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煙花已經開始出售,可解燃眉之急;等過完年莊子裏的玻璃和鏡子大量出售,就能扭轉虧空了。”李沐安慰道。
李沂點點頭,對于李沐他自小有着一種盲目的順從,因爲在他看來,這世上沒有李沐辦不到的事。
“轟……。”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無數的守衛湧出撲了過去。
李沂大驚,轉身也撲向爆炸聲傳來的方向。
卻被李沐一把抓住。
“大哥,如此強烈的爆炸聲,說明出了大事,你阻攔我前去查看,這是何意?”李沂不明白李沐爲什麽無動于衷。
李沐有些傷感,這聲爆炸估計又會有數條性命流逝了,他接到的報告,從試驗開始以來,這已經是第四次了,自己可以指導正确的方向,可無法讓他們規避危險,隻有在不斷地失敗之中積累經驗,也隻有鮮血才能讓他們切實地去總結出如何規避危險。
這是試驗新式炸藥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傷亡有人會去處理,自己能做的就是讓他們死得有價值,同時給他們家人最優厚的撫恤。
在這一刻,李沐臉上終于流露出一絲與年齡不相稱的陰沉來。
他沉默地搖搖頭,拉着莫名其妙地李沂離開了山腹。
回到神機衛駐地時,常綠雲已經與訓練的新兵打成了一片。
不僅如此,幾次較量,躺下了不下十人之後,就連原護衛營的老兵們都被常綠雲的武功所折服。
從此再沒人敢小瞧這個女娃子,軍中曆來如此,崇尚強者。
也别人服你,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打服他。
見李沐回來,常綠雲得意地沖李沐揚揚玲珑的下巴,混然忘記了她是女生這個天然的事實。
看着常綠雲那副傲嬌範,李沐苦笑不已。
此時,莊丁來報,有客到訪。
李家莊子迎來新年第一個訪客。
讓李沐意外的是,第一個訪客竟會是楊務廉。
從年前楊務廉特意将二十萬貫說是水泥預付金的款項送入莊子時,李沐心中就有些疑惑。
直道修築的款子并不充裕,啓動的款項來自于民部的撥給,直道股份的募集事項自己也沒正式實施,尚在醞釀階段,本來交通司在修築完至至岐州的直道之後,不該還有如此巨款留在手裏啊。
可李沐入獄之後,楊務廉是李世民欽命接替李沐的人選,李沐不能因爲猜測輕易對其質疑,否則就是對李世民不敬。
加上孫富給自己出的注意,李沐便接見了楊務廉。
“卑職給上官拜年了,卑職給沐縣公道賀了。”楊務廉熱情洋溢的話語堵住了李沐的嘴。
畢竟今天是正月初一,大過年的李沐也不想添堵。
“楊縣男太客氣了,來,來坐下說話。”
一陣寒喧之後,李沐不想在楊務廉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便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楊縣男今日造訪,所爲何事?”
“回上官話,卑職此來是想請教上官,直道募集錢款之事何時實施,開年之後,卑職想按計劃修築岐州至秦州再至洮州的直道,可司庫拮據,還想仰仗上官在募集錢款一事上費神。”
李沐點頭道:“這本是我份内之事,楊縣男放心,此事我會上奏朝廷,必不會拖延直道的進程。”
“如此就勞煩上官了。”楊務廉的笑臉更盛,“卑職還想就修築直道之事,請教上官。”
李沐聞言擡手阻止道:“楊少監不必了,皇上欽命楊少監在我不在之時,權代交通司庶務,至今尚未撤消,那麽交通司内之事,你可便宜行事。”
楊務廉的笑臉一僵,李沐此話讓他心中咯噔一聲,加上稱呼的改變更是讓他心驚肉跳。
“卑職一直視上官如舊,交通司依舊是上官的交通司。”楊務廉小心翼翼地表着忠心。
李沐搖搖手道:“楊少監,我無别的意思。你修築長安至岐州直道,功在朝廷,皇上也封你縣男之爵,你的能爲我心裏清楚,你放心去辦事,一切照舊,款項的事我會處理。”
楊務廉聽出了李沐話中逐客的意思,卻不知道究竟哪惹了李沐不快。
雖然站起身來,卻猶豫不決地不敢開口告辭。
李沐見楊務廉這副可憐樣,心中有些不忍,開口說道:“楊少監啊。”
“卑職在。”
“我有句話要送你。”
“卑職洗耳恭聽。”
“凡事得有度,有些東西最好别去碰。”
說完,李沐顧自走了。
楊務廉聽了,冷汗瞬間自額頭上往兩頰淌了下來。
剛想要分辨幾句,可李沐已經走遠了,楊務廉隻能悻然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有許多官員皆派仆人送來禮品,都是官位品階低于李沐的官員。
自然,那些五品以上的官員哪會自降身份,失了禮數?
就算有事相求也不會先來給李沐拜年。
按禮,李沐該先向他們拜年才對。
李沐在孫福的建議下,準備好了禮物,打算乘這幾天,好好聯絡一下與大臣間的感情。
孫福确實是個能幹之人,朝堂中哪些人該送重禮,哪些人隻該禮節性送禮,無不如數家珍,真是倍門兒清。
李沐将朝臣分爲三批,最多的一部分交給孫福去辦,另一部分則由李沂代表自己去送。
最關鍵的數人,那就非得他自己親自上門了。
……。
承慶殿中,李世民與房玄齡對坐。
房玄齡正拿着一道奏折查看着,燭火忽明忽暗,映照着君臣二人的眼神也忽閃忽閃的。
好一會,房玄齡放下手中奏折,長歎道:“皇上,臣一向自以爲謀略過人,但今日得閱此疏,方知臣不及甚遠矣。”
說完,房玄齡突然向李世民拜倒,“臣恭賀陛下再得一能臣。”
可此時,李世民臉上并無欣喜。
“玄齡啊,朕很爲難。”
房玄齡一驚,問道:“不知陛下有何難處?臣當爲陛下分憂。”
“朕雖想用他,可朕心中卻憂慮不定。”李世民悠悠歎道,“朕總覺得無法把握此子心性,這麽些日子,他時有張揚跋扈之舉,可最後細思,竟無一絲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