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綠雲,是……新羅王女金勝曼。”李沐尴尬地說道。
李沂聞聽大驚,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至少對他,對宮中後妃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甚至可以肯定,一旦這個消息傳出,朝野必是一陣動蕩。
李沂知道這事自己不能多問,但有一點,做爲兄弟,他必須提醒李沐,“大哥,你能肯定孩子是……?”
李沐長歎道:“朕不能肯定,所以朕不得不來啊。”
李沂無語。這事很荒誕了。
“好在孩子已經出生,你我前去,或許可以分辨出來。”這話李沐更象是在自我安慰。
……。
李沐、李沂率八萬歸義軍東向。
自然有使者前往金城知會。
如果在尋常,新羅肯定不會同意如此數量的唐軍進入新羅地界。
可現在不同,新羅國内已經找不到一支能與此抗衡的軍隊。
金城唯一一支衛戍的十萬軍隊,也分割成兩個陣營。
金勝曼首肯唐軍進入,金德曼便無力反對。
于是,李沐兄弟帶着八萬歸義軍如入無人之境。
十數天後,到達金城。
金德曼率滿朝文武出城三十裏恭迎。
看着跪到在面前的一片人頭,連李沂都已經明白,新羅已是大唐囊中之物。
當李沐放肆地挽着金德曼的手,步入新羅宮城的時候。
新羅文武百官沒有一人出聲斥責。
隻有金勝曼沖着李沐二人背影不斷地翻白眼。
國宴之後,李沐謝絕了金德曼安排的歌舞表演,來到金勝曼的宅邸。
摒退侍女之後,李沐沒有等來金勝曼的擁抱,而是慘遭“逼問”。
“陛下,爲何要當着滿朝大臣的面,挽大王的手?”
金勝曼真的很生氣,現在這個時刻,她與金德曼之間已經勢若水火,稍有異動,都可能引發火拼。
而李沐,大唐皇帝,當着衆臣的面與新羅王如此親密的舉動,很容易造成朝野的誤解,認爲大唐皇帝已經站到了新羅王的一邊,這将徹底影響到局勢的成敗。
要知道,金城城外,駐紮着八萬歸義軍。
李沐微笑着上前,攙扶着金勝曼的纖腰。
金勝曼使勁地掙紮着,可在李沐看來,這更象是吃醋的女子在撒嬌。
李沐的臂彎用力一緊,金勝曼整個人都貼在了李沐身上,“朕是要新羅王放松警惕,難道你想讓朕挽着你的手進宮?那樣,新羅王豈不是要早做準備?”
金勝曼并沒有被說服,但她現在已經沒有了反抗的氣力。
因爲李沐的大手在她的身體上四處遊走。
她的鼻子“咻咻”地噴着熱氣,身體漸漸發熱,“那陛下……想如何行事?”
李沐卻手臂一松,突然問道:“真是朕的孩子。”
金勝曼聞聽,臉色大變,眼看着就要發怒,李沐趕緊道:“朕失言了,王女莫怪。”
“讓朕看看孩子。”
金勝曼銀牙一咬,瞪了李沐一眼,喊道:“來人,将殿下抱來。”
“殿下?”李沐輕笑着看向金勝曼。
金勝曼咬着嘴唇道:“陛下的皇子,難道不該是殿下嗎?況且,我做了新羅王,我的孩子自然是該是殿下。”
李沐微笑着不置可否。
這時,兩名侍女擡着一架嬰兒搖籃上前來。
“多大了。”
“兩個多月了。”
李沐上前,探入頭去,見那嬰兒此時正醒着,兩隻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滴溜轉,粉嘟嘟地臉蛋,令李沐忍不住探手輕觸了一下,引來嬰兒“呀呀”地指責。
在這一刻,李沐相信了,這就是自己的孩子。
不需要證明,這是一種來自内心深處的共鳴。
李沐擡起頭來,看向金勝曼,“朕認這個孩子。但王女要知道,朕認不代表着大唐朝廷認。”
金勝曼能聽懂李沐的意思。
新羅也一樣,王權的傳承就在聖骨之間,血統代表着一切。
就算此子是李沐親生,但大唐朝廷永遠不會接受一個新羅血統的皇子繼承大位,因爲,此子是李沐的長子。
按照立長不立幼的規矩,如果朝廷認可,此子便将成爲大唐太子。
所以,朝廷甯可不承認此子,也不想因此子而使得将來大唐皇帝是新羅女子所出。
無論此子的母親是新羅平民還是新羅王族。
金勝曼道:“陛下放心,臣妾從沒想過,要讓這孩子進入大唐朝堂。”
李沐平靜地點點頭道:“你能如此想,便是甚好。不過也請你放心,朕不會虧待了他,等他長成,朕會派人接他去長安,讓他可以在國子監深造。”
新羅每年都會向大唐派遣學子,這已經成了定例。
金勝曼聞聽此言,應道:“等他六歲,陛下便可派人來接。孩子未取名,還請陛下賜名。”
李沐看着孩子的臉,想了想道:“辰煦。”
“辰煦,好!這叫金辰煦吧。”
“金辰煦?”李沐訝然。
“難道陛下還想讓他叫李辰煦不成?”金勝曼斜着她那雙妩媚的眼睛,微帶嘲諷地問道。
“呃。”李沐被問倒了。
李沐知道,一旦孩子貫以李姓,就是個傻子也能猜出這孩子的生父是誰。
新羅或者不必擔心,由金勝曼自己想辦法。
可這種事,流傳速度最快。
消息一旦傳到長安,那就是一團麻煩,雜亂無章,難理清頭緒的麻煩。
一時間,面對金勝曼的诘問,李沐有些招架不住。
他尴尬地點點頭道:“那就叫金辰煦。”
滿意地點了點頭,金勝曼轉換話題道:“陛下已經看過孩子,那就請陛下兌現當初的諾言吧。”
這句話很傷人。
至少對李沐來說,很傷人。
剛剛還是孩子父親與孩子母親在爲孩子取名賦姓,轉眼之間,就成了交易。
李沐甩了下袖子,微微譏諷道:“王女心中就如此急迫?”
“陛下!”金勝曼微惱道,“距離陛下承諾之時,已經過去一年有餘。”
“那王女打算如何處置你的堂姐?”
金勝曼遲疑了一下道:“我不希望她死,隻是如果她留在新羅,陛下應該知道,新羅将永無甯日。所以,如果可能,請陛下帶她離開新羅,如何處置,全憑陛下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