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們去交通監與韓仲良、馬周談判,以五姓世家在各州的店鋪,入股朝廷錢莊。不用太多,依照長孫無忌當初的千家店鋪就成。”
“這……。”崔尚有些遲疑,“老夫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我等的錢莊還辦不辦?”
“辦!當然得辦。”李沐笑道,“崔家主盡管去悄悄籌劃準備,但必須在朝廷錢莊開張後至少一個月,你我的錢莊才能正式開張。如此就算朝廷懷疑,也挑不出我的錯處。”
崔尚這下是聽懂了,“這麽說,殿下要老夫明日去談,隻不過是做出的假象?”
“崔家主也可以這麽理解。另外,店鋪的選址崔家主可要再三斟酌啊。”
“那老夫就明白怎麽做了。殿下放心,交給朝廷的店鋪,必是你我錢莊挑剩下的。”
李沐滿意地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其實李沐的真正目的,在于對雙方錢莊開張之後的操控。
任何一家錢莊獨大,那會使李沐失去操控權。
隻有雙方均衡,李沐才能在其中渾水摸魚。
有世家的錢莊唱對台,李世民就算嘗到了錢莊的甜頭,也不至于卸磨殺驢。而五姓世家鑒于朝廷錢莊的壓力,也不得不靠李沐從中周旋。
讓五姓入股朝廷錢莊,用意有二,一是保證了朝廷錢莊的順利推行,二是日後世家錢莊不至于擠迫朝廷錢莊太狠。
李沐是不可能真正參與到錢莊日常管理中去的,世家要是脫離掌控,那朝廷錢莊可能被打壓的很難看。
這個時代,京城之外,皇權的影響力遠沒有世家的影響力大。
李沐絕不認爲,如果自己袖手旁觀的話,朝廷錢莊能勝過世家的錢莊。
“老夫有個請求。”
“崔家主請講。”
“我等世家雖然人才濟濟,卻沒有開設錢莊所需之人,聽聞之前長孫無忌遣散殿下派去的店鋪掌櫃,是專對錢莊的人才,老夫想請殿下撥給這批人。”
李沐道:“全部撥給,太過招搖。這樣吧,本王挑選精幹二十人,交給崔家主。崔家主可在家族内選擇機靈之人,由這二十人傳授,想必是夠用了。”
“如此,便多謝殿下了。”
“哪裏。今日之後,你我便休戚與共,勿須客氣。”
“殿下言之有理。若沒有别的吩咐,我等二人就告辭了。”
“請。”
崔尚、崔杼心滿意足地走了,李沐也得到了想要的。
可李沐還是想不明白。
鄭觀音真得有如此能爲嗎?能讓崔尚二人提都不提聯姻之事?
帶着一肚子的疑問,李沐決定去西院,向鄭觀音問個明白。
“孩兒拜見母親。”
“起來吧。”
“是。”
“崔尚二人走了?”
“是。”
“見崔尚等人滿意而去,你心裏是不是疑惑,爲娘究竟答應了他們什麽條件?”
“孩兒确實不解。”
“其實沒什麽。爲娘不過就是答應了聯姻罷了。”
李沐聞聽,心中有些不爽,最終答應聯姻,自己昨日就答應下來了,何必來請你幫忙?
見李沐沉默,鄭觀音道:“你心裏是不是在責怪爲娘?”
“孩兒不敢。既然母親答應了,孩兒自當從命。”
“沐兒啊,既然你心存複仇之意,便須拉攏五姓,如果拒絕了崔尚,等于将他逼向長孫無忌的那邊。要知道,有時舍棄是爲了得到。”
“孩兒明白。”
見李沐沒有反應劇烈,鄭觀音暗暗點頭。
這孩子的城府确實令人驚歎。
“不過……爲娘也替你争取了轉圓的餘地。”
李沐眼睛一亮。
“崔尚所求,無非有二,一是保障,二是利益。爲娘已經與崔尚談妥,日後他的嫡孫女可以嫁入王府,但未必一定會是王妃。同時,行納采之禮,可以在私下進行。”
李沐一愣,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急問道:“不是王妃?崔氏嫡女爲妾,崔尚如何肯答應?孩兒聽聞,崔氏有家規曰,崔氏女除入宮外,不得爲妾。”
“爲娘什麽時候說過,納崔女爲妾了?”
“雖說按制,親王除嫡妻之外,可有二孺人。但孩兒隻是嗣王……。”
“你眼下确實隻是嗣王,可數年之後呢?”鄭觀音平靜地說道。
“母親的意思,孩兒明白了。可孩兒不明白,崔尚怎會肯如此降低身階就範?”
“這不奇怪。因爲崔尚心裏也明白,此時如果公然納采,也必會被宗正寺否決,如此,他什麽都得不到。況且他想要的絕非一個王妃位。”
“他還想要什麽?”
鄭觀音注視着李沐,口中一字一字地說道:“一個皇妃位。”
李沐悚然一驚,崔尚有如此野心?
崔尚的意圖,李沐能體會,這個皇妃位不僅僅皇妃位,而是一種權力的象征。
這代表着如果李沐日後能面南背北,那麽五姓世家,至少是崔氏,必須在朝堂上占據一席之位。
這不用說得太明白,心照不宣罷了。
可他怎麽知道自己會有面南朝北的那一天呢?
要知道,除非改朝換代,否則李沐就算貴爲嗣王,也根本無緣皇位。
李世民也十幾個兒子,單嫡子就有三人,就算嫡子全滅,也輪不到李沐上位。
“是母親告訴崔尚的?”
“你太小看崔尚了。”鄭觀音搖搖頭道,“這世上絕不乏從龍擁立之人,崔尚不是第一個,也絕非最後一個。”
“可這隻是遠景,況且風險巨大,而打壓長孫氏之事,即日便要施行。崔尚怎麽會如此輕易地答應,而且是自降身階地答應母親。”
鄭觀音道:“那是爲娘給了他一件信物,同時還應承了他一件事。”
果然如此,李沐心中大急,能讓崔尚開口的事絕非小事,如此相比,還不如自己直接答應聯姻來得簡單。
“母親給了崔尚什麽信物?應允了他什麽事?”
“信物是你父王生前佩劍。”
李沐心中輕松了一半,佩劍更多的是象征意義,這不是不能接受。
“爲娘應承他的事,是說服荥陽鄭氏聽他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