傳給阿澤可好?阿澤一定會做一代明君的。”
“爲什麽?”皇上懵逼,這麽小就想截胡篡位了當皇帝了?
晏澤支支吾吾,最後終于說出目的:“阿澤想要當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男人,這樣可以保護母妃,阿澤要說母妃最愛的男人。”
“晏澤,你給我出來——!”突然養心殿外傳來奉淩汐氣急敗壞的聲音。
這一 聲頓時把發完宏願說要做這世界上最強大男人的晏澤吓得小臉一白,急得起身轉圈,要鑽桌子底下避難了。
皇上一看他慫成這樣,頓時明了,問:“你又做什麽惹你母妃生氣的事了?”
晏澤祈求的看着皇上,讓皇爺爺不要把他馬上交代出去, 讓他先避避風頭,弱弱的回答:“阿澤把父王寫給母妃後面的日期改了,今日父王快馬加鞭先凱旋大軍入京,母妃錯過了與父王約定的時間去迎父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