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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又在醫院躺着了,秀秀姐擔憂的坐在我的病床邊,我睜開眼的時候,她正在幫我調試點滴的速度。
我覺得喉嚨很幹,想要開口說話卻發出了痛苦的沙啞聲,秀秀姐聽見我的聲音之後很緊張的看向了我,問了一聲你醒了之後,立馬去幫我倒了一杯水,貼心的喂我喝下。但是她的杯子端到我嘴邊的時候,我卻把頭偏開了,說實話,我不想怪秀秀姐,說到底,我知道要不是秀秀姐,我這輩子都沒有勇氣邁出那個村子,沒有秀秀姐,我自己想要找父母,連芝麻大小的希望都沒有。
我隻是太失望了,不,是太失落了,那是我的秀秀姐啊,記得我們兩個剛剛從王家村逃出來的時候,隻能住在江陽家樓下不足十平米的小破屋子,每天秀秀姐工作都很累,晚上還要幫我一起給姐姐們洗衣服,她賺了錢總是會帶我去打一次牙祭,她總是給我能力範圍内最好的。那時候我們兩個人擠在一張破舊的單人床上,需要互相抱着才不會有人掉下去……
那時候的日子,過得真苦啊,可心裏卻是甜絲絲的,因爲秀秀姐和我說,“然然,在這個和世界上我們就是彼此的親人,以後咱們就要相依爲命了,姐姐一定會把最好的都給你!會保護你一輩子!”
秀秀姐說她這一輩子隻有過兩個親人,一個是小時候收養她的老奶奶,但是老奶奶已經去世了,另一個,就是我。
而我,也是這麽認爲的,直到現在。
我不知道用一種什麽樣的情感來對待秀秀姐,我覺得我這個年紀讓我去想通這些,我真的做不到。但你要是問我恨不恨秀秀姐,我的回答很肯定,我不恨。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況啊,我最了解了,王家村,這三個字大概永遠是我和秀秀姐心裏一提就要瑟瑟發抖的地方,不論是誰,有能從那裏逃出來的機會,肯定都要不擇手段的逃出來,哪怕出來之後還是百分之百的丢掉了自己的幸福,哪怕還是沒有人會爲你聲張正義,但是你還是一輩子都不想要再回去。
隻是我還是需要一點點的時間去冷靜一下,任何人隻怕都不能接受自己被最信任的人利用吧?因爲是你最信任的人啊,你願意把自己全部都交給她,但是她最後告訴你,對你的好就是爲了利用你,心裏是有落差的吧?
秀秀姐的手尴尬的舉在我的唇邊,我又不想讓秀秀姐過于爲難,就自己拿過水杯說,“我自己來吧。”
秀秀姐尴尬的嗯了一聲,站在原地拘謹的看着我,這時候的秀秀姐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忐忑的等待着我的原諒。我也看着她,很久很久的時間,我們就這麽彼此靜默的看着對方,最後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麽就哭了,一邊哭一邊說,“姐……”
本來我還有很多很多話要說的,但是話到嘴邊,除了這一聲姐,我卻什麽都再說不出來了,秀秀姐紅着眼睛一把就撲過來抱住我,不斷的低聲說,姐姐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大約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我挂完點滴和秀秀姐一起回家,剛進小區就看見有警車停在我們家單元的樓下,我當時還以爲是他們來通知我去見我的父母,激動地跑過去,秀秀姐還笑着讓我慢點。結果我倆剛過去,警察正好從樓上下來,手裏還拿着照片,看見我們之後直接朝我們走過來,我們還沒來得及說話,警察就對着秀秀姐問,“何秀秀是你嗎?”
秀秀姐也愣了一下,然後點頭說:“是我。”
警察點點頭之後把照片收起來,然後隊秀秀姐說,“行,那你和我們走一趟吧,有點事兒要和你證實一下。”
說着他們就拉開車門讓秀秀姐上去,當時我也慌了,看着警察要帶走秀秀姐,一下着急了,立馬跑到警車門前叉開手擋住門說,“你們帶我姐姐去哪兒!她是好人!”
警察叔叔被我的舉動逗笑了,摸了摸我頭說,“小妹妹,誰也沒說你姐姐不是好人,我們隻是帶她去問些問題,如果你姐姐真的是無辜的,我們不會冤枉好人的。”
反正我當時面對這些穿制服的人都特别害怕,尤其是在劉晨陳進了一次警局之後,我就對這樣的人更害怕了,我總覺得他們把人帶走了就要關起來,劉晨陳被關了秀秀姐還能把他救出來,但是秀秀姐被關了,我得找誰救她啊?
所以我咬着嘴唇不說話,但還是倔強的站在車門前不走開。
警察也被我搞怒了,有點不滿的推了我一把說,“小孩子不要妨礙公務啊,趕緊走開别耽誤我們辦公。”
秀秀姐見他們動手推我也急了,推了一把那警察不滿地說,“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啊,跟小孩子叫什麽勁兒?跟你們走就是了。”
秀秀姐說完把我一把拉開,給了我家門鑰匙讓我回家等她,她和我說沒事兒,讓我乖乖在家呆着,她一會兒就回來了,就是去問幾個問題。然後秀秀姐就跟着警察上車走了。我拿着鑰匙在樓下急壞了,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找人幫忙,翻來翻去沒有一個合适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陌生的号碼特别不适時宜的給我又發來一個短信,内容是,“鍾然,我希望你能回複我一下。我隻想知道,你是不是還喜歡宋景辰?”
我一肚子脾氣沒地方發,這個陌生人還專門往槍口上撞,我二話沒說直接給他撥通過去了,沒想到這一次他還真接起來了,還沒等他說話,我對着電話裏面就是一通罵,“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喜歡誰不喜歡誰和你有關心你嘛?神經病,以後不要再給我發這種奇怪的短信了,我告訴你我不喜歡宋景辰,我不但不喜歡他我還恨死他了,我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我想起他做過的事情我就覺得兩個字——惡心!夠了嗎?再見!”
我說完之後也沒有等他說話,就把電話直接給挂了,撒完氣之後我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身子一軟坐在地上,我一直在小區樓下等着秀秀姐回來,天都黑了還是沒見到她的人影,我越像越好害怕,最後萬般無奈隻好給劉晨陳打了個電話,問他能不能來陪一下我。
劉晨陳挂了電話之後好快就趕過來了,我去小區門口接他的時候他的頭頂上都是汗,大概是騎車累的,我問他這麽快幹嘛,劉晨陳嬉笑着不正經的說因爲是我叫他所以才走的這麽快。
我懶得和他耍貧嘴,就和他說秀秀姐被警察帶走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我等了一下午都沒回來。劉晨陳這才換上了正經的态度,他撓頭想了半天之後,說,“要不給冬子打個電話?他不适合你姐挺熟的嗎?”
我怎麽把于冬陽給忘了?!
我點頭說好,然後拿出手機立馬給于冬陽打電話,剛拿出手機就看見一條短息,還是剛才那個陌生的号碼,寫着,“鍾然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怎麽說呢,當時的心就像是被什麽給撞了一下,悶疼,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号碼,是宋景辰。
我看着短信一下愣住了,劉晨陳拍了我一下湊過來說,“想什麽呢還不打。”
他正好看見了手機上的短信,一下收了笑容,然後問我是誰給我發來的,我即刻返回短信,然後說不清楚,說着就去找于冬陽的電話,劉晨陳握住我的手很嚴肅的問我,“是不是那個性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