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以爲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庸庸碌碌地生活沒有起伏。有時閑是和李山等幾個兄弟打打麻将打發時間，經曆了上一次以後，他就再也不敢賭的太大了，就是人家送錢給他賭，他也是極不情願的。望着這滿院子的月光像絨花一樣披了下來。他望了一眼在搖椅上乘涼的爺爺，糊塗了好，糊塗了就不會記得痛苦了，小路子唏噓到。

爺爺老了睡的不安穩，一直鳥兒經過都會打擾他的睡眠，他喚了一聲：（路子。。來爺爺這裏。）

小路子還以爲爺爺又犯糊塗了，他上班乏了，隻敷衍了一句：（爺爺，你是要喝茶嗎。。。行行行，我替你替你倒去，這大晚上的，就别鬧了，左領右舍可别打擾了。）爺爺平日裏犯糊塗的樣子，小路子已經習以爲常了，他也不曉得他啥時候清醒，啥時候糊塗了。

盛夏就要過去，院子裏的螢火蟲對應着天上的星空點點。

（孫子。。。我可沒糊塗呢。）爺爺說道，的确爺爺不犯糊塗時才會叫自己孫子的。他趕忙把爺爺給扶起來，又端了那個沾滿茶漬地大碗茶，想讓他喝口水醒醒神來。

（我不喝，我也沒糊塗，隻是有見識要和你說說看。）爺爺哽咽地頓了一下：（我知道你心中怨你爸，怨這個家，還有我這個老糊塗的爺爺。。。爺爺老了犯了這病，知道你平日裏照顧我的難處。）

（爺爺。。。）

爺爺接着說道：（你媽和你爸爸離婚的早，也是狠心。。。嫁了百十裏地也就再不聯系家裏了，你爸爸中了一輩子的田也沒什麽好路子，不然你念到了大專怎麽會沒有一個好分配，隻能在鎮裏的電廠上班。何況我。。。何況我又是個老糊塗了，倒要你這個晚輩來給我這個長輩把屎把尿，喂飯喝水的了。）

（爺爺，你别這麽說，我願意爲您做這些，沒有您，小路子連活都不能活着得了。）小路子握着手中的螢火蟲，表情有些感動又有些木然。

（可我那天說的事兒是真的。。。關于。。。關于。。。那個狗碗的事情。）

（那個白瓷的碗。。。難道那兩個古董販子說的話是真的？你說的咱家主上做官，還有其他寶貝的事兒也是真的？）小路子滿臉的不解。

（真的，是真的。。。）爺爺喝了一口茶接着說道（當年抄家的時候，因爲家裏的成分是地主，好些個東西就被砸爛搶走了，就隻剩下這麽一個碗和另外的一個不顯眼的寶貝了。我對你奶說道，既然怎麽樣都要被抄被搶了，家裏林林總總也就這麽一個物件了，不如給狗喝水了去，砸不砸了的就看命數，也好過被抄了出來，得被安上一個四舊和封建迷信的大帽子來，這麽多年就擺在那裏了，你奶奶受不住批鬥，撒手人寰去了，你爸爸也因爲成分問題而成不了才，你媽媽才會和他離婚的。。。說來都是爺爺我害了你啊。那日那兩人說要收碗這事兒，我年紀大了，早忘了那緣由，這才記起來這個碗是個古董啊。。。）

原來如此，小路子此時的情緒有點鼻酸，說道：（爺爺，這都是命，我生是王家人，死也是王家鬼。。。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隻是你說的第二寶貝呢？）

爺爺揮了一揮手，讓小路子靠近，對着他耳語了幾句。。。隻零零星星地聽到幾個字，藏寶圖。。。古墓什麽的。。。

隔壁屋的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路子爺孫兩，耳朵也是束地高高的。這兩人就是先前的古董販子，他兩可沒安的什麽好心呢。那日爺爺半糊塗半清醒地時候說漏了嘴，說什麽還有什麽大寶貝，他兩勢要将它們都弄到手裏，煮熟的鴨子飛了，廢了這麽大的力氣，你說怄心不怄心呢，今晚還聽到什麽藏寶圖和古墓什麽的，他們就更覺得自己走運，遇到了一筆大買賣了。待他們祖孫回了屋子裏休息，王麻子招手喚了一下瘦杆子，他兩不敢聲張，隻得回屋裏輕聲讨論着下一步計劃去。

王麻子在屋裏壓低了聲音說道：（都怪你，連個狗都治不了，不然那碗就早到手了。）

（爺，你這兒也怪我。。。你不是也怕狗的嘛。。。不就是一個甜白釉的碗嘛。。。爺你這也太上心了吧。）

王麻子啃了一口白面饅頭，啐了一口（這東西是人吃的？）他擦了擦嘴說道：（說你不識貨你還真不識貨，那是個官窯的甜白釉，老值錢了，我勢在必得。更何況爲的是他家裏還有沒有其他好貨，而且今夜還聽見什麽古墓什麽的，要不通知上頭去，總之我可不能被平白無故地狗咬了，不爲别的也爲了咽不下這口氣來。。。）

（是是是，您說的對，說的都對。）

王麻子接着說道：（我已經觀察過了幾天了，這年輕人明兒個要上的是夜班，這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機會了。。。）

瘦杆子默默地點頭附和。

小路子還沒有來得及對這些事情梳理清楚，他隻能先把那個碗給收藏好了，第二天照常上班去了，上的是夜班，才下了班想着怎麽處理這些天知道的事兒，對他精神上的沖擊太大了，就連上班都有些恍恍惚惚地了。電廠今晚提前下班了，隻因有同事需要連請假，所以替了路子的下半夜的夜班，他正走回家門前，卻發現院子裏燈還沒滅，恐怕老爺子又在院子裏睡着了吧，他正要用鑰匙開門，可怎麽摸也摸不着鑰匙，黑漆漆地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誰？這突然來的這麽一下，小路子吓了一大跳。

李山正氣喘籲籲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看你，鑰匙都忘記帶了，我可是請假出來給你送鑰匙的。）

果然是好兄弟，小路子心中大悅：（好哥們，多虧了你，我就知道還是你對我好。我怎麽不知道你今晚值夜班的呢？）

（别說了，我還得回去繼續值班呢。。。）李山說道。

（進來喝口茶吧。。。）路子說道，李山不好推脫。小路子用鑰匙開了門，眼前地一切驚呆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