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身後兩名正在捶背的高句麗少女揮揮手,示意她們一并退下。
然後伸了個懶腰,直起身來,點點頭道:“王叔說得是,再閑下去,将士身怕是要長蟲了。”
聽到李沐應允,席君買、程名振等人大喜。
“敢問殿下,咱們何時出征?”
李沐翻了翻白眼,“誰說要出征了?”
說完身子又往後仰去,翹起了二郎腿,抖啊抖的。
席君買等人剛興奮起來,被淋了一頭涼水。
大爲洩氣,坐了回去,臉滿滿的幽怨之意。
李沐點點席君買道:“爲将者,首先要沉得住氣,心浮氣躁,如何能擔當大任?你說說看,本王花了大力氣,修建了三城防務,如今卻要主動北,讓大軍用血肉之軀,去啃漢州的高牆,你是不是傻?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你說你是不是傻啊?”
席君買被罵得滿臉通紅,可不敢還嘴,隻能應道:“殿下說得是,殿下金玉良言,末将謹記殿下教誨。”
李沐點點席君買,對着李孝恭道:“聽聽,王叔你聽聽,這小子嘴謙恭,肚子裏不定在罵本王什麽難聽的呢。”
李孝恭呵呵一聲。
其餘幾人都捧哏地一起哄笑了起來。
席君買漲紅了臉,連連否認道:“末将萬萬不敢腹诽殿下。”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好,明日一早,點五千人馬,備齊幹糧即刻出發,渡過泝山河,北五十裏,地埋伏下來,沒有本王的命令,算天塌下來也不得擅動。”
席君買一愣,“殿下剛剛還說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末将以爲殿下要依仗介山城的堅固,對戰淵蓋蘇呢。如今卻令末将出城埋伏,敢問殿下此舉何意?難道殿下要考核末将在軍校的野外生存能力?”
李沐正容,沉『吟』了一下,緩緩轉頭看向席君買,在席君買渴望的眼神注視下,緩緩吐出兩字——“你猜。”
随即,不管席君買吃了顆蒼蠅般的神情和其餘諸将吃吃地笑聲。
對程名振道:“你即刻返回白城,點五千人馬,備齊幹糧明日一早出發,渡過白水河,北五十裏,地埋伏下來,沒有本王的命令,算天塌下來也不得擅動。”
這下衆人不笑了,程名振也得到這樣的命令,絕不可能是席君買所說的什麽狗屁演習考核。
李孝恭攤開地圖,除了李沐,所有人都圍了去。
竊竊私語了一會,李孝恭指着地圖道:“諸位看,白水河、泝山河由北向南,成八字形,淵蓋蘇率大軍從漢州南下,必定會經過這個分岔口,席将軍和程将軍兩路伏兵,待淵蓋蘇大軍一過,再向間合攏,堵住淵蓋蘇的退路,如此可甕捉鼈了。”
被李孝恭這麽一說,諸将連連點頭。
這說得通李沐爲何突然派出兩支偏師了。
李孝恭見衆人都認可他的分析,轉頭向李沐問道:“殿下,某猜得對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李沐,想從他的口得到确認。
因爲他們都垂涎淵蓋蘇那二十萬大軍了,二十萬人,那得多少貫賞賜啊?
李沐聽着李孝恭的分析,心暗暗贊歎,李孝恭确實厲害。
不過李沐并不是完全如李孝恭所言那麽想的。
以神機衛将士的氣『性』和戰力,吃掉淵蓋蘇不是沒有可能,但需要付出相當大的傷亡。
雖說血灑疆場是将士的本份,可李沐舍不得,特别是還有李世民在身後虎視眈眈的情況下,李沐更不樂意用神機衛将士的鮮血去成李世民的名聲。
所以,李沐要的并不是關門打狗、甕捉鼈,吃掉淵蓋蘇,等于掃清了高句麗開城以南的所有成建制軍隊。
高句麗很有可能因此元氣大傷,從而迅速向大唐投降和談。
以李世民的心『性』,絕對可能接受高句麗的求和,因爲,他同樣不希望看到李沐立下滅國之功。
如果朝廷接受高句麗求和,那麽遼東之戰,沒有了高句麗的參與,靺鞨想要以一己之力對抗大唐,是絕對不可能的。
也是說,遼東戰争,很有可能因此提早結束。
這不符合李沐的戰略意圖,他是想拖延戰争結束。
将大量的軍隊和物資拖在遼東,越多越好。
當然,這不代表着李沐不想去削弱、滅亡高句麗。
李沐想要的是,絕對的控制戰場進度和節奏,那麽需要不斷地削弱高句麗的實力,否則無所謂控制節奏了。
而這的前提是,不付出自己,不想看到的代價。
所以,李沐派出兩支偏師的真正用意是,從淵蓋蘇的二十萬大軍身,狠狠撕下一塊肉來。
令淵蓋蘇疼痛,令高句麗疼痛,讓他們恨意填膺,卻不能讓他們失去戰意。
這個度很難把握,但李沐不得不這麽去做。
集兵力,依靠介山城的堅固防禦,打痛淵蓋蘇,然後在淵蓋蘇撤退的途,由兩隻偏師襲擊。
這樣可以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戰果。
所以,聽到李孝恭詢問,李沐微微搖頭道:“王叔隻說對了一半,說對的是戰術,錯的是戰略。”
李孝恭并不着惱,他問道:“請殿下賜教。”
“我要的是少死人,神機衛将士的生命遠不是高句麗人可以相提并論的。席君買、程名振。”
“末将在。”
“孤對你們隻有一個要求,也是你們必須做到的。那是此戰,各部傷亡不得超過二百人。這是極限,如果給本王拿來一個巨大的戰損,算你們将淵蓋蘇的人頭拿來,孤也要治你們違令之罪。記住了嗎?”
“我等謹遵殿下嚴令。”
“其餘各部,積極備戰,孤得到消息,淵蓋蘇已經率軍從漢州出發了。”
“喏!”
“諸位都散了吧。王叔且請稍待,我還有事相商。”
待衆将領退出之後。
李孝恭問道:“殿下留臣,到底所爲何事?”
李沐道:“我想求王叔一事,還望王叔不要推辭。”
“殿下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