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沖歎息道:“如今妹妹許配給李沂,長孫氏與李沐之間已經勢若水火,再與調和的可能,就算父親遂了他的心願,萬一他還是将這事抖『露』出來,那該如何?”
長孫無忌搖搖頭道:“這倒不會,抖『露』此事,與李沐并無實際益處。真要就此事撕破臉皮,最多也是兩敗俱傷,李沐沒有那麽傻。”
長孫無忌歎道:“如果皇後在就好了,就算此事抖『露』出來,陛下或許還會顧忌到皇後,而大事化,事化了。可如今皇後已經不在,人走茶涼,陛下都打算另立楊妃爲皇後,被爲父和房玄齡力阻,此時如果讓陛下知道爲父曾經殺害沈氏,恐怕長孫氏家破人亡爲期不遠了。”
看着父親驚懼、憔悴的樣子,長孫沖安慰道:“父親别過于擔憂,畢竟沈氏不過是陛下一個侍妾,就算李沐抖『露』此事,陛下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也會保命我長孫氏一門。”
“君威難測啊。”長孫無忌悲苦道,“況且,如果被朝野知道我曾經戗害皇子,爲父還有何顔面再列朝堂之上?”
父親得沒錯,這事的嚴重『性』足夠摧毀整個長孫家族。長孫沖沉默下來。
長孫無忌權衡利害,雖然知道李沐僅憑一份口供,不足以坐實自己的罪責。
但這事一旦公開,所有人都會知道這是真的。
有些事是不需要證據的。
……。
次日,李世民率百官在太廟祭祀之後,返回太極殿。
他站在殿門外,下達诏令,大唐皇家銀行即日起正式成立。
下各大世家,包括五姓,皆有人出席觀禮。
儀式之後,太極殿外的廣場上,歌舞鼓樂,同時開設了數百張桌的流水席。
李世民也是一副親民的樣子,在太極殿前的平台上置辦了一桌。
自始至終沒有離開,一直到宴席結束,以示君臣同樂。
這樣的慶典堪比元日大典。
雖然之前朝廷錢莊遭遇擠兌風波,可每個人心中都知道,錢莊是個聚财的妙眨
皇家銀行的開設,更加強大了這個聚财能力。
所以,每個大臣都在向各自的攏絡目标聚集。
尤以李沐、韓仲良及五姓世家爲最。
李沐所持的股份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他是除李世民之外,皇家銀行的第二大股東。
朝廷所持的四成股份中,李世民占二成半,民部占一成,長孫無忌占了半成。
而李沐占了近二成,僅次于李世民。
雖然都知道李沐生财有道,可這樣的份額依然招來群臣的羨慕嫉妒恨。
此是人之常情。
李沐面帶笑容,應酬着一個個前來道賀的官員們。
此時,袁仁國扯着嗓門大聲喊道:“陛下口谕,肅靜。”
尖銳的嗓音回『蕩』在整個廣場的上空。
喧嚣的場面一時迅速安靜下來,所有饒眼睛都望向台階上的李世民。
“李沐。”李世民清晰地喊出了李沐的名字。
李沐應聲而起,躬身道:“臣在。”
“銀行開辦,全賴汝之功勞,朕本應賞之,隻是你官爵以至高位,賞無可賞。所以,朕思忖着,由你來就任銀行大總管之職,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世民此言一出,場面一片竊竊私語聲響起。
外行的人看熱鬧,他們能想到的是難道李沐的聖眷又起?
要知道,李沐是銀行的第二大股東,如果再就憑銀行大總管之職,等于掌控了聯席會議,我的啊。
可内行人是看門道的,話聽聲,鑼鼓聽音。
李世民話中四個字讓内行人都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賞無可賞啊。
這四個字是重點,被他們牢牢地記在心中,不定什麽時候會考到的。
此時所有饒目光集中在李沐身上,想聽聽李沐怎麽回答。
李沐依舊躬身道:“回陛下話,銀行關乎國計民生,它是國家命脈亦不爲過,臣手中持有銀行股份,如今若再占據大總管之職,恐怕有瓜田李下之嫌。臣以爲,大總管之職應按原議,由民部尚書韓仲良擔任。”
“可朕心中不安啊。”李世民平靜地道,“自從擠兌風波之後,朕每每思及,便會驚出一身冷汗,如今銀行較之前錢莊規模更大,一旦有什麽不測,那可是動搖江山社稷之禍。所以啊,朕以爲還是你就任大總管之職爲好,朕也可以安心。”
“可臣身兼杭州都督之職,如今杭、越兩州政務方興,臣恐怕離不開,望陛下體恤。”
“杭、越兩州有魏征、甯純在,朕很放心。至于軍務嘛,由蘇定方統領神機衛,朕也很放心。你就任銀行大總管之後,就留在長安吧。”
官員們的脖子都快扭酸了,他們開始以爲李沐是在謙辭,也就是虛推一番。
畢竟嘛,這銀行大總管之職,雖然不是朝廷的正式官職,可權力之大,誰不垂涎欲滴?
可李沐與李世民的幾次對話下來,他們越來越聽出,皇帝這不是在征求李沐意見,而是心中早有定論。
有了這個認識,官員們臉上的神情變得古怪起來。
場内的氣氛也變得詭異。
此時,韓仲良突然出列奏道:“陛下容禀,相對于銀行來,吳王能親自主持,自然是好的。不過臣去過杭越兩州,确實如吳王所言,兩州民生政務一時半會确實離不開吳王主持。故以臣之見,陛下不如寬限吳王一年時間,讓吳王安排妥當兩州事務,再行入京主持銀校”
李世民幽幽道:“韓愛卿的意思,莫不是杭越兩州少了吳王,就不行了?”
這話有些重了。
韓仲良不敢再勸,連聲道:“臣不敢,臣萬萬不敢。”
“退下吧。”李世民右手向外一拂,冷冷道,“中書令以爲,朕的按排可妥當?”
房玄齡被點名,神情有些古怪。
他根本不知道李世民會突然改變既定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