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李将軍。”蘇定方拱手行禮道,“末将奉命而來,不知道将軍有何差遣。”
李沐道:“蘇将軍請坐。”
然後看了一眼外面站立的人,臉上有了些笑意。
“幾位兄長都進來坐吧。”
李師、長孫渙、尉遲環、程處弼、薛禮五人一齊向李沐躬身一禮之後,魚貫而入。
衆人都坐定之後,李沐語氣平穩地說道:“今日召諸位來,隻爲一事,太子殿下今日無端将一杯倒酒樓掌櫃抓捕,諸位大多也知道,此人與我雖無血緣,可與我有大恩,沐一直尊他爲長輩,所以沐不得不要向太子讨個公道,不知道諸位意下如何?”
與李沐心中預料的完全不同,除了蘇定方和李師,其餘四人聞聽之後,竟無一人震驚,反而眼中流露出一絲興奮來。
李沐反而被這一幕給搞暈了,我去,這還是帝國時代嗎?
“四弟,你放心,這事三哥一定幫你,雖說是太子殿下吧,可誰不知道誰啊,早上個幾年,還不是在一起扮突厥人圍獵燒烤?”尉遲環哈哈大笑道。
程處弼粗聲粗氣地說道:“環兄弟說得是,就算那掌櫃犯了什麽事,看在将軍的面上,太子也不應該抓人。将軍放心,都是一家人,咱去與他理論。”
就連長孫渙都出了豪言道:“四弟,二哥沒别的本事,可要說與太子,那可是一起出入平康坊的過命交情。”
這時,一直沉默的蘇定方開口問道:“不知道太子殿下以何理由抓捕酒樓掌櫃?”
李沐道:“據說是有人指證酒樓掌櫃原是隐太子之親衛。”
此話一出,滿座皆靜,靜得連一點聲息都沒有。
所有人的臉色古怪起來,這些人雖然纨绔,可誰沒有聽自家長輩私下說起過,十一年前的那血淋淋的一幕?
他們可以不怕李承乾,可絕對怕李世民,不僅僅李世民是皇帝,更因爲李世民的手段,就象街頭混混,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而不要命的更怕不要臉的。
能親手殺死自己兄弟,下令屠殺自己十個親侄的人,正常人誰不怕?
李沐心中泛起一絲苦意,這就是自己的現狀,就算關系再好,真到了那個份上,沒有人願意追随自己。
李沐開口道:“蘇将軍,諸位兄長,我不勉強各位同去,你們可以留在這裏,等事情平息,把一切推在我身上,我隻希望,諸位不要阻攔,壞我大事就行,如何?”
李沐掃視衆人,隻見一個個臉色古怪,互相看來看去,沒有一個人回答。
此時,也一直沉默的李師舉手示意道:“我去。”
李沐心中突然湧起一股熱流。
而此時讓李沐更意外的是,蘇定方起身道:“末将奉令前來,豈有臨陣而退的道理,末将去。”
這實在讓李沐震驚,蘇定方這是何意?
難道蘇定方被自己虎軀一震,就五體投地不成?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李沐不會自戀到這種程度。
可李沐沒有時間細究,因爲這時,長孫渙也站起來,吱唔道:“那……我也去。”
緊接着,程處弼、尉遲環同時起身道:“我去。”
李沐這時的心情似乎直接從地獄升到了天堂。
他沖着衆人羅圈一揖,一咬牙道:“那就隻我将令,兵發安上門,向太子讨要常玉。”
“喏。”
李沐帶着衆人正要出門,卻見常綠雲從外面趕來。
“事情都辦妥了嗎?”李沐沉聲問道。
“辦妥了。”常綠雲一邊回答,一邊上前湊到李沐耳邊道,“據報,父親沒有被帶到東宮,而是被帶到了司空府。”
李沐吃了一驚,長孫無忌?難道這一切都是他的布置?
“當真?”
“千真萬确。”
李沐“霍”地回身,向衆人道:“諸位,目标改變,兵發……。”
說到此處,李沐突然意識到長孫渙在。
于是,對長孫渙道:“二哥,你不用去了。”
長孫渙大急,這太子東宮都敢去,還有什麽地方隻有他不能去?無端被衆人看扁了不是?
“我肯定得去。”長孫渙堅持道。
李沐臉色古怪地問道:“司空府你也去?”
長孫渙一下子啞巴了。
李沐一揮手道:“除了長孫渙,其餘人整隊出發。”
“喏。”
長孫渙石化了,怎麽會是自己家?李沐不是與自己家一向親密嗎?好得快成了自己妹夫了。
怎麽就突然變得如此了呢?
肯定不會李沐在做怪,如果是李沐,他今天絕不會叫上自己,而且更不會臨時改變發兵目标。
那就是父親在做怪了,可這究竟是爲什麽啊?
長孫渙突然想到此事後果,他雖然訓練墊底,可見識過神機衛的能力,想到這,汗毛直豎,混身發冷。
拔腿往外奔,嘴裏喊道:“四弟且慢,四弟等我……。”
李沐等人正整束完隊伍,就聽到長孫渙大呼小叫地沖出來。
李沐戲谑地問道:“怎麽?你還想去?不怕令尊的家法了?”
長孫渙聽得不禁脖子一縮,可嘴裏問道:“四弟,你這是去攻打我家啊?”
李沐道:“胡說什麽?我去要人,什麽叫攻打?”
長孫渙一聽,心中一寬,那還好,便懇求道:“讓我也去,說不定能勸勸父親,不至于撕破了臉。”
李沐心道,你如果能勸得了長孫無忌,就不會到我護衛營來了,不用說你,就是你大哥長孫沖也不行,以長孫無忌的性格,隻要誰敢擋他路,動他的利益,那是遇鬼殺鬼,見佛殺佛,不用說是兒子了,恐怕連李世民,他也能硬下頭皮動刀子。
李沐本是想既然與長孫無忌撕破臉了,借這機會,讓長孫渙溜号回家算了,省得日後見面尴尬。
“你真想去,要知道,這次去,你可能會很爲難的?”李沐點撥道。
長孫渙抿了下肉肉的大嘴,毅然點頭。
其實到這個時候,在場的都明白,如果長孫渙這次不一起去,那表示着,從今以後,就不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