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承乾、李泰死了,嫡子也就隻有李治一人,不冊立他,還能冊立誰呢?
房玄齡道:“陛下,如今之計,還是令吳王沐盡快離京回江南,否則四萬神機衛在京久了,恐被居心叵測之人利用,無端生出事非來。”
長孫無忌附和道:“玄齡所言極是,處置李沐之事急不得,須從長計議。”
李世民點點頭道:“二位愛卿所言有理,那就依二位之言吧,朕降旨封賞李沐及神機衛有功人員,令他們盡快離京。”
完,李世民看了一眼長孫無忌道:“輔機啊,你該如何安置?要不,由朕向朝臣解釋,你假死是奉朕的旨意?”
長孫無忌搖搖頭道:“陛下不可。如果李沐得知臣未死,恐怕不會輕易離京,到時必會與陛下糾纏,欲再置臣于死地。況且臣确有附逆之罪,能得陛下不究,臣已經深感愧疚。依臣看,就讓臣隐姓埋名留在皇城中吧。”
房玄齡皺眉道:“輔機以何名義留在皇城?短時自然無事,可時間一長恐怕引來物議。”
房玄齡得對,長孫無忌年紀雖大,可功能卻未退化。
這宮中待幾沒有事,待久了可就不清楚了。
所謂流言如刀,殺人不見血啊。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玄齡所言甚是,要不臣去東宮後花園做個花匠,如此便可掩人耳目了。”
房玄齡聞言之後,不再反對。
李世民歎道:“如此,豈不委屈了輔機?”
長孫無忌道:“不,不。這是陛下賜臣保命之道,隻要有李沐在一,臣就無法以真面目示人。”
李世民恨聲道:“朕堂堂子,竟無法保護一個臣子。”
房玄齡連忙勸解道:“如今東宮内幾乎人去樓空,隻要安排下去,輔機吃不什麽苦,等吳王離京,輔機自然便可輕快些了。”
李世民點點頭道:“也罷,就依你們所言。不過輔機放心,朕會重賞你所有兒子。讓下人都知道,長孫氏聖眷依舊。”
長孫無忌感激地跪下磕頭,哽咽道:“臣謝陛下恩寵。”
……。
次日,李世民下旨封賞李沐和神機衛。
李沐以吳王就任江南東道大總管,總攬江南東道十九州軍政。
神機衛自上而下皆有封賞。
與此同時,李世民冊封長孫沖爲趙國公,承嗣長孫無忌的爵位。
并對長孫無忌别的十個兒子各有冊封官爵。
一時間,所有人都明白長孫氏的聖眷未滅,反而更重了。
參與李承乾謀逆的杜荷、趙節、賀蘭楚石等十七人被殺。
附從者三十一人被流放。
餘者一百餘人被革職、降職不等。
李元昌因撥亂反正有功,不究反而得了不少賞賜,隻是李世民對其已生戒意,不久之後,尋了個借口削去漢王爵位,廢爲庶民,流放嶺南。
李安俨因反正有功,封縣公,隻是由于在春明門與李沐私下勾連,被李世民忌憚,革去了宿衛中郎将的官職。
不過礙于李沐的面子,李世民沒有對其下狠手,隻是着縣公的爵位,賦閑在家罷了。
這次謀逆案,緻使京城大批官員被殺、罷官、降職、流放。
權力的平衡被驟然打破。
五姓,不,排除崔氏之後,是四姓世家的子嗣迅速填補了這個空白,搶占了大部分官位,使得自身的勢力迅速膨脹。
這是後話。
……。
李沐得到封賞之後,并沒有立即離京。
不是他想賴在長安,而是因爲李安俨禀報了他一件事——先太子李建成有一個秘密寶藏。
李安俨賦閑之後心中氣憤不平。
欲追随李沐前往江南,隻是苦于沒有更好的投名狀。
于是苦思當年追随先太子時的一切事情。
還真别,就讓他想起寶藏之事,這是他從片言隻語中推測出來的。
問題是李安俨隻是聽,并不知道詳情。
于是他向李沐禀報,此事常何是知情人。
因爲常何當年是玄武門守将,宿衛宮城,位高權重,非李安俨所能比。
李建成自然将之視爲心腹。
得知此事之後,李沐便不肯走了。
他賴在長安已經半個月,李世民派過三波人前來勸走,可李沐表面上次次答應下來,可一轉身就不當回事了。
李世民又不能直接規定時間,因爲那樣如果李沐不按時離京,李世民就得治李沐抗旨之罪。
問題是如今治得了李沐嗎?
還不是自取其辱?
李世民心中那個窩火啊,這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
如芒刺在背,難受得無以複加。
在經過與房玄齡、長孫無忌再三商議之後。
李世民派房玄齡親自出馬,勸李沐離開長安。
……。
“臣參見吳王殿下。”
“房公前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寒喧之後,房玄齡切入正題。
“如今叛亂已平,殿下又是江南東道大總管,江南千萬百姓還在盼着殿下早日南返。不知殿下打算此時離京回江南?”
“房公啊,正如你所,我也是想早日南返。可房公也知道,我是個仁孝之人,這麽多年沒在母親和養母身邊盡孝,這心裏愧疚之意,無言以表啊。故想多留幾日在二老身邊服侍,以盡孝道。”
李沐得滴水不漏,盡孝是人之常情。
房玄齡表面上連連點頭,暗中卻腹诽道,鄭觀音是你嫡母,楊氏是你養母,盡孝沒錯,可也不至于能讓你丢下江南基業,賴在長安不走啊。
房玄齡不想第四次被李沐耍。
他直截簾地問道:“今日臣奉陛下之命前來,隻想問問殿下,要如何才能離京?”
被房玄齡這麽一問,李沐便不好再裝下去了。
本來嘛,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大家都是聰明人,其實心中都明白,隻是表面上不穿罷了。
你來一招太極推手,我還一招化骨綿掌。
可現在房玄齡突然不打太極,直接來一招猛虎掏心了。
那麽李沐要麽躲避三舍,要麽正面迎上。
李沐自然不甘退避,于是正容道:“其實我要的不多,隻是三個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