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德曼的眼神閃爍,她有些意外,面前這個人顯然年紀不大,可讓她總有一種被壓迫的感覺。
這種來自心裏的壓迫感覺,讓金德曼無法暢快的呼吸。
“攝政王殿下,北原京、朔州是新羅人用數萬人的鮮血打下來的,怎能輕易放棄?如此,讓寡人如何面對滿朝武?另外,新羅确實視大唐爲宗主,可殿下對于同盟之說,卻是過于咄咄『逼』人了吧?”
李沐呵呵一笑道:“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大唐與新羅之間主從關系是兩國關系的基礎,不明确這一點,一切都無從談起。至于北原京、朔州兩座重鎮,不是新羅可以染指的。大王刻意強調是新羅數萬人的鮮血,該不是想威吓本王吧?要知道,大唐雖遠,但犯我者,雖遠必誅。”
金德曼有些惱怒了,身爲主場,她有着無與倫的優勢。
但她卻不敢真的對李沐不利,不說李沐率六千騎兵而來,單說囤于新羅、百濟交界的十數萬大軍,不是自己可以無視的。
看着金德曼的沮喪神情,李沐含笑道:“孤勸大王不要貪心,新羅憑空得溟州重鎮和十三座城池足矣,所謂貪多嚼不爛,北原京、朔州,大王不要想染指了。”
李沐當然不會放棄北原京、朔州,溟州以南十三州的人口加起來和這兩州持平,關鍵是這兩州是新羅向西、向北的必要關隘,豈能拱手讓人?
李沐知道後世新羅趁大唐疲弱,起了野心統一了半島,将大唐勢力驅逐于遼東之外。
如今又怎會重犯這種錯誤?
見李沐回絕的态度非常堅決,金德曼突然轉換語氣,說道:“寡人聽說大唐陛下與攝政王殿下之間素有芥蒂,觀殿下氣度,當爲一代英主。殿下可有想過,若得新羅助力,或許……殿下應該能聽懂寡人的意思。”
李沐自然能聽懂金德曼的意思,新羅以小事大,成了這個國家的傳承。
挑撥離間、火取栗是他們的必修課。
“本王與大唐陛下之間任何糾葛是我國内務,不勞大王『操』心。”李沐一口回絕,但心裏對金德曼有了一種強烈的戒心,此女敢與自己這麽挑明,也有可能派人與李世民做類似交涉。
想到此處,李沐突然笑道:“不過,如果大王有開疆拓土的願望,本王倒是有個能讓大王如願的方略。”
金德曼微笑道:“那還請殿下賜教。”
“倭國。隻要新羅渡海征讨,本王可以提供相應的物資補給。新羅如果能占領倭國,那麽将得到大量的土地和人口,說不得,将來本王還得仰仗大王之力襄助呢。”
金德曼眉宇一緊,遂一松,問道:“殿下手握大軍,何不自己趁勢渡海讨伐倭人,要假手于人呢?”
李沐手一攤,一副無辜狀,“大王應該知道,當時唐軍正與高句麗決戰,不能輕易輕啓戰端,否則成了兩線作戰了,這不,孤一時無奈,與倭國簽訂了和約,總不能讓孤食言而肥吧?要知道,本王向來言出必行,這一點,大王應該清楚。”
金德曼稍一遲疑,問道:“殿下能提供怎樣的援助?”
李沐想了想,“三萬人的武器裝備。”
“不夠。寡人需要最少十萬人的武器裝備。同時,新羅大軍渡海登陸倭國之後,唐軍需要爲新羅軍提供糧草補給。”
“五萬。本王可以提供糧草補給。但和武器裝備一樣,新羅需要支付相應的貨款。”
“十萬。殿下,渡海攻倭,至少需要二十萬人。當然,新羅可以承擔貨款,但必須在戰後支付。殿下應該知道,新羅眼下承擔不起這筆龐大的貨款。”
這話李沐相信,十萬人的武器裝備,對于新羅來說不是個小數目。
李沐犯愁的是,滅百濟之後,那麽多百濟軍隊的裝備實在無處可塞。
唐軍将士根本看不這批廢銅爛鐵,運回國内回爐又得不償失。
能有一個合适的去處變成錢,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成交。”
……。
離開王宮,李沐被一直等候在外的金勝曼迎到了她的府。
“大王和殿下說了些什麽?”
屏退了閑雜人等,金勝曼依偎要李沐身邊,迫不及待地問道。
李沐輕攬着金勝曼的纖腰,随意答道:“無非是想爲新羅争取些原高句麗的土地和人口罷了。”
金勝曼聞聽,身體有些僵硬,她擡起頭,看着李沐的眼睛問道:“她沒有想示好殿下,以換取殿下對她的支持?”
李沐有些怪,低頭看着金勝曼,不答反問道:“你與她之間,關系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金勝曼稍一遲疑,答道:“原本還算融洽,可自從殿下親征,高句麗開始有潰敗迹象之後,大王數次提到要将北原京、朔州占爲己有,而我數次以與殿下已經達成協議爲借口,頂撞了大王的提議,後來,殿下傳訊讓新羅派兵西援武州,我的提議也被大王數次駁回。”
李沐有些心驚,怪不得新羅擁軍遲遲未到,原來是這麽回事。
要不是自己迅速突破鴨綠江,要不是蘇定方在白江口完滅倭軍,恐怕百濟之地,現在将會是另一種景象了。
新羅!李沐的目光開始凝聚起來。
而因此身體産生的細小變化,被敏感的金勝曼掌握。
她擡手輕撫李沐的臉,吐氣如蘭道:“殿下還記得當初對我的承諾嗎?”
李沐點頭道:“孤從不失信于人。”
“那殿下何不趁此良機,助我登大王之位?我可以向殿下發誓,新羅有我,絕不與大唐爲敵。”
金勝曼的眼睛流『露』出一絲火熱,李沐帶來了六千騎兵,而她自己也早已完成了與武群臣的串連,眼下确是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