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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夜裏,長安百姓們結束了一天的勞累,都已經進入夢鄉。
可有太多的人無法入眠。
李世民就是其中之一,越來越多的證據指向了李泰,李泰就是幕後主使的事實已經無法推翻。
可對于自己的青雀兒,李世民無法舉起屠刀,甚至連責罰都舍不得。
看到李道宗的密奏,更加證實了李泰的罪惡,李世民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事态已經失控。
如今想要保全李泰,隻有兩條路,一是李沐主動放棄追索,但這不太可能;二是直接對李沐下手,失去了追索人,就一了百了。
但李世民也舍不得殺李沐,不說李沐兩次爲大唐立下赫赫戰功,就說對李沐的感情,李世民也舍不得。
每次見到李沐,李世民心中就有一種見到親人的喜悅,就絕對不是一個義子名義所能解釋的了的,而李沐就象明白自己的心意,替自己解決了不少麻煩。
更難能可貴的是,小小年紀懂得進退,制造天雷、水泥、鋼鐵等等不說,還爲大唐建造直道。
在李世民心中,李沐就是上天送給他的富貴财富,是吉兆。
因爲有了李沐,李世民才能堅定有生之年征伐吐蕃、平定高麗的理想,對于李世民來說,天雷是他理想的支撐。
李世民有意爲儲君留下李沐,這一點,已經成了李世民心中的預定目标。
對李沐動殺機,這也不可能。
這樣,李世民今晚睡不着了,燭火搖曳之中,隻有禦前太監袁仁國默默地陪伴着他。
……。
越王府中,李泰更是夜不能寐。
現在應該已經開始動手了吧?李泰望着窗外的夜色呐呐自語。
早上得到的消息,李沐真有活口在手,這消息讓李泰驚悚萬分。
一向嚣張的他如同落水的狗,隻能拼命一搏,企求上岸。
就算他再受恩寵,可隻要與謀反二字聯系上,李泰真沒有信心李世民能赦免他。
李泰将雙手合攏,有生以來,第一次無助地祈求上天,給他一次機會,能在今晚将滅了李家莊的活口。
他也知道,這次滅口行動遠比上一次更兇險。
因爲不但李家莊有了防備,更兇險的是李沐和他的護衛營回來了。
李泰有點哀怨,怎麽就讓李沐安然回來了呢,難道黨項擊敗李道彥的數萬大軍在李沐面前就成了紙糊的了?
可自怨自艾起不了任何作用。
醜時剛過,這個時間是人最犯困的時候,加上大半晚上已經過去,也是人警惕心最薄弱的時候。
久候的趙虎下達了行動命令。
他知道此行兇險,很可能今夜就是自己的死期,但他依然義無反顧。
越王對他有活命之恩,當年自己也是一個意氣風發的隊率,要不是一次酒後亂性,強女幹了一名良家女子,還在事後生生将那女子掐死,恐怕現在至少是個校尉了吧?
說不準還能升上偏将。
可那次事發,自己就成了通緝的囚犯,若不是越王收留,自己早已經是一杯黃土了。
既然此命是越王給的,那大不了就還回去。
“弟兄們,今夜無論如何,也要将人滅口,爲主公分憂,某在這求諸位弟兄了。”說着趙虎沖着手下單膝跪下。
數十個黑衣人一起抑聲答道:“大哥放心,我等必定效死。”
趙虎看着這些屬下,他們都是自己這些年培養的心腹,這可是他唯一能仰仗的,他苦澀道:“如果事有不妥,諸位知道怎麽做吧?”
衆人幹脆地答道:“唯死而已。”
“出發。”
一聲令下,黑衣人迅速向莊子靠近。
等所有人在牆前集合完畢,幾個黑衣人迅速竄上牆去,翻進莊子。
稍息之後,傳來幾個蟲子叫聲。
趙虎一聽,正是約好的暗号,于是下令,全體行動。
數十道黑影翻進牆去,沒有引起任何反應。
趙虎暗自慶幸,他就怕一進去就引起對手警覺,那就預示着行動失敗。
而現在隻要進來沒有被發覺,那等自己分做兩隊之後,成功的概率就大了。
趙虎當機立斷,左右手向兩個方向一擴,數十人分成兩隊,迅速向兩個方向撲去。
而這時,一聲尖銳的哨響,無數的士兵手舉火把從左右包抄而來。
趙虎瞬間意識到自己中了埋伏,趕緊下令翻牆撤退。
幾個後面的黑衣人迅速上牆,打算翻出去,可這時,一排勁弩呼嘯着射來,瞬間将那幾個黑衣人釘成了刺猬。
趙虎肝膽俱裂,知道今天是闖不出去了。
便深吸一口氣,強行鎮定下來,對數十個手下道:“弟兄們,某無能,連累諸位了。既然死期已至,望諸位兄弟不負主公,來生再見,某先走一步了。”
說完,掉轉刀口,橫向脖子。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一聲:“二弟,取活口。”
隻聽“嗡”地一聲,一枝箭精準地射中趙虎舉刀的右臂,強大的勁力帶動着趙虎的手臂向後揮開,刀早不知甩到了何處去了。
可此時,許多的黑衣人聽從了趙虎最後的命令,一齊舉刀自殺。
場中瞬間倒下了一大片,站着的除了趙虎,不過區區數人。
趙虎愣了半晌,突然再次動手,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把别人的刀來,準備再次自殺。
但此時,李沂已經開弓,一箭射穿了趙虎的手掌,再也無力拾刀了。
李沐施施然現了身,笑道:“我敬閣下是條好漢,這樣吧,隻要說出指使你來的人是誰,我就放你和那幾人出莊,如何?”
趙虎一聲冷哼,将頭扭到一邊。
李沐不以爲意,轉向那幾個沒有自殺的,說道:“沒關系,他不說,你們說也行,無論誰說了,我都放你們回去。”
那幾個有些意動,本來嘛,既然不敢死,那就想活,隻要有活路,一切都能出賣。
李沐靜靜地看着他們,等待着。
終于有一個黑衣人顫聲問道:“你真能放我們離開?”
李沐笑道:“我堂堂欽封開國縣子,豈會食言自肥?說吧,說了就能走。”
那黑衣人正要說話,隻聽趙虎大吼道:“謝三你不得好死,你若敢說,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那叫謝三的黑衣人怕了,馬上閉住了嘴。
李沐臉變了,他冷着臉走到趙虎面前,道:“我本來敬你是條好漢,也不打算爲難你,但你現在壞了我的事,那就怨不得我了。”
趙虎強悍地一擰脖子,道:“要殺便殺,多說無益。”
李沐陰聲道:“來人,數十個數,他不求饒就砍下你的頭顱,祭奠戰死的莊丁們。”
“喏”,兩個護衛搶出,分别站在趙虎身後,抽刀舉起作勢欲劈。
“十、九、八……。”李沐迅速地倒數着,一點不停留。
“一。”
聲音方落,一個護衛毫不猶豫,一刀劈下,一顆人頭骨噜噜地滾了開去。
無頭的脖子創口噴出的鮮血沖了二尺高,才倒了下去。
這種血腥的場面威懾了餘下的黑衣人。
李沐陰着臉走到剛才想開口的黑衣人面前,說道:“好了,現在威脅你的人沒了,可以說了。不過我要提醒你,我的耐心不好,如果你不想答,我會讓他們替你答,而你就追随他去吧。”
李沐指了指趙虎的無頭屍體。
“現在,我再數十個數。”
“十、九、八……。”
“四……。”
“我說,我說。”黑衣人屈服了,忙不疊地求饒。
“講。”
“我們是受頭領的命令,前來滅口的?”
“頭領叫什麽?”
“李忠。”
李沐眉頭一皺,問道:“李忠又是受何人指使?”
“這……小的真不知道。”
李沐指着趙虎的屍體道:“他是什麽身份?”
“他叫趙虎,是咱們的二頭領。”
“你們是怎麽知道李家莊有你們的活口?”
“這小的真不知道,隻是午時得到的任務。”
李沐咧着嘴笑了,他娘的,早上才放給李道宗的消息,中午就到了執行人手裏。
這也太嚣張了點吧,狗日的李道宗。
李沐威脅道:“說點有用的,憑李忠這兩個字換了不你們六條命。”
謝三有點猶豫,他沒有看李湘主,反而看向另外五人。
李沐心中一動,突然下令道:“來人,将那五人砍了。”
護衛們早就等得心急了,一湧而上,亂刀将剩下的五人砍死。
可憐那五人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怎麽就突然死了。
殺了那五人之後,李沐下令道:“所有人繼續戒備,李沂,你将此人帶去我的書房。”
進了書房之後。
“現在可以說了,隻要你說的是實話,我保證你不但不會死,而且我可以送你一百貫,夠你置地造屋,好好過日子了。”
“是,是,我說。”
“講。”
“小的雖然不知道頭領,噢,就是李忠後面是誰指使,但小的知道李忠現在何處。”
“在哪?”
“在平康坊的漱玉閣。”
漱玉閣?李沐聽得有些耳熟,想了想,才記起當日正是在漱玉閣與李泰發生了強力沖突。
那謝三道:“李忠明面上是漱玉閣的班頭。”
“嗯?”
“哦,班頭就是漱玉閣的護衛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