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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右手一痛,想不到李淵這麽大年紀,力氣還不小。
“是。皇上令孫兒前去松州宣撫李總管殘部,并傳旨處置李總管。”
李淵聽了,皺眉道:“李總管?”
李沐解釋道:“年初皇上令李道彥爲赤水道行軍總管,随西海道行軍大總管李靖攻打吐谷渾,不想他擅開戰端,劫掠黨項部落,由此遭到黨項人的偷襲,緻使數萬大軍喪命。”
李淵點點頭道:“哦……,朕想起來了,那是淮安靖王李神通長子。皇上定了他什麽罪?”
李沐答道:“論罪當誅,隻是皇上念及宗親,便法外開恩,革職流放邊地。”
李淵輕籲了一口氣,對李沐道:“沐兒啊,李道彥論起來也是你族叔,就算他有過錯,也要給他留條生路,萬萬不可……。”
李淵突然哽咽起來。
李沐心中一跳,趕緊應道:“孫兒明白。”
李淵突然想起,問道:“皇上要你去松州,就爲這件事?”
李沐本想解釋,可一時又無法解釋,想起李世民嚴令自己不得洩露天雷的旨意,隻好點頭道:“是。”
李淵又籲了一口氣,撫摸着李沐的臉道:“那就好,沐兒啊,要早去早回,别讓爺爺擔心。”
這話讓李沐心中一酸,竟有些動情,道:“爺爺也要保重身體,等孫兒回來,孫兒請爺爺去莊子裏遊玩,雖說莊子裏不如宮中繁華,可孫兒有好些新鮮物事,想來爺爺從未見過、吃過。”
李淵聞聽也動起情來,拍拍李沐的肩膀,哽咽道:“好咧,爺爺一定等你回來。”
隻是李沐沒有看到,旁邊的孫華偷偷地抹淚。
從秀林門順着宮牆來到永安門,李沐的馬車等在那兒。
可剛到永安門,就有一個長随打扮的中年人迎上前來。
“敢問可是李縣子?”
李沐點點頭道:“正是。”
“小人奉我家主人之命,等候李縣子多時了。”
“你家主人是誰?”
那中年人微笑道:“家主人正是吳國公。”
尉遲恭?他找自己何事?莫不是之前廷議時,被自己怼了幾句,現在來找茬了?
李沐狐疑地看了一眼那中年人,那人能成爲尉遲恭的傳話人,自然也是機靈之輩,當下看出了李沐疑惑,便笑着說道:“李縣子不必猜疑,家主命小人請李縣子赴宴。”
李沐看了看天色,此時大概才是申時時分,吃晚飯太早了點吧?
不過既然尉遲恭派人來請,不去不行,否則難保尉遲恭會不會打上門來,重演對付李道宗的全武行。
加上不日即将出征,總有求着對方之處,與尉遲恭搞好關系對自己有利。
于是,李沐對那中年人道:“國公相請,沐去就是了,隻是現在時辰尚早,再則,去拜見國公,沐總得準備點禮物,還請長随轉禀吳國公,沐酉時一定上門拜訪。”
那中年人自然不敢勉強,陪笑應道:“那就依李縣子意思,小人這就回府禀告家主,酉時掃榻以待。”
等那中年人離去,李沐召來馬車邊的兩個随從,交待了幾句。
一個随從騎馬離去。
另一個則駕着馬車,拉着李沐去了平康坊。
平康坊是大唐公開的高級娛樂區,李沐自然不會過早地想要吃蘋果,隻是常玉等人前些日子在平康坊開了一間豪華的酒樓,暫時做爲與李沐暗中接頭的場所。
酒樓占地多達五六畝,其中吃喝玩樂一應俱全。
常玉開設此樓,竟花費了五萬貫,李沐本要給常玉一些錢财做本錢,不想常玉不收反送了五萬貫給李沐,可謂是财大氣粗。
酒樓的土地房子占了五萬貫其中大部分,平康坊的土地可謂是寸土寸金,
說起來,這酒樓還是李沐給取的名字,頗有些惡趣味,叫做“一杯倒”。
李沐敢如此取名,自然有他的道理。
自從在姑臧城常玉的小酒肆喝了這個年代的酒,李沐就有意弄點白酒,一來解饞,更重要的是生産高度白酒,用來消毒和合成。
在涼州時條件不具備,可在莊子中,這一切迎刃而解。
輕易就蒸餾出五十度以上的白酒。
李沐并沒有大量生産白酒和酒精的意思,而僅僅是滿足工坊所用,還有就是長期供應“一杯倒”酒樓,以讓其在酒樓林立的平康坊占據一席之地。
倒不是李沐不想賺錢,隻是在沒有可以替代的粗糧時,大量生産白酒太費糧食,在這個時代,糧食就是軍隊,大量的消耗糧食,必會引起禦史和有心人的注意,恐怕會給自己帶來很多麻煩。
轉眼間,馬車來到“一杯倒”酒樓前,現在還沒過申時,吃飯喝酒的時間未到,照理應該還是人流稀少的淡時,可李沐卻發現,酒樓前早已是人流如潮、擁擠不堪了。
進出者多是肥頭大腦、錦衣彩袍的商賈和風流倜傥的纨绔。
李沐讓随從等候,自己獨自進了“一杯倒”。
酒樓有三層,正廳就占了約二畝地,是爲天井,一至三層通達,讓人進去一看便覺得奢華無比。
這時一個專門迎客的機靈小厮上前,正待開口相詢,李沐不待其開口,便取了塊碎銀抛給他道:“去杯莫廳,前頭帶路。”
那小厮一怔,疑惑地看了看李沐,又看了看手中銀子。
突然展顔一笑道:“好咧。”
酒樓上下三層,一樓招待普通酒客,以春夏秋冬四季爲名,各季下設六室;二樓款待豪商巨賈,以梅蘭竹菊爲名,各花下設五廳;而三樓卻不對外人開放,隻接待達官貴族,以天地玄黃爲名,各名下設三堂。
而天字三堂,更是非王侯将相不可入。
唯有杯莫廳,是常玉爲李沐單獨預留的一間雅室,不大,卻不對常人營業,在三樓最裏端。
聽這名字,就知道又出自李沐之手。
來到杯莫廳,裏面的家具皆是出自李沐莊中,一應家具皆是現代氣息。
八仙桌、太師椅,甚至還備有搖椅。
李沐自來熟地在搖椅上躺下,使那小厮去叫常玉。
不一會兒,常玉帶着二人匆匆趕來。
一進門,常玉便吩咐跟來的二人把住進口,不得放人進入。
“屬下見過少主。”
李沐從搖椅上起來攙扶要施禮的常玉,道:“我說過的,咱們是一家人,常大叔以後不必多禮。”
常玉卻堅持道:“倫理綱常,禮不可廢。”
李沐無奈,隻能受了一禮。
坐下之後,李沐問道:“酒樓經營得如何?”
“回少主話,酒樓如今可謂是日進鬥金。”常玉滿臉喜色,“屬下依少主的法子,每天控制着隻賣一百斤三蒸酒、二十斤七蒸酒,隻将一蒸酒敞開了賣,本以爲會影響利潤,不想反而引得客人們争相競購。如今一天下來,單酒錢就有千貫的流水,少主想必也看到了,每天酒樓都有排隊等候之人,絡繹不絕啊。”
李沐微笑地點點頭,當然了,饑餓營銷術在這個時代可不是能常見。
況且這個時代,世人哪喝過如此高度數的白酒,而白酒隻有“一杯倒”酒樓才有,用了饑餓營銷術,物以稀爲貴,世人不瘋狂争搶才怪呢?
而李沐定的價格更是普通百姓不敢想象的,這還是賣香皂的套路,先定位高端,搶了頭啖湯,賺夠了富人的錢,然後再将價格降下來,普及給尋常百姓。
這也是變相的殺富濟貧不是?
李沐将白酒分爲三種,分别以蒸餾次數多少劃分,“一蒸酒”一斤五百文;“三蒸酒”一斤二貫;“七蒸酒”一斤高達二十貫。
李沐定這價格,就是要達到物以稀爲貴的目的,就象後世的名酒茅台一般,這已經不是喝酒,而是喝品位了。
要讓全長安的有錢人,以喝這酒爲榮,以不喝此酒爲恥,就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長安有錢之人多如牛毛,喝得起一斤二十貫“七蒸酒”的也不在少數,可是在饑餓營銷術下,就算有錢,想買到一斤“七蒸酒”,也是需要費不小的耐心的。
正因爲如此,長安顯貴宴客多以一斤二十貫的“七蒸酒”待客,否則就覺得沒有了檔次,顯不出與衆不同來,而落人口實。
酒樓的利潤自然是水漲船高,一發不可收拾了。
李沐此來卻非爲了這白酒的利潤,他來此還有别的事要交待常玉。
“常大叔,狼牙衛籌辦得如何了?”
“回少主話,屬下已在長安城暗中招募了三百餘人,三教九流,無所不納,且個個身懷絕技,眼下在酒樓中,也安置了三十人。屬下是想将酒樓設爲狼牙衛總部,然後向周邊擴展。”
李沐點點頭道:“做得不錯,還須注意保密。”
“少主放心,屬下按少主的意思,所有狼牙衛都縱向聯系,屬下通過軍師梁仲業向狼牙衛下達指令,并不與下邊直接聯系,甚至酒樓中的狼牙衛也不知道屬下就是大檔。”
李沐聞言很滿意,他的本意,設立狼牙衛并非對此抱有太大的期望,最主要的是能更有效地控制常玉、梁仲業及其下面的十幾個弟兄,能讓他們心中有目标、平日有事可做,不止于突然發瘋,擾亂李沐平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