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今日一戰,先不說後來道玄真人動了誅仙劍陣,先在玉清殿上,與青雲門長老同歸于盡的便有十數人,之後更有十幾人死在了誅仙劍陣之下,四大派系中俱都傷亡了許多弟子,損失極大。
鬼王萬人往清點人數,忽的臉色大變,急道:“碧瑤呢?你們誰見過,從上山之後就沒她的身影。”
幽姬失聲道:“難道她還在青雲山上?”
鬼王臉冒冷汗,“瑤兒乃我至親骨肉,絕不能棄之不顧,我這就上青雲山去。”
他眼神疾閃,心頭種種算計閃過,突然轉身,大聲對着毒神等魔教衆人道:“諸位,我意已決,爲雪我聖教百年奇恥,我鬼王宗甯可粉身碎骨,也要對得起聖母明王。此刻青雲門死的死、傷的傷,掌門道玄老賊更是重傷近死,決然無法再施展誅仙劍陣。我鬼王宗這就殺回山去,若能成功,乃是聖母明王庇佑;若是寡不敵衆,便讓我等死在青雲山頭,他日黃泉之下,參拜聖母明王,也當問心無愧!”
說罷,鬼王更不看衆人一眼,當先飛身而起,向青雲山方向而去。青龍與幽姬對望一眼,立刻緊緊跟上,随後鬼王宗門人弟子更不多言,紛紛跟去,隻剩下目瞪口呆的毒神等魔教大衆人馬,呆若木雞一般的站在原地。
青雲山通天峰上,此刻籠罩在一片沉重氣氛之中,甯缺在一旁抱劍觀花,一衆人等圍在道玄真人身邊,低聲安慰。
呆呆傻傻的草廟村王二叔運氣不錯,沒有死在大亂中,林驚羽和張小凡站在一旁,幫他整理衣裝,王二叔一動不動,任由他們擺布,眼睛卻隻看着外邊水麒麟處,呵呵傻笑。
剛才被甯缺送走的普泓大師等人,也折了回來,臉色已然比剛才的慘白好了許多。
雙方都在搖頭歎息,道玄眼光向遠處望去,落在張小凡處,仿佛想起了什麽,轉頭對田不易道:“田師弟,你叫你那個徒弟過來一下。”
田不易臉色一變,但不敢違命,隻能道:“老七,掌門真人有話對你說,過來一下!”
張小凡更是心頭一震,隻得硬着頭皮走了過去,孤零零站在道玄真人面前,低聲道:“掌門。”
道玄真人看了他半晌,低聲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是不肯說嗎?”
張小凡面露掙紮,腦海中天人交戰。
“說!”
忽地一聲大吼,将衆人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向那人看去,頓時一陣驚心。
發出大吼的人是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普空。普空性子激烈,年輕時降妖伏魔,憑藉手中的“浮屠金缽”不知殺死了多少妖孽。後來年歲漸大,領悟佛意漸深,這才逐漸隐居天音寺内。
今日普空重開殺戒,此刻一身血污,看上去哪裏還有得道高僧的模樣,簡直如地獄惡鬼一般。
天音寺此次來青雲門就是問罪的,無上真法“大梵般若”,竟然會被青雲門一個小小弟子學會了,心中惱怒,加上今日殺戒已開,心煩意亂,忍不住做出佛門獅子吼來!
玉清殿上,一片沉寂。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在這個殘破的玉清殿上驚叫而起。
王二叔面無血色,整個人都抖了起來,顫巍巍指着普空,尖叫道:“鬼!鬼!鬼!鬼啊……”
這聲音如此凄厲,雖然此刻在朗朗白日,但大殿之上,所有人竟是同時感覺到一陣寒意。
剛才還怒氣沖沖的普空,此刻也反被王二叔吓了一跳,亂了手腳,有點說不清楚的急忙辯解道:“你、你說什麽,我哪裏是鬼?”
但王二叔仿佛中了邪一般,整個人拚命抖,旁邊的林驚羽竭盡全力安慰,竟是不起絲毫作用。隻見他整個人慢慢縮了起來,竟然是不敢再看普空一眼,雙眼緊閉,顯然驚吓之極,口中隻不停地道:“鬼!鬼!是他殺了人──别殺我,别殺我,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衆人都把目光看着普空,普空氣急敗壞,怒道:“我不認得此人,你們看什麽看?”
張小凡和林驚羽身子僵硬,特别是張小凡,他的眼睛深處,仿佛又有紅光隐隐泛起。青雲門人眼神裏也帶着重重的疑惑。
就在此時,大殿内響起一聲佛号,普泓大師開口了,隻聽見他雙手合十,低聲道:“阿彌陀佛,昔日種下的因,便有今日的果,一切都是孽緣呐!”
此言一出全場鴉雀無聲,普空大師更是跟木頭一樣,不可置信的回過頭來,“師兄,你到底說什麽,我沒有,我從來不認識這位施主!”
普泓大師面色蒼白,也不知是身體的傷,還是心中愧疚,隻見他閉目垂眉,半晌低聲道:“法相。”
自從王二叔突然發病之後,就一直臉色難看而慘白的法相,身子震了震,道:“弟子在。”
普泓大師緩緩道:“不必隐瞞了,你說給他們聽吧!當年師弟做了錯事,今日絕不能再次冤枉這位張施主了。”
張小凡腦海中轟然一陣作響,隐隐有個聲音在呼嘯着,抓扯着他的心一般。
法相慢慢走上前來,向無數錯愕的臉上望去,然後落在場中林驚羽與張小凡的身上,最後停留在了張小凡的身上。
“當年,殺害青雲山腳下草廟村全村村民的,确是我們天音寺的人所爲!”
“什麽!”
片刻之間,無數驚駭、震驚、不信、憤怒的聲音如爆裂一般,在青雲山玉清殿上爆出來,連道玄真人、田不易這等修養的得道高人,也忍不住臉上變色,而林驚羽更是一把拔出了秋水劍。
隻有張小凡的一顆心,忽地就這麽悠悠沉了下去。然後,心如死灰,深深的血腥戾氣,籠罩了他!
甯缺雖然知道這樁恩怨,但此刻不打算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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