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信,當時你的表情說明你很意外。”
李沐輕笑道:“我确實意外,我意外的是,連李沂遷怒于你,都是假裝的。雖然我知道李沂不可能爲李世民背叛我,但我還真信了他要找你麻煩。這恐怕也是李世民和房玄齡被李沂所迷惑的真正原因吧。”
“那如果李沂真要殺我,你會怎麽辦?”
“你身手這麽好,他殺不了你。”
“那萬一我真被抓了呢?”常綠雲雖然年長李沐兩歲,可此時這象個撒嬌的妹妹一般。
李沐知道她在逗自己,心中有股暖意。
拍拍她的手背道:“我如果說,我絕不會讓他得逞,你信嗎?”
“我信。”常綠雲用力地點頭,“可你怎麽不讓他得逞呢?”
李沐無奈地說道:“你知道的,神策衛前身是護衛營,當時這批士兵,現在最低的軍職都已經是校尉了,在我這個前主帥面前,你以爲,李沂能随心所欲地指揮大軍阻殺你嗎?至少會有人來告訴我吧?而如果人手少,誰又能奈何得了你?”
“噢……我明白了。”常綠雲的纖手指着李沐道,“我明白了,這才是你在洛陽城外敢孤身前來與李沂會晤的原因吧?”
李沐道:“前次我率大軍從蕭關,兵臨長安城下,程知節被擒,他已經歸順于我,他兒子程處弼已經是神策衛将軍,尉遲恭雖然與我爲敵,如今又率軍叛逃,但他庶子尉遲環卻是我當年結拜義兄,你以爲,我真會去擔心神策衛與我爲敵?”
“你好陰險!”常綠雲促狹地說道。
“這不叫陰險,這是布局,若不是如此,又怎麽能做到一呼百應?又怎麽能兵不血刃進入長安城?你真以爲李世民肯如此輕易放棄皇位?”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這勝利就象……。”常綠雲找不到合适的詞來形容。
李沐笑道:“不真實?”
“對,對。”常綠雲連連點頭。
“其實李世民得知李沂、李道彥臨陣倒戈時就明白了,長安城中已經不安了。他也猜到了我的布局,他很明白,如果他堅持反抗,當年的宮變就會再次上演。”
“你是說羽林軍?”
“對,程知節掌控着左羽林。城中更有李靖在,他雖然阻撓我殺李世民,但他絕不會眼睜睜地任由内戰開啓。”
“怪不得呢。”常綠雲咂巴着嘴,歎息道,“你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李沐呵呵一笑道,“很多,要不,咱晚上抵足夜談?”
常綠雲紅着臉嗔怪地白了李沐一眼。
……。
其實李沐并不開心。
經過白天的大朝會,他心中隐隐感覺到,自己的那批肱股之臣對自己的态度突然間有所改變。
感覺他們居然與那些原本李世民的舊臣站到了一起。
不但站在一起,還好象締結了同盟一般。
專門來找自己的麻煩。
雖然明知道這是自己多想了,但這種感覺不斷地在李沐心中蹦跶。
李沐要改革,就必須徹底地掌控朝堂。
而那些阻礙自己或者忤逆自己意志的人,都必須從朝堂上清除出去。
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雷霆之勢必會引起大亂。
回甘露殿的路上,李沐對袁仁國說了自己心中所想,問道:“袁公公,你說朕是不是有些疑神疑鬼了?”
袁仁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陛下,老奴萬萬不敢被陛下稱公公,陛下呼老奴賤名就是。”
李沐遲疑了一下,應道:“也好。你起來吧,回答朕的問題。”
袁仁國道:“陛下所問,老奴無法回答。要不,去問問陛……,老奴該死。”
袁仁國不停地扇着自己嘴巴子。
“行了,都喊了十八年了,不習慣很正常,朕不怪你就是了。”
李沐自然知道袁仁國的意思,原本是想直接去甘露殿的。
因爲大安宮正在擴建,沒那麽快。
李沐也沒有逼迫李世民立即搬離的意思。
于是,将宮城左邊的一排宮殿暫時留給李世民使用,承慶殿也包括在其中。
現在聽袁仁國這麽一說,李沐吩咐道:“去承慶殿。”
……。
承慶殿中。
李世民仰躺在搖椅上。
内侍的通禀也沒有讓他起身迎接李沐。
李沐不以爲意,讓袁仁國等在門外。
走到李世民面前,李沐道:“陛下心中煩悶嗎?”
李世民睜開眼睛,瞥了李沐一眼道:“不敢當陛下之稱,如今你才是皇帝。”
李沐微笑道:“叫習慣了,一時難改。行,那就稱你秦王吧。”
“随你。”李世民又閉上了眼睛。
“秦王可願意與朕痛飲乎?”
“不願。你爲登基慶賀,我又爲何?”李世民沒好氣地回答道。
李沐道:“罷了,秦王不想飲,那朕就出宮找人對飲吧。”
說完,李沐轉身離開。
“你就這麽開心嗎?”身後傳來李世民幽怨的聲音。
李沐回身道:“你錯了,朕要是開心,現在應該與朝臣們一同暢飲才是,何須來此探望你這個遜帝。”
李世民同樣不以爲意,他疑惑地問道:“今日是你登基大典,多年夢想如願以償,爲何不喜?”
李沐嘿嘿兩聲道:“你若陪我喝酒,我便告訴你。”
李世民想了想道:“好,我陪你飲就是。”
當内侍擺上一桌酒席之後。
李沐與李世民對飲三杯。
李世民開口道:“這下該說了吧?”
李沐放下酒杯道:“朕原本以爲,登基之後,我的心腹肱股爲一如既往,服從于我,可今日看來,這些大臣竟與陛下的那些臣子們眉來眼去,倒成了一夥。這種變化沒有先兆,我很是想不明白,這是何緣故?”
李世民呵呵一聲,“原來今日,你是來向我求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