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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這時總算是露出了笑臉,他的戎馬生涯經驗告訴他,有了這東西,他的天下再無人能動搖,就算是所有的軍隊都死光了,隻要在長安城中,有李沐的護衛營在,就能夠護得長安不失。
“李沐,你做得很好!”李世民贊賞道,“朕錯怪你了,你沒有讓朕失望。”
李沐笑答道:“謝皇上誇獎,不過這手榴彈還有地方需要改進。”
“哦,還能改進?”
“是的。主要的是火藥的配方還需要改進,以得到更大的爆炸威力;另外以人力投擲,距離畢竟不夠遠,兒臣正在試制一種簡便工具,可以使投擲最大距離達到二百步外。”
李沐的構思來自于後世的擲彈筒,簡便易攜帶,其它的構造倒難不到這時的工匠,唯一麻煩的是彈簧,拉出來的彈簧與後世很象,但用不了幾次就斷,現在工匠還在試制階段。
李世民聞言點點頭道:“唔,加緊試制。”
李沐施禮道:“兒臣拉來一車香皂,是孝順太上皇、皇上、皇後和各位娘娘的,若皇上沒有事了,兒臣就告退了。”
李世民聞言攔阻道:“不急。你且随朕回承慶殿。”
說完,顧自大步而去。
李沐聞聽一愣,心想李世民讓自己去承慶殿做什麽?
向長孫無忌望去,長孫無忌不經意地搖搖頭,表示也不知情。
又向房玄齡望去,房玄齡也一樣搖頭。
李沐隻能和長孫無忌二人,跟随李世民回了承慶殿。
李世民走到案前,将一本奏折扔給李沐,道:“你先去邊上看看這道折子。”
說完和衆臣商議起來。
李沐接過奏折,靜靜地走到一邊,打開看了起來。
這是一道李道彥的請罪折子。
戰前,大總管李靖爲了分化敵人,特意派人送了許多食鹽、鐵器給黨項人。
黨項首領拓跋赤辭收到禮物後,便親自來到李靖軍中表達謝意,還表示如果大唐對黨項沒有惡意的話,那麽黨項就不會服從吐谷渾的命令合擊唐軍,同時還可以提供一部分糧草給唐軍。如果大唐對黨項有惡意的話,那麽黨項将配合吐谷渾與唐軍厮殺,拼個你死我活。
于是,李靖就和拓跋赤辭歃血爲盟,再三表明唐軍絕不加害黨項人,并禮送拓跋赤辭回去。
之後,李靖率大軍擊敗吐谷渾,也就有了慕容順向大唐乞降的奏折。
李世民當時采納了李沐的意見,答應了伏順乞降。
可赤水道行軍總管李道彥做爲此次征讨吐谷渾的東路軍主将,卻陽奉陰違,在闊水洗劫了拓跋赤辭的黨項部,殺了些黨項人,并劫掠其牛羊數千頭。
于是,拓跋赤辭大怒,占據了野狐峽,阻擋住李道彥的大軍,而後又夜襲了李道彥的大軍,緻使李道彥部大敗,死傷數萬唐軍,李道彥無奈之下,隻得退守松州。
到了松州之後,畢竟此事太大了,想瞞也瞞不住,李道彥隻能上折請罪,等待朝廷發落。
等李沐看完,殿中的争論已經白熱化了。
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的意思是李道彥畢竟是宗室,有大功于國,應從輕發落,将功折罪。
而軍方尉遲恭等人卻認爲李道彥違反李靖軍令,擅啓戰端,緻使數萬将士無辜喪命,堅持要殺之而後快。
魏征更是直言不諱,指責李世民有意袒護李道彥,差點口水又要噴到李世民臉上去了。
李沐心中其實是認同尉遲恭和魏征的,他也覺得李道彥該死,畢竟數萬将士的性命葬送在李道彥手裏。
可李沐偷看看李世民的神色,卻發現李世民明顯是舍不得殺李道彥的。
所以李沐猜想,李世民此時留下自己,或許就是想讓自己出言聲援他。
果然,李世民轉頭對李沐問道:“李沐,你覺得該如何處置李道彥?”
李沐頭皮一緊,這态真難表,怎麽說都要得罪一方,猶豫着道:“皇上,兒臣……咳……咳,還小,這等朝堂大事,兒臣不敢擅言。”
李世民道:“有話直說,朕赦你無罪。”
李沐腹诽,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你丫讓一個十歲孩子給你做擋箭牌,太無恥了吧?
既然必須得罪一方,李沐自然兩害相權取其輕,站在李世民這一邊了。
“那兒臣鬥膽了。”先告了個罪,李沐道,“兒臣竊以爲尉遲公所說在理,李總管違反軍令,擅啓戰端,緻使數萬将士無辜喪命,這三條罪狀中任何一條都足以殺之,否則如何以對數萬将士的冤魂,如何安撫軍心。”
此言一出,殿中氣氛頓時一變,尉遲恭贊賞地看了李沐一眼,心想這小子雖然纨绔,但也算有點見識,加上李沐在交通司股份之事上沒有漏掉軍方的利益,尉遲恭對李沐的印象好了不少。
長孫無忌看來的眼光似乎有些不解。
而李世民的眼光就有些冷洌了。
李沐低着頭繼續說道:“不過,兒臣以爲,此事既已成事實,黨項人已經向我大唐動武了,還殺我數萬将士,那黨項就是敵人。既然是敵人,那李總管就無罪反而有功了,兒臣覺得現在不可殺李總管,否則就是示弱于黨項,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尉遲恭聞言大怒,心想還以爲這小子是個人物,不想還是個草包,賊厮鳥,上次見他還隻是個縣男,不想這才幾個月,小小年紀就是縣子了,正是老天無眼啊。想罷,竟惡狠狠地要上前與李沐理論。
李沐眼角看見尉遲恭上前,心中大駭,暗道要糟糕,這位可是連李道宗都敢毆打的角色。
如果此時向自己動手,恐怕被打了也是白打,李世民可不會爲了自己去治尉遲恭的罪。
不想李世民聽後,眼神輕柔起來,他問道:“此言在理,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處置?”
尉遲恭一聽,連李世民都說有理了,自己還怎麽問罪?隻能強忍一口氣,站住了腳。
李沐暗暗抹了把冷汗,答道:“不可否認,李總管有罪,但眼下不是治罪之時,兒臣以爲,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可削爲庶民,流放千裏。”
長孫無忌聽了,立即上前一步,奏道:“臣以爲李沐之言,老成謀國,臣附議。”
房玄齡緊跟:“臣附議。”
一衆大臣上前奏道:“臣等附議。”
氣得尉遲恭等幾個武将暗中咬牙切齒,尉遲恭還想谏言。
不想,李世民不給他機會,道:“既然諸位愛卿都同意李沐所言,那就拟旨吧。”
李道彥的命運就這麽被決定了下來。
廷議進入下一個議程,就是黨項的叛亂還需要平息。
此時大唐可調動的大部分軍隊都被李靖帶去了青海,雖然吐谷渾戰事大局已定,伏順已經歸降,可畢竟伏順不是伏允,無法象伏允一般能号令各部落立時放下武器,投降大唐。
李靖還得率軍鎮壓一些不聽伏順号令的吐谷渾部落。
而且,從青海至松州的路程還不如長安至松州更近。
李道彥退至松州的殘部僅餘不足三萬人,兵疲馬倦且士氣低落,需要時日修整。
幸好有唐以來,爲了防範吐蕃、吐谷渾、黨項等外族,松州做爲邊陲重鎮,一直駐有重兵防守,才暫時抵擋住了黨項人的攻擊。
朝廷急需要派宣撫使前去撫慰軍心,同時也傳達對李道彥的懲罰旨意。
所以,隻能動用一部分禁軍,與鄰近州縣調來的府兵混編成三萬大軍,前去松州支援。
朝中大部分名将都随李靖出征了,所以李世民與衆臣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尉遲恭的身上。
這些年,李世民已經很少用尉遲恭了。
雖然尉遲恭玄武門之時,立下大功,可尉遲恭恃功倨傲,連李道宗等人都敢說打就打,這讓李世民心中起了戒心。
這些年凡有戰事,李世民甯可任用李靖、李勣等人,因爲這二人性情沉穩,懂得自律。
尉遲恭多年沒有立功了,自然也不會推脫這個翻身的好機會,身爲武将,在他看來再沒有比戰場更能建功的地方了。
可尉遲恭卻出人意料地向李世民提出了一個非份的要求。
“皇上,要臣出征可以,但臣要向皇上讨要一個人。”
李世民自然無有不應,對他來說,眼下再沒有比支援松州更重要的事了。
“講。”
尉遲恭開口前,瞄了李沐一眼,李沐冷不防地心中一抽,暗道不好,這老小子不會是想借公事報複自己吧?
果不其然,尉遲恭向李世民說道:“臣要的就是李沐。”
“噓……。”殿中諸臣們聞言都竊竊私語起來,他們都是人精,連李沐都能想到的,他們何嘗想不到。
李世民聽了,也自然想到了尉遲恭的用意,他遲疑道:“李沐年齡尚小,且直道一事還得由他督辦,恐怕……。”
尉遲恭卻進言道:“皇上,想李沐初來長安之時,就以三千擊敗五萬之赫赫戰功震動朝堂,被皇上封授重賞,怎麽如今大唐需要他出力時就不能了?”
說完轉過頭來,臉帶戲谑地對李沐問道:“李沐,你以爲如何?”
李沐騎虎難下,一時被逼到了牆角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