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戰報傳來。
新羅大軍西路攻克北原京,東路正在對溟州展開進攻。
李沐随即下令,由李孝恭率玄甲軍駐守三城,攻略東邊槐壤和中原京,以圖與新羅軍彙合。
槐壤和中原京已經被現在三城隔斷了與漢州的聯系,實際上已經成了兩座孤城。
但這兩座城是大城,特别是中原京,号稱高句麗六京之一。
還駐防着一萬高句麗軍隊。
當然,這對于李孝恭及他的三萬玄甲軍而言,攻占隻是時間問題。
李沐自己則率神機衛全軍向漢州進發。
這個命令本來李沐并無别的用意,可聽在高季輔耳朵裏,就理解成了李沐與李孝恭确實不對付,這不,丢下李孝恭,自己北上撿便宜去了。
高季輔由此離開半島,回京向李世民奏報了此事,造成了李世民對百濟方面的徹底誤判。
當然,這是後話。
……。
淵蓋蘇文介山城一役戰敗之後。
便開始收縮兵力,固守漢州城。
神機衛沿路北上,除了一些散兵之外,沒有遇上超過百人的軍隊。
三日之後,神機衛在漢州城南約三十裏外,紮下營來。
李沐并沒有下令攻城。
反而令大軍挖壕壘台、構築工事。
大有安家生息的模樣。
不僅如此,接下來的日子裏,源源不斷地物資材料從南邊運來。
一堵濃厚的水泥牆開始聳立起來。
然後是一座座軍營、道路。
半個月之後,一座方圓十餘裏的城池就初具規模了。
淵蓋蘇文在漢州城牆上,新眼目睹着這一切的發生,雖然心中疑『惑』,但他始終不敢再出城與唐軍交戰。
而唐軍也沒有攻城的打算,他們從紮營的第一天開始,就在漢州與介山城三百裏的距離之間,不斷地出擊,目标并不是掃『蕩』敵人,而是抓捕平民。
除了老人,什麽人都抓。
抓回來之後,壯丁被留下從事城池設施的修建,孩子被轉運到國内。
剛開始時,淵蓋蘇文并沒有太留意唐軍的這個舉措。
因爲從前隋起,但凡征讨高句麗,自恃天朝上國的中原朝廷,都不會對平民百姓有大的危害舉動,象李世民就更誇張了,捕獲數萬高句麗大軍,退兵時,竟都釋放了,甚至還賜了不少糧食物資。
這種做法說好聽點是仁義,說難聽點就是資敵。
高句麗人是天生的叢林戰士,他們善于奔跑、擅長『射』箭。
所以,俘虜一旦被放回去,隻要集中起來,就是一支軍隊。
而李沐顯然不是個君子,沒有坦『蕩』之心。
他現在所爲,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
敵人來攻,就堅決地頂回去。
自己不主動進攻,卻不斷地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
到了後來,淵蓋蘇文慌了,因爲他明白了唐軍的用意。
高句麗不象大唐,擁有巨大的人口儲備。
此次大戰,已經将家底全扔進去了。
而城外唐軍的做爲,使得漢州以南數百裏之間,皆是無人之地。
如果任由這種情況延續下去,那麽,就算在漢州頂住了唐軍,高句麗最後也就剩下一個空架子。
無人即無防。
這個道理,淵蓋蘇文還是懂的。
就在淵蓋蘇文開始猶豫要不要與城外唐軍決戰的時候。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
首先,由于唐軍北、西、南三路大軍齊出,高句麗兵力捉襟見肘,新羅十萬大軍趁機北上,一路如破竹之勢,僅僅二十天,高句麗連失北原京、溟州、朔州三個重鎮及十三個小城。
這種速度,已經大大超過了高句麗朝廷的心裏承受能力。
被新羅抄了後路,這種丢顔面的事,确實令淵蓋蘇文抓狂。
要知道,這十幾年的時間裏,都是高句麗壓着新羅打,哪輪到新羅人騎在自己脖子上拉屎?
其次,北路兩座重鎮新城、安市州的丢失,使得與靺鞨的連通變得困難起來。
此次靺鞨先出了十萬大軍,之後在遼東城戰局失利之後,增補了五萬大軍。
這對于人口不多的靺鞨,已經是傾盡了全力。
而石城、建安、積利城三城的丢失,表示高句麗已經無法對海岸線進行控制和『騷』擾。
大唐的援兵和物資将源源不斷地進入高句麗。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西路唐軍已經占領泊汋、大行、新義州,兵鋒開始直指薩江,一旦薩江防線被突破,平壤,高句麗的首都将徹底暴『露』在唐軍的兵鋒之下。
一馬平川,再無任何阻擋。
高句麗朝廷有些慌了,他們令淵蓋蘇文必須盡快結束南部的戰鬥,率軍回援薩江。
淵蓋蘇文雖然權勢熏天,但畢竟無法一手遮天,面對越來越大來自國内王族和豪族的壓力。
淵蓋蘇文也隻能妥協。
于是,漢州城戰役迅速醞釀起來。
……。
遼東城中。
李積眉頭緊鎖。
南、西、北三路唐軍中,就數他的壓力最大。
可以說,是他的北路,以二十萬牽制了敵人三十五萬大軍。
雖然從開始,敵人猝不及防被自己打『亂』了陣腳,趁機拿下了安市州和新城。
但自那時開始,唐軍就很難再有更大的進展了。
李積甚至不敢再派小股部隊對敵軍進行襲擾。
高句麗的弓兵和靺鞨的騎兵。
這就是李積的兩大惡夢。
李積麾下大軍是禁軍和府兵加上原遼東邊軍的大雜燴。
雖然軍令可以暢通無阻,但能力卻是良莠不齊。
在敵人聯軍地瘋狂反撲之下,李積隻能固守城池,向朝廷請求增援。
可朝廷卻遲遲沒有派來援兵。
十一月下旬,新城陷落。
唐軍折損一萬五千人,退守遼東城。
安市州同樣危在旦夕。
若不是薛禮率由積利城攻建安城得手,北上增援安市州,恐怕安市城也會得而複失。
好在薛禮麾下四萬大軍,有一萬是神機衛,這四萬大軍的及時趕到,令安市城轉危爲安。
薛萬徹完成了對孛沙城、青泥頭、都裏城的掃『蕩』,接手了石城、積利城的防禦。
由此,北部的戰線逐漸穩定下來。
李積松了口氣,他一面向李沐彙報戰局戰況,一面向李沐述苦。
他确實打不動了,也不敢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