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
風雪飄搖的世界,混合着誘人的血腥味道。
席歡的指甲,深深的陷進了趙顔的心口,嘴角帶着一絲寒意淩冽的殘忍。
一旁,不遠處。
席琳爬在血泊裏,滿臉淚痕,掙紮着想要爬過來。
席琳眼中的恐懼和絕望,趙顔眼中的悲傷與憐憫,都成了席歡的享受。她哈哈大笑,指甲一點點的深入。
仿佛興奮到了極限,她渾身戰栗着,眼淚竟然落下來。
竟然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那麽快的結束這種難得的享受過程。
“老公……”趙顔艱難開口,“你……哭什麽?”
席歡咧嘴笑着,眼淚卻是洶湧而出。“我這是喜極而泣。你不知道嗎?興奮到極緻,會忍不住想哭呢。”
趙顔微微一笑,道,“痛并快樂着嗎?”
席歡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看着趙顔,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變得憤怒起來。指甲更深入了一些,觸及了趙顔跳動的心髒。
趙顔痛苦的悶哼了一聲。
席歡怒吼出聲,“痛?爲什麽?你以爲我會喜歡你?會不忍心?你這個又醜又瘸的女人!能量給你的,隻是虛假的外表!你以爲你是美女嗎?你以爲你能讓我心動嗎?哈哈哈!你以爲……”席歡忽然愣了一下,擡頭看向遠方,眉頭緊蹙。
砰地一聲響。
一顆能源彈,從席歡後腦打過來,穿過了她的額頭。
席歡挑了一下眉頭,回頭看到了白青楓。
白青楓站在一輛越野車旁,手裏拿着一把被設計出來專門對付魅影的能源槍。白青楓拉開車門,一把将車後座上的席歡的本體拖了出來,扔在了雪地中。
席歡挑了一下眉頭,看看白青楓,又低頭看向雪地裏自己的身體。嘴角揚了一下,露出一抹殘忍的笑。
“謝謝。”席歡沖着白青楓道謝,直接将趙顔丢下,之後忽然朝着白青楓腳下伸手。一團黑暗,頃刻間籠罩了雪地裏的她的本體。
黑暗纏繞着本體,随着席歡松開的手漸漸握起,黑暗的力道在加大,本體呈現出不正常的扭曲,眼看着就要被捏爆。
席歡眉頭緊蹙,擡起的手,在顫抖着。
白青楓盯着席歡,冷聲質問,“你在猶豫什麽?”
席歡不語。
白青楓又問道,“曾經的席歡,還剩下多少?曾經的冥,又還剩下多少?這具身體,對你很關鍵吧?”
席歡忽然收回手,本體飛過來,頃刻來到了她的面前。
又回頭看了一眼剛才驚動她的遠方,席歡沉默着,猶豫着。
……
非洲。
荒漠之中。
冬葉開着一輛車,在荒無人煙的大陸上疾馳。
看着眼前漫天的塵埃,冬葉淚如雨下。
她的身後,是一片黑暗。
繼續往前,荒涼的大陸上逐漸開始出現逃亡的人群。
人越聚越多。
猶如河流彙聚,奔赴大海。
傳聞中的永夜,無聲無息間降臨,這世間的一切,即将被吞噬。
無盡的黑暗,讓太陽失去了光輝。
風起,沙揚。
……
澳洲。
希望之都。
總統看着非洲的方向,良久,掏出手機,撥通了朱莉的電話。
“在幹什麽?”總統問。
朱莉道,“再看戰報,破日、反抗兩軍的動向有些詭異,可能……”
“不重要了。”總統說。
朱莉愣了一下,之後忽然一驚,猛然轉身,看向窗外。
“永夜……已至。”總統說,“這次,我們沒有能源艙逃命了。”
曾經的能源艙,早已無法使用,而地球上,又沒有可用的材料。盡管數十年過去了,科研部還是沒能研發出新的能源艙。
時間太倉促了。
朱莉沉默了許久,問道,“我們……會死嗎?”
“也許會,也許……也許隻是進去另一個陌生的世界。”總統挂了電話,來到窗前,看着遠方逐漸昏暗的天空,一臉漠然。
良久,朱莉又打來電話。“破日、反抗、歐洲戰線和合衆部隊先後來電,說是願意放棄紛争,共同抵抗永夜。”
總統愣了片刻,冷聲一笑,“讓他們去死!”
警報響了。
有人擅闖總統府。
總統打開監控畫面,看着畫面裏的四人,讪讪一笑,通知防衛組,“放他們進來。”
不消多時,秦烈、紅月、娜娜,以及那個現在成了趙顔模樣的娜娜的戰友,來到了總統辦公室。
總統很熱情,親自給四人倒茶。
秦烈道,“永夜來了。”
“嗯。”總統道,“争執了那麽多年,最後竟然一起在這裏等死。呵呵,世事難料啊。”
“怎麽就等死了?”紅月道,“你放棄了?”
“永夜已至,還能有什麽辦法?”
紅月道,“上一次,我們是毫無防備,這一次,我們還有物元結界!還有督軍!還有數量龐大的地球人!未必不能一戰!更何況!我們還有午夜!”
總統搖頭,“那個魅影?呵……”
秦烈道,“午夜此人,雖然是個魅影,但其實,品性還算不錯,肯定會幫我們的。”
總統哈哈大笑,看看秦烈,又看看紅月,“你們不知道嗎?這永夜,這即将吞噬整個世界的永夜……就是午夜!”
衆人大吃一驚。
“很意外吧?我也很意外。”總統說道,“我以爲,隻要殺掉席歡,永夜就不會出現。我以爲,利用午夜,來對付席歡,然後再對付午夜,一切就會永遠結束。呵……太想當然了。”
總統直接坐在辦公桌上,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四人,端起一杯茶,品一口,“地球上的茶,味道真的很有些回味無窮啊。”
秦烈看了看杯子裏的茶,哼聲一笑,“我們來這裏,不是陪你等死,亦不是來品茶的。”
紅月也跟着笑笑,把玩着茶杯,道,“以你的性子,大概不會等死吧?我猜,能源艙已經準備好了吧?你是否已經準備好了再次夾着尾巴跑路?”
總統哈哈一笑,“讓你失望了,能源艙……沒有。之前的能源艙在降落的時候已經全部損毀,再也飛不起來了。想要修複,又沒有材料。”喝一口茶,總統又道,“我不想放棄,也不想等死。我想痛痛快快的戰一場,哪怕是死在魅影手中,哪怕被魅影的利爪抓出心髒!可是……你們看看!那隻是一團黑暗!一團隻會吞噬一切的黑暗!你們要我怎麽打?!品茶?呵,我從來不是那麽矯情的人。可那又如何?你們告訴我,我該怎麽辦?當年,我們各持己見,認爲自己是對的,不肯聽别人的建議。現在麽……我聽你們的。不管你們想幹什麽!我都支持你們!并且全力以赴。”
衆人卻沉默了下來。
天色越來越暗。
黑暗來襲。
娜娜看一眼沉默的衆人,長長的吐出一起氣,起身,道,“我走了。”
戰友擡頭看着娜娜,問,“你去哪?”
“回家。”娜娜溫柔一笑,“我老公應該在等我。”
戰友猶豫了一下,跟着站起來,道,“我跟你一起。”
兩人一起走出總統辦公室,走出總統府。
戰友忽然叫住娜娜,看着灰暗的天空,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
“我跟你老公……睡了。”
娜娜一愣,看向戰友,良久,哼聲一笑,擡頭看天,“快走吧,希望來得及閹了他!”
……
新北縣。
末日已至。
似乎再也不會有什麽僥幸。
江東流看着空蕩蕩、亂糟糟的軍營,哀歎一聲,掏出手機,試圖聯系娜娜。
卻總是提示無法接通。
軍營外,一輛軍車駛來,停在門口。袁高飛從車上下來,看着江東流。
江東流慘笑,“都跑了。”
袁高飛道,“又能跑到哪裏去?”
江東流搖頭,又看了看手機,道,“娜娜的手機聯系不上。呵……她大概不想放棄,還想找個辦法,挽救這個世界。”
袁高飛應了一聲,道,“外面很亂,很多人違法亂紀。跟我一起去維護一下吧。”
江東流凝眉,“都這個時候了……”
“任何時候,都該有人站出來主持正義。”袁高飛道。
江東流讪讪一笑,道,“不了,我要回家,等着娜娜。如果她沒辦法,會回家找我的。”
袁高飛沉默了。
江東流又道,“你不去找小楓嗎?”
袁高飛繼續沉默,片刻,轉身上車。從車裏拿出警笛,放在車頂。
江東流看着袁高飛鳴着警笛離開,有些哭笑不得的搖頭,之後徑直離開。
大街上混亂不堪。
到處都是燒殺掠搶,到處都是縱情肆意的折騰。
路過團指揮部,江東流猶豫了一下,還是拐了進去。
團部裏,到處挂着白布。
巨大的奠字,觸目驚心。
江東流心中一動,沒有去指揮室,反而進了靈堂。
蔣亞楠果然在這裏。
江東流站在門口,看着武鎮南的黑白照片,沉默着。
蔣亞楠道,“鍾鳴剛走。”
江東流愣了一下,讪笑道,“被自己心愛的女人活埋,又趕上世界末日。他還真是可憐。”
蔣亞楠讪讪一笑,道,“他有什麽可憐的?至少他還有個關心他的妹妹,還有父母。”蔣亞楠哈哈一笑,“哪像我啊,隻剩下一個哥哥,還不知死活。”
江東流歎氣,想說點兒什麽,卻又一次歎氣,轉身要走。
“等下。”蔣亞楠道,“娜娜在家嗎?”
江東流搖頭,“沒有。”
“哦,她如果回來,跟我打電話。”蔣亞楠道,“我已經查過我外公的死因了。告訴娜娜,我會去找她報仇的。”
江東流有些意外的愣了好大一會兒,之後點頭,說,“好。”
……
西伯利亞。
風聲更甚,凜冽刺耳。
席歡忽然轉頭,對着自己的本體吻了下去。
趙顔、席琳和白青楓一時愣住,不明白席歡在幹什麽。她們相信,這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變态行爲,因爲她們看到了那個一直猶如沉睡的本體,莫名的顫栗了一下。
席歡丢下本體,冷聲一笑,看也不看趙顔和白青楓她們,轉身朝着驚動她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席歡的臉變成了死灰色。
她的周圍,黑暗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