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産生的後果是,各地官府因不知道這項政令,對世家的抗議莫名其妙。
接着,各地官府在得知世家抗議的原因之後,警覺自己利益将會受到侵害。
于是各地官府對世家抗議的反應就可能不是勸說和壓制,而是暗中串連,将事情搞大,迫使朝廷妥協。
當然,這樣的副作用是,天下良田價格暴漲,大批聞訊回流的農民,原本可以買十畝地的錢,可能隻有買兩、三畝了。
同時,由當地官府暗中主導的世家爲主體的叛亂,将會很難平息,除非朝廷讓步。
想到此,李世民心中泛起一種悲哀,朕真要如此做嗎?
看着李世民臉色陰晴不定,劉洎自然不肯錯失這個擁抱聖寵的好機會。
“陛下,若李沐此政令大行于天下,到時李沐的聲望将傳遍大唐每州每縣,天下黎民,隻識攝政王而不識陛下矣。”
這句話刺痛了李世民心中最脆弱處。
太子年幼羸弱,可做守成之主,卻無法應對象李沐這樣強勁的對手。
朕一旦駕崩,就算李沐不廢主自立,李治也将成爲一個任由李沐擺布的傀儡。
想到這,李世民内心無比焦灼起來。
“劉愛卿,若朕将此事交于你去辦,你可有爲難之處?”
劉洎聞言大喜,“臣必不負陛下所托。”
“很好!隻要愛卿盡心替朕辦事,朕絕不吝惜封賞。”
“臣謝陛下隆恩。”
……。
李沐終于在十二月二十日,令魏征停止了對李世民一系朝臣的“迫害”。
不僅如此,李沐還慷慨地抛出了一個大紅包。
給所有在京官員多發兩月俸祿。
給京城百姓,每戶發放一斤酒,兩斤肉,二十斤米。
這可比曆年的賞賜大方多了。
于是,滿長安的臣民都嘻笑顔開,過年的氛圍早早地顯露出來。
都說甯爲京城狗,不做邊城人。
皇恩再浩蕩,也浩蕩不到邊遠小城。
古時今日,都是一樣。
年前最後的幾天,已經辍朝。
朝臣都已經放假,京城衙門除了值守官員外,也就隻有主官,每天會去一下自己的衙門巡視。
所有人都在歡慶。
煙花爆竹之聲,響徹長安城的天空。
攝政王府内,也一樣披紅挂綠、張燈結彩,節日的氣氛更爲濃厚。
王府西面的内宅花園一側,一汪清泉自北向南流淌至此處,形成一個約摸五、六畝大的池塘。
池塘邊建有一六角亭子,夏可納涼賞花,冬可煮茶觀魚。
此時,李婉順三姐妹正圍着鄭觀音煮茶、觀魚、賞花。
年關到了,李婉順三姐妹交接了杭州織造坊、制茶坊的差事,趕來與家人團圓。
當然,李婉順的婚事也已經是不能再拖了。
母女四人盡享天倫之樂,時不時,有幾縷嬌笑聲傳出。
“喲,三位姐姐何事如此高興?”一聲男音傳來。
鄭觀音和三女不用聽聲,就知道是李沐來了。
此處已是王府内院,自然無外人敢來打擾。
“孩兒見過母親。”
鄭觀音微笑道:“沐兒啊,婉順的婚事既然已經定了,何不選個日子早些操辦?你二姐也年齡不小了,該是出閣的時候了。”
李沐故意譏笑道:“我道是怎麽如此高興呢,原來是有人盼着出嫁了。”
李婉順臉色紅得透紫,跺着腳,指着李沐嗔怪道:“沐弟,半年多不見,一見你就欺負我。”
李沐哈哈笑道:“難得二姐也會這般害羞,既然母親發話了,二姐又如此急不可耐,也罷,做弟弟的,這就跑一趟衛國公府吧。”
看着李婉順急惱的模樣,鄭觀音連忙嗔怪李沐道:“沐兒,都是攝政王了,還沒個正形。”
然後拍拍李婉順手背道:“不惱,不惱,你弟弟也是逗你玩呢。”
李秀林和李雲掩着嘴巴在邊上悄悄指着李婉順偷樂。
李婉順這才臉色豔紅慢慢消退,沒好氣地道:“你們笑、再笑,過了明年,三妹、五妹也該嫁人了,沐弟,你可要替她們選個好夫婿。”
李沐促狹道:“那是自然,不過再要選一個象李師這般俊俏的男兒,我想怕是難了。”
李秀林和李雲本來引火燒身,被李婉順的話搞得臉紅起來。
這下李沐的話一說,都手不掩口,哈哈大笑起來。
李婉順羞惱不止,一頭紮進了鄭觀音的懷中。
好在鄭觀音出身世家豪門,對氣氛的把握駕輕就熟。
她一邊輕拍着李婉順的背安撫着,一邊對李沐道:“莫說你三個姐姐,過了年,你也是十七歲了,也該是時候娶親了。”
這話一出,李秀林和李雲笑得更大聲了。
連剛剛還羞不可遏的順也擡起頭來,指李沐道:“母親說得對,家中唯有他一個男丁,沐弟确實該娶妻了,母親還等着孫兒繞膝呢。”
李沐一聽不妙,這火引到自己頭上來了。
“二姐再如此說話,我可惱了。”李沐威脅道。
“惱了怎樣?”李婉順自然不甘示弱。
李沐對她一眨眼道:“惱了就去不了衛國公府了。”
還真别說,這招對李婉順還挺靈。
這不,頓時閉上了嘴巴,隻是狠狠地瞪了李沐一眼。
“哈哈……。”亭子中回蕩着一片笑聲。
在這笑聲中,李沐心中卻有一絲悸動。
該娶妻了麽?
雖說此時普通男子都是弱冠成婚,可依自己的身份,其實今年就當成婚。
當時李承乾也是十六歲娶蘇氏爲太子妃的。
隻是因爲時局大變,宗正寺就算按例向李世民上了奏本。
李世民因憎恨自己,可能也就棄之不顧了。
當然,李沐對成不成婚倒是不怎麽看重。
到了自己現在這個位置,想娶誰爲妻子,已經不是李沐一個人的事了。
選的妻子,是需要将來母儀天下的。
需要考慮朝野影響,不是說想娶誰就可以娶誰的。
就象長孫明月。
一想到這名字,李沐心中就有種難言的刺痛感。
長孫無忌一死,自己與長孫明月之間,恐怕更是天塹難邁了。
雙方都成了對方的殺父仇人。
這也是李沐已經知道,長孫明月隐于越州,而不去尋找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