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現在每個承諾,恐怕都會爲未來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不得不謹慎再三。
時間慢慢地流逝,李沐依舊沉默着。
崔杼已經好幾次起身想催促李沐,都被崔尚的眼神制止。
終于,李沐擡起頭來,看着崔尚沉聲道:“直道股份木已成舟,再無回旋的餘地。不過……。”
崔尚的眼神越來越明亮,他問道:“不過什麽?”
“沐可以爲崔家主提供一個比直道更好的途徑。這途徑不僅可以使崔家主牢牢地掌握住手中的直道股份,更可以爲二位的家族提供長久的保護傘。”
“哦?”這下輪到崔尚二人動容了。
正如李沐相信崔尚所說一樣,崔尚也相信李沐現在說的,因爲,在這個時候說謊,無異自讨沒趣。
“敢問,是什麽途徑?”
“錢莊。”
李沐此時已經整理完思路,将錢莊的用途與獲利模式,與崔尚二人一五一十,詳細地說了一遍。
直到李沐說完,崔尚二人還沉浸在李沐所描繪的藍圖裏,不可自拔。
“二位家主,直道帶來的最終結果,就是商貿興起,而錢莊是商貿的根源。商貿産生的每一筆錢款都将通過錢莊兌付,所産生的費用相信二位能算得清楚。不過這還是個小數字,錢莊最大的作用在于借貸,向天下百姓收儲,付其三厘的利息,再以一分的利息借給商人,既促進了商貿的擴展,同時得到數倍的利潤……。”
李沐的話,讓崔尚二人的眼神變得異常地明亮。
“關鍵之處,錢莊彙兌天下,将所有人的利益都綁在了一起,試想到時候,就算有人想要對崔氏不利,錢莊其餘的股東可會答應?”
崔尚終于回過神來,他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問道:“不知五姓世家能得錢莊幾成股份?”
李沐笑了,這算不算獅子大開口?
不過李沐的用意并非在此。
“崔家主,錢莊之事,已經通過廷議,憑沐的能力,最多隻能許諾崔家主一成。”
崔尚的眉頭迅速皺了起來,他道:“一成?李縣伯可知道,我等有六家,這分到老夫手中,還剩多少?”
李沐攤手道:“再多沐就無能爲力了。”
崔尚沉默了一會,突然詭異一笑道:“李縣伯将錢莊的用途和籌辦之法,都告訴了老夫。如果老夫會同其餘五家另立單幹,豈不是更好?李縣伯恐怕不知道,在大唐州縣,我等五姓世家的信譽可比朝廷的聲譽好多了。朝廷的錢莊與我等世家的錢莊同立,百姓會選擇哪家,不言自明。”
李沐心中暗樂,崔尚果然聰明,可臉上卻故作驚悚道:“崔家主好手段。”
卻不想崔尚笑道:“如果李縣伯不露這種誇張的表情,老夫還真信了。不過現在嘛……罷了,别浪費時間了,李縣伯直說吧,你究竟想怎樣行事?”
李沐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
“崔家主已經猜到沐的用意,何必明知故問?”
崔尚呵呵一笑道:“好吧,老夫不問了,可股份如何分配?”
李沐比劃了一下,道:“我要五成,其餘崔家主自行分配。”
“你一人要五成?”崔尚大驚。
李沐完全沒有臉紅的自覺,他道:“崔家主,正如你說的,你完全可以自己去籌辦錢莊,可你要明白,沒有我,朝廷的錢莊就可以輕易輾壓世家的錢莊,崔家主不會不知道,既然我能想出錢莊的主意,就有破解它的辦法吧?别的不說,單就朝廷一道旨意,宣布除大唐錢莊之外,一切私立錢莊皆爲非法,由此而來的擠兌,就足以讓世家的錢莊癱瘓了。”
崔尚眼神一縮,他自然聽出了李沐話中的威脅,思量之後,崔尚道:“李縣伯,老夫有一提議。”
“請講。”
“我等六家,一家一成,李縣伯獨占四成,如何?”
李沐哂然道:“崔家主可能并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說了,另外五成,交由崔家主自行分配。”
李沐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
然後盯着崔尚的眼睛問道:“明白了嗎?不過,既然崔家主開口了,我四成就四成吧。”
崔尚突然心中一動,聽明白了李沐的意思。
他倒吸一口涼氣,這少年太狠了。
邊上崔杼這時也聽明白了,李沐的意思很明顯,将另外四家的份額降低,譬如一家半成,剩下的四成,就夠二崔分配了。
這顯然是與二崔邀約李沐的初衷相符,他見崔尚還在猶豫,趕緊說道:“雍照兄,李縣伯所言極是,不如就這麽辦吧?。”
崔尚看看崔杼,又看看李沐,終于妥協道:“好吧,老夫答應。隻是,李縣伯打算出資金多少?”
李沐嘿嘿幹笑兩聲道:“我不出資,我以這個方案入股。”
讓李沐奇怪的是,崔尚二人相互對視一眼,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隻是崔尚道:“李縣伯不出資金可以,但老夫有個要求。”
李沐道:“崔家主請說。”
“李縣伯莊中所産鋼鐵、香皂、琉璃、煙花等物之三成數量,須賣給我等。”
李沐恍然,原來二人打的是這主意。
“我同意,并且可以給你們五成數量的貨物。”
李沐主動加碼,令崔尚二人大喜,李家莊所産之物的利潤,那可是翻倍都不止的。
李沐自然是知道這其中利潤幅度的,可沒有辦法,自己竄起太快,根基不牢,手裏沒有相應的銷售渠道,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長孫無忌等人依附在自己身上吸血。
所以,李沐心中考慮,将交給長孫氏打理的這些貨物一分爲二,一半交給崔尚幾家,這可以讓自己得到更多回旋的餘地,同時,也将崔尚與長孫無忌之間的關系,生生地割裂開來。
這就是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的道理,也符合自己利益。
見崔尚二人沒有異議,李沐道:“現在可以說說刺殺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